036 轮回(2/2)
那是两个刻着‘阐’字的玉牌,与之前大弟子阐明身上带着的类似,但那个是玄色的,座下弟子的玉牌,而这两个是白玉牌,属于挂名弟子的玉牌。玄色玉牌都得经过正式拜师仪式的,不能随便带。但白玉玉牌就不同了,挂名弟子而已,身份不高,就类似于可在主派内走动的门外弟子一般的身份,并不会有过多人注意。
这样的安排,苏如意很满意,她并不知道现在当下这个幻象将会持续多长的时间,有这样的一个挂名弟子的白玉牌,他们的行动便方便得多,苏如意顺带还将另外两位一起进来的大师给说了,想让他们也以着挂名弟子身份在门派内活动,阐阳大师自然应下,但有点麻烦的是,并不能挂在他的名下,只能挂在其他大师的名下了,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能常一块儿行动。
苏如意表示无妨,还没有到激发某些事件的时点时,幻象还是安全的,而且玄真和明智也并非普通人,自能应付得来。
想着,苏如意便点了点头,只是在离开阐阳大师的居处之时,阐阳大师似乎有些什么还想和‘卦’要说,但白瑜现为器灵的刚认的新主人,不能离着太远,便在屋子里逗留下来了一会儿,待出来之时,八卦玄阵便已重新安静了下来。
而白瑜似有几分恍惚,但他感觉苏如意的视线时,他便很快地恢复成平常的模样了,也许是一整天的接触,白瑜对苏如意倒是放松了不少,遇上路上有积水,或较高的台阶时,总是下意识地将苏如意抱起,跨过去才放下。
这不由得让苏如意有几分懊恼,曾几何时,她就是让师父师兄师姐们抱来抱去,也许是她身量过于娇小,又加上相貌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他们便下意识这么做了。
但偏偏,白瑜却让她无法生起气来,不是别的,仅是因为每次将她抱起,放下来之后,他便是真诚表示了致歉,说是下意识地行动,总以为她会因为人矮小跨不过去。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
虽然苏如意实际上并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但谅解到现下的白瑜可能并没有什么记忆的,也不知道两人在现实中都已是成年人的情况,白瑜的做法都只能说是一种好意。
不知者无罪,这并不能算是白瑜的错,苏如意也就消气了,但有点无奈地是,在道明了情况之后,白瑜还是会不自觉地这么做,在发现了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之后,便是立马认错,满脸懊悔和无辜,这看着,倒是有那么几分现实中的大白总的影子了。
阐阳大师本想给他们分别安排在男女弟子住处的,但为了行动方便,苏如意还是向阐阳大师要了一间单独的屋子,她是不在意两人住在一块儿的,玄门修炼之路艰难,常常在外风餐露宿,多人混在一处歇上一晚事儿多着去呢,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是两个半大的孩童,又能介意些什么
于是,在当晚,简单地收拾后,苏如意便很快脱了外衣歇下了,在开始入睡的那小半个时辰,苏如意还是有那么几分警惕的,但也许是现下在幻象中以着孩童身体活动的缘故,没有多久,她便是熟睡了过去。
正是因为如此,苏如意便没有发觉到,在她呼吸均匀后,本应已熟睡的白瑜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目光清明世故,哪有一点孩童的模样,这明显便是在与白翳私下底相处时,现实中的那个白瑜的模样。
只见他侧着身,目光紧紧地黏在了脸上,久久的,久久的,才试探性地伸出手来,虚虚地将身边矮小的人儿圈住,似乎想抱上去,还没有碰上,却又因小人儿熟睡中的翻身动作给惊住,猛地收回了手去,而这一下,苏如意变成从正面平躺着睡,变成了侧睡,一张安静乖巧的脸就这么直直地对上了白瑜的视线,看着看着,白瑜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无声地轻喃了起来:
“这般乖巧的模样,看着一点也不像是现实中那个霸气侧漏的苏大师了……”
而他的脑海中,却是不由得浮现起白天阐阳大师让他留下时的场景。
那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两人,阐阳大师的面容猛地一肃,却是忽然变得格外严肃起来,直直就盯着白瑜开口说道。
“你究竟在执着些什么,向天道祈求了些什么,又付出了什么的代价,老道都不想知道,老道的修行虽不高,但也修行多年,事儿见得多了,老道只想说,既然早已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为何还要起寻死之意”
没有人知道,包括与他走得极近的白翳都不知道,他从几年前身体控制不住大规模失控那时起,他便是时常做梦,梦到了同一个场景,一个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少年天子,在年纪轻轻病危消逝之时,日日在神佛前祈祷,不为生老病死,不为名流千古,愿以百世功德换作一个希翼的机会,甚至愿在畜生道轮回百世,只求与她一见。
究竟在索求些什么,追逐这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亦不知道梦中的所见场景是真是假,更不知道梦中之人为何人,但无法控制地身体失控,逐步倒计的死辰批命,已让他心生疲倦了,所以他这次明知黑武山如此危险,也要跟上来,未必没有借此离开之意。
“那么现在呢,难倒这凡世上,还没有值得让你停足回头的事或人吗”
有吗白瑜不知道,但他现在确实是不想就这么离开了,至少有些什么人有些什么事,他还想在跟着看看,看看她后来能引起怎样不同的风波。
目光停住在苏如意安静熟睡的脸上,多次伸手欲抱,却还是没有动作,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轻移动了一下身体,遮挡了从外面透进来的月光,伸手帮忙着捏好被子,然后,便没有再动作了,就只是侧躺下来,眼睛直直地望着,良久,良久,直至快要天亮时,才重新轻合上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