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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义难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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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与妮儿奋战时,却也有人把他们每一次交战的纪录整理起来,不断地归纳特点。

“三天之中,连续一百二十场的战斗,已确认山本五十六修炼的,正是魔族的天魔功,武学上还混杂了白家、魔族、白鹿洞的招数,至于详细情形还要进一步观察。

至于天野源五郎,这人非常的狡猾,从第三场战斗之后,他抱起一座千斤大石,灌注天位力量于其中,抛掷大石杀敌,所有尸体都是血肉糢糊,我们无法从中辨别任何武学家数,或是可能的内功心法,极有可能他已经发现我们在暗中窥探了。”

阅读完手上的这份报告,花天邪冷笑起来。不是可能,对方百分百已经察觉到了,事实上,相较于兰斯洛阵营的任何一人,这个名叫天野源五郎的男人,相关资料出奇的少,彷彿打从他出道以来,就刻意在无数次出手中隐藏自身武学,以至于搜集他的资料分外困难。

“武学方面查不出来,就从出身上头著眼。”

但这个调查方针却是迟了一步,从天野这个姓氏判断,这男人是来自日本,故而风之大陆上查不到他的资料,然而,日本已经陆沉,所有资料烟消云散,现在才要去搜查,无疑是慢了一步。

这男人曾经自称是陆游首徒,这话的真实性有多少,由于陆游行事的高深莫测,目前还看不出来,但是从多个方面汇集的资料,却显示源五郎曾经显示过星贤者卡达尔的武学,这使得他的出身又多一层难解色彩。

“三贤者彼此之间武学交流,这情形也出现在下一辈弟子的身上,如果说源五郎是陆游弟子,从师父那边学到了白鹿洞与卡达尔的武技,这点并不足为奇……或者是倒过来呢”

资料上面看不出什么东西,花天邪索性问起了坐在对面的那人。

“听说你与天野源五郎曾经交手过,以你之见,这人的实力如何”

令人讶异的是,花天邪此刻并非身在石家领地,也没有随军侵入雷因斯,而是只身来到了香格里拉,在一间酒铺里出现。

他并不是像曹寿那样有闲情游玩的人,之所以来到自由都市,主要就是为著前方那名醉汉。

对方并没有请他在这里坐下,是花天邪无视对方的意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对方一副披头散发,胡须乱生的狼狈模样,满身都是浓烈酒气,衣服上也是斑斑秽渍,趴倒在桌上,手里却犹自握著酒瓶,这样子看起来,倒是与资料中剑仙李煜浪荡江湖时的形象有几分类似。

“怎么说也是一场故交,你不至于对我拔剑相向吧堂堂的绝顶高手,却落到这样的处境,太难看了。”

冷笑说出来的句子,并没有让对方有任何反应。或许他已经没有拔剑动手的意志,又或者……他根本就已经醉昏过去了。

“逃避一向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看你这么自甘堕落,我真是觉得很可笑,堂堂三大神剑之一,只要你有意愿,随时可以在这块大陆上掀起风云,何必在这里落魄买醉呢”

没有回答,趴在对面的那人,没有任何的动作、声音,如果不是还有持续的呼吸,真要错疑这人已经断气身亡了。

“你继续在这里醉吧,不过,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够逃避……”

从怀内取出一张请帖,花天邪冷笑著将请帖扔在桌上。

“醉也好,睡也好,只要你一息尚存,就不能躲开恩怨。十二天后,艾尔铁诺的庆祝大典上,你的老朋友将会出席,想必他很期待与你再见,届时还请务必赏光。”

简短地说了这两句话,花天邪掉头就走。从头到尾,他没有与天草四郎交谈过一言半语,也不肯定这位最重要的贵宾会不会在国庆大典上受邀而来,然而,石崇似乎对那封请帖极有信心,认为天草看了请帖内容之后,绝没可能无动于衷。

不只是香格里拉的天草四郎,白鹿洞的陆游同时也来了访客。

陆游闭关已经两千年,即使是艾尔铁诺之王,或是过去的大石国主求见,也必定被拒诸门外,但这次的访客却是个例外。身为陆游的关门弟子,求见师父,这该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陆游却罕有地在数天前留下了讯息,表示不愿意接见这名女弟子。

但这名访客比花天邪固执得多,当得知陆游不愿意接见后,她没有退走,反而表示了非常坚决的前进意图。

“我今日回到书院,只希望见我师父,请各位让开,不然我就只好得罪了。”

态度虽然平和,但泉樱却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坚持,即使要使用武力强行排除,她今天也要见到师父。

“各位前辈长老,请让我过去,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我不想与你们有任何冲突。”

以辈分来说,身为陆游亲传弟子的泉樱,位阶比任何长老都高,但是白鹿洞讲究尊贤敬老,对于这些在白鹿洞数百年的长者,泉樱极是谨慎,为了表示对师门的敬意,她甚至低低垂下了头,然而,对面那一道道的人墙,却没有让路的意思。

“得罪了。”

不需要使动兵器,泉樱这次上山,身上没有一件武器,希望能够和平解决,然而,即使不带惯用的朱枪,她并不认为白鹿洞除了师父陆游以外,有任何人能够拦得住自己,拦得住这已初步进入强天位的澎湃力量。

极度的力量差距,没过几下,泉樱就证实了这个预测,战斗根本是以一面倒的方式在进行。而以她此刻的实力,在交手中由上往下俯视,赫然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事实。

短短数年之内,连续炸开两个元气地窟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日本那个元气地窟的解放,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各个地方的变化都已经出现,可是,这群长老们并没有因此晋身天位,从招数上来看,应对模式也已经僵化,只怕再爆两个元气地窟,他们也不会再有多大长进了。

不过,旁边那些围成剑阵,或并力出击,或牵引法力攻敌的年轻剑手和仙道士,却有不少人已经臻至地界顶峰,只要持续锻炼下去,参透天心,立刻就是白鹿洞的一流人物。

世代交替的徵兆如此明显,可是他们的脸上,却找不到相符的自信心,说明他们并不清楚自身的潜力与发展,泉樱不由得一叹。在这种传承久远的门派,少年弟子要冒出头来,取得其实力应有的位置,并不是容易的事,然而,若非白鹿洞渊远流传的各种知识,为他们打好了武学、东方仙术的基础,即使天地元气骤变,他们也不会获益如此之大。

为了白鹿洞著想,或许现在应该将这些长辈全部击倒,然而……就像自己仍对龙族抱一线希望一样,自己也期望白鹿洞的子弟能够亲自发现未来之路,并非靠旁人的指引。

交手数回合,算是泉樱对师门所尽的礼仪,之后,她不再留手,几个转折,绕到一处池塘之上,踏水而行,当其余门人施展轻功,踏著碧绿荷叶追来时,白鹿洞三十六绝技之一的南华水剑,迅捷地将他们拦下。

百余道水柱交错,将剑阵切割得支离破碎,所有人的连贯动作为之一滞,跟著当水剑以螺旋方式,朝周围扫去,很快就把一众长老、门人,击得溃不成军。

轻易取得应有胜利后,泉樱跃身离开,朝后山结界冰洞的所在而去。

除了山前的宏伟建筑、书库、庭园,白鹿洞的后山则是禁止一般弟子进入,而长老与七大弟子则晓得山后有两处禁地,除非得到陆游许可,擅入者一概格杀,其一是陆游隐居的结界冰洞,另外一处,却连泉樱也不曾进入。

她只知道,那是一处往上走的山坡阶梯,途中有七道拱门,但这条阶梯的尽头是什么又通往哪里泉樱也不晓得。

这并不是应该多事的时候,泉樱来到冰洞之前,穿越层层咒缚封锁后,抵达洞口,阵阵冰封寒气直传过来,还有一股令人寒毛直竖的不安感觉,阻挡著泉樱的去路。

过去她只是疑惑,依稀知道那是师父以绝世剑气封锁洞口,任何擅入者都会受到剑气攻击,但开始晋级入强天位之后,却能够清楚地看出来,这是师父以强天位天心变动环境,在闯入者踏足瞬间,先以寒气冻住行动,再旋转剑气,直攻要穴。

既明其理,要针对破解就很容易。凝运天位力量,两股同级力道对撞,在剑气被瓦解时,泉樱却觉得心口一痛,显然自己还与师父的力量差了老大一截,这点并不意外,尽管日本之行令己力量大进,但也不至于狂妄到以为超越了恩师。

上次离开这里,是枯耳山之战后,自己携著龙枪到此静思参悟。冰洞的彻骨寒气依旧,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重新回来。对面那片永不融化的冰壁,正是保存师父肉体的所在,泉樱恭敬地欠身一礼,这才开口。

“师父,为什么不愿意让弟子拜见您”

威严却和缓的语气,从冰壁之后缓缓传来,里头听不出一丝不悦。

“以你的武功,可以轻易潜入后山,又为什么要从正门闯进来”

自从上任白鹿洞掌门陶潜离去,这天下第一大派,就没有真正的高手坐镇,凭著天位修为,泉樱可以直接遁入白鹿洞后山,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纵然陆游事先传话要拦阻她,这道禁令也不会起作用。

“我是白鹿洞的门人,是师父你的弟子,回到自己的师门,见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

泉樱摇头道:“师父您是我所尊敬的人,能够拜在您的门下,是我的荣幸,如果您也认同我这个弟子,我希望能挺起胸膛回到师门。”

这是主要原因,但除此之外,泉樱多少也有向师父抗议的心情。所以才想要正面回到白鹿洞,而看穿了这一点的陆游,事先就留下拒绝接见的命令,一挫这意图挑衅师父权威的弟子。

“我还记得……当年慎思长老带你上山,十余年时间转眼便过,不知不觉,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陆游所说的,是龙族长老带著泉樱前来白鹿洞的往事。已经绝嗣的龙族,好不容易有了族主血缘的继承者,不但是女性,而且还有无法治愈的绝脉体质,活不过十岁,束手无策的龙族,唯有求助于白鹿洞,慎思长老带著稚龄的泉樱,来此向陆游求援,破例获得接见,并允诺救助后,便将这小小的龙族之长留下。

凭著强天位力量,陆游替泉樱活通血脉,易筋洗髓,每日驱除体内的血栓,这才让她得以延命过十岁。但强天位力量终究不能完全疗此绝症,陆游预计,被延缓死亡日期的泉樱,过不了二十芳龄,唯一的生路就是找到九天冰蟾,这已经在九州大战时期消失人间的魔族至宝。

从活不过十岁,到突破二十大限,泉樱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不过,若非当初师父的救命、教养之恩,自己不会仍然能站在这里,所以,尽管近日来师徒之间有些误会,但泉樱对师父仍然感激。

“徒儿历劫归来,武功、历练更上一层,实乃可贺,不过……听说你似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师父当初曾经教诲,名字称号皆是皮相,不管名字有什么改变,我仍然是一样……只是,泉樱这个名字,现在听来比较顺耳就是了,师父不喜欢听吗”

带著几分反问的感觉,似是另一种挑衅,但从泉樱面上的温柔笑靥,却让人觉得这像是她对师父的撒娇。

回来之前,泉樱考虑过很多。师父近年来的许多作为,让自己觉得很迷惑,徒然增添了师徒之间的误解,最好的方法,就是当面问个清楚,但如果继续使用迂回的套话,延续那种尔虞我诈的感觉,这似乎不能真正的解决事情。

泉樱感觉到累了。明明是自己的族人,却把自己视作障碍,倘使真的不想要一个女性族主,自己并不眷恋,只是因为无法看著龙族朝错误方向前进而不管,这才一再地拦阻族人。

白鹿洞也是一样。师徒之间,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授业之情,看过了织田香与天草四郎师徒,泉樱深有感叹,为何自己和师父之间不存在著这样的真挚情感

师父收了这些弟子,目的是什么呢诚如五师兄李煜所说,除了身分不明的大师兄、陶潜三师兄之外,剩下的弟子若非地方豪族,就是一国王侯,收入门下之后,大大增长了白鹿洞的权势,可以说是一项各取所需的权力结合。

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存在,就代表龙族与白鹿洞的结合吧然而,即使一开始是为了利益结合,多年的师徒相处,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泉樱知道不只是这样,至少自己不是,这次除了向师父查问疑惑,也想知道,究竟还剩下多少师徒之情。

“唔……日本似乎是个好地方,徒儿这次回来,改变不少啊……”

陆游察觉到泉樱的改变,那是一种全然与自己教导方针不同的变化。

泉樱的天资聪颖,修文习武进展均速,幼时承教于恩师膝前,陆游教导她礼仪与应对,所学诸般技艺,都是希望她守礼、知进退,成为一名不辱龙族之名的伟大族主。

这样的教导方针,泉樱很快就学得少年老成,像是一个小大人般,一切行为皆有礼可据,活脱便是一个美丽的小淑女,但师徒之间却少了几分亲匿,便像是冰洞里化不开的寒冰,多了一层无法突破的透明隔阂。

陆游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因为这便是白鹿洞的正统教育,连带自己在内,都是这套体系教育出来,泉樱会这样的优秀,也就代表著自己的教育方式没错。

然而,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当看到徒儿的微笑里,有著几分胆怯,正在期盼著自己的回应,他忽然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这次你去日本,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些什么愿不愿意说出来”

“可是……日本已经……”想不透师父为何有此一问,泉樱侧过头,猜著师父的用意。

“土地虽然沉没,但还是有留存下来的东西……无妨,所有你曾经历过的一切,师父都想听听看,你就放心地说出来吧!”

泉樱顿时醒悟,师父正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应了自己的要求。不是想探听一众年轻后辈的武学进度,也不是想知道宿敌天草四郎的结果,仅是单纯想听她叙述日本之行的经过而已。

不再犹豫,泉樱并没有问起,当日在北门天关,为何师父扔下自己不顾,独自离去,只是微笑地在冰洞里坐下,说著日本之行的所遇所见。

尽管洞窟里头的温度极低,冻人心魄,但泉樱却感到一丝暖意。回想起来,只怕过去在这里从未这般暖过,自己总是一个人盘坐冰上,或是聆听师父的教诲,或是冥想静思,从不曾这样与师父对话,有说有笑。

在说到与夫君兰斯洛的情缘时,师父似乎不置可否,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但多少有一些感慨,毕竟,如果连师父都是这等态度,自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长辈,愿意祝福自己的选择与姻缘。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在回升龙山之前,我希望来谒见师父您。”

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泉樱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像一个出阁未久、回到娘家,与老父说话的女儿,这样的感觉颇为新奇,整体气氛的感觉也很好,可是,最终是得面对一些刺痛人心的东西。

“你……不动手吗”

“为什么要动手”

“是吗在你眼中,我难道不是个盲从正义,为了一己信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可憎老头吗这样的糟老头子,难道不值得反抗”

冰壁之后传来声音,“我把重伤的你抛在北门天关,让你独自面对生死险关,你对我没有怨恨吗”

这件事,泉樱曾经想过很多次,在这一刻之前,她甚至不肯定自己会怎样回答,直到现在。

“我曾经不满过,甚至……恨过,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很想问师父您,我是您的徒弟,也从不曾对师父有过不敬,为何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您弃我而去呢”

泉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刚刚和师父您说完话之后,我忽然觉得心平气和。白鹿洞的教导,是以儒学为宗,可是在您心中,应该是以法学为骨,儒学为体吧

藉著磨练、生死斗争,来增长弟子的能力,您是走过九州大战时期而成就的人才,所以,是希望弟子拥有和您相同的经验,进而成长到您这样的武学境界吧”

“你经过了北门天关这场历练,无论是武道、精神,都有成长,这正合乎我当初的期望。九州大战后,人间界的新世代已经没有真正人才,这都是因为太过和平、欠缺足够的生死磨练之故。”

陆游道:“既然入我门墙,又怎能和那些庸俗之辈一般水准,我期望弟子有更超越我的成就,所以就绝不让你们逃避磨练的机会,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想像你五师兄那样,用实力来讨回公道,那就尽管放手过来。”

一如预期,泉樱听到了这些她早有心理准备的话。

根据她的了解,好像多数男性武者都有这样的观念,用生死存亡来当淘汰,如果不是能够生存下来的适者,那么恩义与情分就不存在。在斗争频仍的乱世,将情感托付给实力不足的人,只会让自己屡屡承受失去的痛楚。

不过,这些人为什么就从来不替被考验的一方想想呢自己能够通过考验,自那样的险境下生还,武功大进,这是最好的情形,但只要一个闪失,自己死在北门天关,那时,对于师父来说,自己这条命又算是什么呢一个造就失败而被抛弃的低劣品吗日后在教导其他门人时提出的失败例子吗

泉樱不认为师父对自己全然冷血无情,只是,他已经习惯把“大义”放在师徒情分上,为了要培育出优秀的弟子,不可以用私情溺爱,唯有狠心把幼狮推下山崖,才有茁壮咆哮的一日。

他并不在意弟子如何看待自己,也不在乎师徒会否反目成仇,一个师父应该在意弟子的成就,更多于师徒情分。只要弟子成才,即使最后叛出师门,那也无所谓,事实上,立志要打倒师父的弟子,往往更能够激励本身的天份与斗志,得到强大的进步动力。

想到这里,泉樱忽然有一丝明悟。

“师父,五师兄之所以叛出白鹿洞……是不是……是不是……”

怀疑而颤抖的声音,并非是因为理智上的不确定,仅是情感上不愿意承认而已,可是,这份小小的挣扎,却很快地失去意义。

“不错,虽然他不身属我白鹿洞,但是煜儿如今武功犹胜于我,风之大陆能出此强人,为人师表也足堪安慰。”

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语气中的自豪之情,却已经表现得很清楚。

过去忍不住好奇心,在白鹿洞中翻看五师兄李煜的诗词文稿,推想他的为人性情时,泉樱一直觉得很奇怪,在与李煜实际见过面后,这个困惑更是扩大到无以附加。

以个性来看,五师兄当日对师门的忠诚,对师父与师兄们的敬爱,恐怕比自己远有过之。论天资,他是连师父也自认不及的剑中天才,又是王侯之身,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定能将白鹿洞武学发扬到一个新境界,是应该被保留器重的人才。

以白鹿洞在艾尔铁诺的权势与地位,根本无须再讨好王室,泉樱怎样都无法理解,公瑾二师兄为何要依从艾尔铁诺之命,灭了唐国,令得五师兄险死还生,就此叛出师门,成了白鹿洞的心腹大患。

除了这些,泉樱更想不通,既然已经互为死敌,在五师兄征战江湖,多次重伤逃亡时,白鹿洞为什么不趁机铲除这头号大敌甚至,传说五师兄曾经与师父一战,惨败呕血而走,若师父当时下重手格杀,现在的情形将完全不同。

如今却看得很清楚了,整件事情,都是师父为五师兄所安排的“磨练”过程。结果上似乎令师门满意,但这种手段自己是永远也不会认同了。

“公瑾是弟子中唯一能理解我想法的人,忠实地执行我交付的工作,就只有在这件事上,他把责任全部揽上身,若非如此,煜儿的怒气将直指白鹿洞,对煜儿和对白鹿洞本身都是好事。”

好在哪里呢泉樱知道自己是无法与师父同一步调了,尽管亲如父女,但也常常有不能同路的时候。

“我在经过北门天关遗址时,曾听某人提起,三贤者曾经有过密约,在九州大战后一段时间,要让人间界再次陷入动乱,在乱世中培育出足以抵挡魔族重来的优秀人才。”

泉樱摇头,微笑道:“我本来想向师父查证此事,但似乎没有这必要。虽然我想为那些被牵扯入乱世的人说些什么,不过您大概听不进去,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当初的病一直没有治好,不能习武,始终只是一个弱女子,那么,这样的我,仍然是您的弟子吗”

难以理解的问题,让陆游的声音过了半晌,才从冰壁之后传来。

“……尽管这不合我对弟子的期望,不过,如果这是你必然的人生,那么,你仍然是我的徒儿,你可以托庇于白鹿洞,只要我还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

“这样子就够了。您是我的师父,对于您的教导方针,我虽然不赞同,但也不能提出任何批评,谢谢师父你的宽容。”

泉樱向冰壁躬身拜倒,之后起身,微笑道:“您在北门天关撒手而去时,是否已预计我会有回到这冰洞与您拔剑相向的一天呢可是,世事无绝对,我今次回到白鹿洞,就是想告诉您,我对您没有怨恨,想来……这或许是对您最好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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