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红袍战帖(1/2)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一月自由都市香格里拉
“一言以蔽之,千叶家驾驭人心的本事实在很厉害,他们的造神运动对风之大陆影响很深,还可以造成上瘾的作用,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比什么统治方法都要管用。”
尽管心里并不认同,但源五郎确实很佩服这种技术。在风之大陆的过往历史上,并没有冷梦雪这样的绝代红星,不过,却出现过几位影响力深远的政治领袖,有着这样颠倒众生的魅力。
源五郎与海稼轩都没有实际见过这样的领袖人物,可是根据典籍记载,这些领袖人物都有奇异的魅惑力,尽管他们往往毫无治国之能,搞得民生凋弊,百姓苦不堪言,可是他们却都有强大的感染与煽动力,能够在一场演说中抓住某个议题,让千万群众沸腾忘我,全然不在乎当权者的言语反覆,愿意为着他们心爱的偶像去战争、去死。
即使这些领袖人物过世,受到他们魅惑操控的群众仍未得到解放,反而因为重度上瘾,变得极度狂燥,进而以暴力发泄。
因为那样的缘故,造成了几场留名于风之大陆史上的血腥战争,影响力则随着其领导人物的势力大小而不同,最糟糕的一次,由于那人生前忙于发动侵略战争,领土几乎涵盖半个风之大陆,结果死后就造成了历史上相当著名的黑暗时期。
“光从书上看起来,确实是满难理解的,我以前一直都想不通这一点,不过,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多少可以想像到那时候的情形。造神……嘿,当人们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开始自以为神,胡乱奔驰的时候,也就是世界错乱的起点。”
海稼轩和源五郎并肩走在街上,看着长长的人龙队伍,每一张面孔上都是相同的兴奋与期待,但只要略加注意,就会发现一丝异状。这么长的人群队伍,彼此间的交谈竟出奇地稀少,多数人都是静静地不发一声,把目光投向即将举办演唱会的巨型建筑,不住地幻想与期待。
当一座牌楼的招牌偶然砸落地面,发出异响,引得附近的数千群众一起回头时,在那一瞬间,源五郎与海稼轩不禁有一种颤栗感,因为数千对不同的眼睛,却闪着一模一样的眼神,尤其是那种仿佛已经到了理性边缘,即将因为毒瘾发作,变成狂暴兽性的焦躁,令整个大气凝滞得极度沉重,即使强如他们两人,仍是感到呼吸不顺,尤其是心头那种不快感,更是难以抹去。
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却又因为种种理由无法阻止,这样的行为又算是什么正道见不义而不为的自己,又算是哪门子的正道中人了然而,对于眼前这情形,大呼大叫无济于事,如果不让他们继续饮鸩止渴,那么不用等到禁断症状发作,香格里拉就要血流成河了。
“结果……虽然很多人一上了天位,就把自己当作是神,可是最后还是证明,我们仍然只是个人,比起我们做得到的事,有太多事是我们所做不到的。”
海稼轩眉头深锁的感叹,并没有得到身旁友人的认同,反而立刻就被狠狠地嘲讽回去。
“少来了,你只不过是藉着这个机会,做点怀旧的感慨而已,算算你过去做的那些事,要让我相信你还是个有人性、具有谦虚品德的君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做的事,我自己相信就够了,并没有勉强你们非认同我不可……嘿,说我没人性,你难道又是什么好东西出了名的小白脸,交在你手里的仗从来没赢过,亏得你这么厚颜无耻,还在雷因斯当军师混饭吃,他们能苟延残喘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相逢至今,尽管他们两人都嘻嘻哈哈,刻意保持极为友好的交往态度,不过彼此都心知肚明,确实是有一道鸿沟,横越在双方之间,就好像刚才那两句听来很像是开玩笑的对答,只要再多加上一句,就会触及彼此最痛的隐事,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形。
这一点,妮儿和泉樱看不出来,可是海稼轩与源五郎却很明白,正如此刻,他们一只脚已经踩在这条边线上,如果其中一方有意往前再跨一步,这道鸿沟就会变成火线,而一直勾肩搭背、嘻笑玩闹的两名好友,就会立刻拔剑相向,进行死斗了。
之所以没有演变成那样的原因,除了各自的理性之外,就是因为他们之间仍有友谊与道义,仍然希望能多在这样的欢笑时刻停留,也许彼此的冲突最终仍是不可避免,但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他们都希望彼此的兄弟情谊维持在记忆中最温暖美好的一瞬。
“……总之,说什么都没用,你我现在都不会与千叶家发生冲突,不管他们要做些什么,都只能视而不见,不过,这次他们说不定会栽个大觔斗喔!”
似是有意转移话题,海稼轩说出了别具涵义的话语,而源五郎立即会意,沉吟道:“除非发生奇迹,不然这个觔斗是栽定了,三天后的演唱会,大家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我怕那个场面会非常壮观……龙族的这个秘密兵器实在太厉害了,九州大战时期早就应该拿出来用的。”
既然知道冷梦雪存在的意义,明眼人当然都晓得,青楼联盟之所以让泉樱等人伪装入城,背后实在是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因为这场演唱会只要再迟上半个月,禁断症状失控的群众就要发生无可控制的大暴动了。
然而,纵然有特殊的魔法曲,要发挥魔法曲效果的特殊音频,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发出来的,即使往非人类那边去找,合格的也实在不多,之所以选择泉樱,是青楼联盟毫无选择之下的结果,想必她们现下也一定拼命在想办法,让枫儿早点康复,过来递补人选吧!
流着龙神之血的泉樱,发声音频与人类有着微妙差异,虽然一般情形下并不明显,但却正符合青楼联盟的需要,欣喜若狂地让她代替枫儿的空缺,但或许是人类与龙族真的有所不同吧,泉樱的音色虽然拥有那种特质,但声波的强度却超过应有十数倍,配合魔法曲一发声,后遗症马上出现。
本来应该只是在不知不觉中与脑部共鸣,但声波过度强化的结果,就像源五郎适才感受到的一样,肺、胃、五脏……仿佛整个体腔内部都震动起来,连续几首歌听下去,在飘飘欲仙、如登极乐的同时,也不免头晕眼花。
就效果上来说,这样的歌声确实能满足禁断症状,让群众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副作用即将造成的后果,就让源五郎与海稼轩思之不寒而栗。毕竟,能够容纳数万人在内的巨大建筑物,若是在演唱会后被呕吐物给淹没,那场面不管是谁想到都会吓得发抖。
“总之,青楼联盟这次铤而走险,或许是作了一个最赔本的买卖也不一定,我们两人就姑且拭目以待吧!”
源五郎的话里另外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在拭目之后,也要把耳朵闭上,这点不用说出口,彼此心照不宣。
两人如同闲庭散步,并肩走在香格里拉的市集上,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繁华景色。
香格里拉不愧是风之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繁华都会,虽然偏处于内陆,但市集上的异国风情,竟是毫不逊于沿海的都市。各种不同的发色、肤色、人种、语言,在市集上复杂地交相错落,连同摊贩上所陈列的货物,仿佛就是一个风之大陆的小缩影。
穿着游牧民族服色的商人,摊子上摆着十多个大小不同的笼子,里头尽是不同型态的动物,其中一头似猫似兔的奇异小兽,叫声惹人爱怜,海稼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来自艾尔铁诺的旅行画家,挂起了一幅又一幅得意画作,多半都是描绘沿途景色,尤其是旅经武炼时的大山大水,壮阔之余不失秀丽,引得源五郎驻足欣赏。
五颜六色的丰收瓜果,甜美多汁,酸甜各异;来自各国各族的服饰,锦绣华丽,织工精美;就连街头卖的小吃,都包含了天南地北,甚至是海外异大陆的特殊风味。
源五郎和海稼轩各自捧着一碗冰凉甜品,边走边品尝这用五种豆粉冻煮成的滑润凉膏,他们的手上也并没有忘记再拎一串鸟肉串烧,趁着忙里偷闲的愉快时光,尽情享受逛街的乐趣,至于买东西付不付钱,那是额外娱乐,不在话下。
“两位,进我们馆里看看嘛,来嘛,一定会让你们快活无边的。”
“两位公子生得好俊……咦,啊!原来看错了,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不过没关系,姑娘们,掀帘子见客啦!”
尽管一众妙龄妓女热情地拉着海稼轩进去,不过他却被身后气白了脸的友人抓住衣领,一把抓了回来。
“喂你修的是什么道”
“道可道,非常道。能够用言语解释的道理,怎么会是天道真理况且我是不愿,并非不能。不愿好过不能,不能又好过无能,总之怎么说我都强过你这个无能的死人妖。”
“太过分了,人妖和无能是两码子事,说我一个可以,说我两个就不行。”
如果再多说一句,这里可能就要爆发天位战了,不过,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战场,旁边的闲杂人等又实在太多,群妓哪听得懂他们别具意义的言语,只是争先恐后地拉扯他们衣衫,想把他们拉进妓馆里“一战”。情况实在太过混乱,最后他们只能连声保证“下次再来战,下次一定来”,然后一起飞奔逃离现场。
回到了大街上,彼此都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最后源五郎以一句“你的钱包还在吗我的刚才好像被扒了”为开头,双方继续着未完的讨论。海稼轩问起有关雪特人的约定,问源五郎有没有把握处理。
“那块石壁不能强行开启,唯一开门的黄金像,又被雪特人带到里头去了,你预备用什么方法开门”
“把握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已经有了基本构想,但是成功与否还不敢说,总之,如果这封信真的是发给敌我双方,要是我的方法不成,石崇那边更加不会成功。”
源五郎解释着自己的构想,但是话才说到一半,两人同时都有了感应,抬头望见一个淡淡身影迅速消失在天空另一端,身法极快,却完全没有发现到他们两人。
“喂,你的那个矮人丫头逃跑了,你不追吗”
“什么我的关我什么事……嗯,如果要追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出来逛街。该走的始终会走,强留何用事实上,如果她不走,我反而要担心那个雪特胖子一个人在地洞里,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真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嘿,你倒还真是有情有义,连对雪特人也是这么……”
海稼轩的话突然止住。他与源五郎都发现,有人追在爱菱的后头,本来似乎要对她做些什么,却因为发现了自己二人在此,把注意力整个转移过来,而糟糕的地方是,自己二人并不打算在这时候与他碰面,至少,考虑到爆发冲突的可能,现在这里实在是一个差劲透顶的位置。
“啊,对了,老朋友,我有一个很棒的点子,现在介绍你一个快活似神仙的好地方!”
海稼轩先是一呆,皱起眉头,随即会意,露出一副狂喜难耐的表情,笑道:“哦快带我去。”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就跑得没了踪影,在没有给周围带来骚动的情形下,几下子转折之后,海稼轩跟着源五郎,来到了一处朴素的院落前。
“喂……你搞什么东西这里是……”
“你自己不会看吗那里一堆小孩子,不是幼儿园,难道会是天香苑的分院吗”
“我知道这里是幼儿园,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要……”
“我没说错啊,不信你到里头去检查,如果有哪一个女孩子穿胸衣的话,我就把脑袋切下来给你当球踢。”
身为有道之士,当然是不能做这种事,就连稍微想一想也是罪大恶极。不过,看到源五郎一副得意洋洋的笑脸,海稼轩仍是不可免地有着怒意,一手抓住源五郎的衣领,喝问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检查她们你当我是什么人”
“不要这么生气嘛,大家那么久没见了,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喜欢这个调调了呢!”
“不是现在!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喜欢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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