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逝者已矣(2/2)
“这个白老大,有时候也满讨人厌的,一辈子这么不相信别人,这种生活是过得不累是不是”
感觉自己不被信任的源五郎,只能无奈地搔搔头,从结果来看,绝世白起也并非那么料事如神、无所不能,如果白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弟妹,那么白无忌与小草现在的状况,就证明事情已经脱出白起的掌握,那道遗策是否当真有用,这点委实令人怀疑。
“不过,我想是不用替他们两人担心,有织田香保护,除非碰到胤祯本人,不然也没人能将他们怎么样……现在这种时候,在织田香那边说不定还比较安全咧!”
源五郎这么向爱菱与枫儿交代,并且告知他们,只要找到织田香,就能找到有雪与风华。
这个结论令众人安心不少,可是从这个结论看来,百败军师之所以成为百败军师,并不是没有道理,也就难怪白起对于己方的同伴无法信任,因为,如果让左大丞相听见其义兄的推判,一定会很想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左右摇晃。
任谁也想不到,执行任务回归的有雪与风华,运道会如此不佳,竟然在接近稷下城的百余里外,碰到了重伤的多尔衮。
两人可以说是运气极坏,也可以说是运气很好,因为以多尔衮一贯的辣手,平常早就动手杀人,话都不多问一句,便将他们两人杀掉,以免漏行踪,但这次多尔衮身受诡异重伤,凑巧遇上风华这个名医,经过考虑,他挟持这两个人匿藏于山区。
连续吸纳归并天武真气后,多尔衮已然晋升为斋天位,体内真气翻涌如沸,力量不住往上攀升,只要再有个三五年时光,甚至大有再行突破的可能,然而,这些却只是表面上的好处,因为在力量攀升的同时,多尔衮的肉体也发生变化,只要一提运真气,发肤皮肉就像是被滚水烫过,溃烂不堪。
照理说,进入斋天位修为后,肉体的速愈异能会起作用,多厉害的重伤都能在短时间内痊愈,问题是多尔衮体内彷佛有某种能量反覆干扰,即使表面伤处愈合,只要一运真气,愈合的部份就会重新溃烂,并且带来滚水浇烫、烈火烧灼的剧痛。
疼痛,多尔衮可以忍住,他本来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好汉,但是练成了神功,却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样子,这却令他无法忍受,胸中一股发不出的怨与怒,令他失去了冷静,时时痛极而嚎。
(妈的,这头死老狗一定是练功失败,所以才变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他自己完蛋就算了,偏偏我们倒楣被拖下水。)
源五郎的计划,有雪自然不可能知道,所以也不晓得多尔衮此刻的惨状,正是义兄源五郎搞的手脚。然而,勃发的怒气需要找东西发,虽说多尔衮平时不屑对雪特人动手,可是怒火攻心下哪管得这许多,如果不是因为风华每次都拦阻在前头,不让多尔衮出手伤人,有雪每天都要死上七八次。
死罪可免,活罪是跑不掉的,有雪被充做杂役,连续几天都在打猎与砍柴。打猎也就算了,毕竟任谁都要吃饭,可是眼下又没有人要生火御寒,砍柴只是单纯的破坏行为,有雪实在搞不懂自己整天砍这些柴做什么。
(砍柴,砍柴,莫非真的把我当成一条废柴)
凭着怀里的卷轴,可以趁着砍柴的时候遁地逃跑,但有雪顾虑风华的存在,生怕因为自己的逃跑,让风华被迁怒加害,到时候兰斯洛从魔界回来,肯定会重色轻友,给自己一记天魔刀。躲了烈焰刀,却挨上天魔刀,这太不划算,所以要带着风华一起跑。
然而,风华几乎整天都被留在多尔衮身旁,就像是被一头雄狮给盯死的小白兔,没有离开的机会,好不容易能靠近她问上两句话,风华却是反对逃跑。
“以他现在的武功,遁地逃跑的机会不高,况且我是大夫,无论如何也不该丢下伤患不管……”
这句话令有雪为之气结,心里大骂这个瞎眼女迂腐,不但敌友不分,而且还餐餐吃素,一点配合度都没有,害得自己除了整天打猎,还要想办法摘采野菜,真的把自己当成雪特佣人了吗
(这样子下去不行,真的不行,他们两个根本狂的狂,疯的疯,如果再和这两个狂人、疯子打交道,我一定会变成重度伤残!)
对自己的未来下了定语,鼓起勇气的雪特人,决定开溜!
(就算待在这里,也只有当雪特佣人的份,还不如想办法逃出去,找来大票人马,把这个血淋淋的多尔衮砍成肉泥,什么都一了百了!嗯,那个变态的人妖老三专门落井下石,一定很喜欢干这种事。)
想到源五郎,有雪顿时悔恨交加,不是懊悔自己自己太晚想起源五郎,而是遗憾自己居然这么迟才想到开溜的大义名份,这么一来,自己不是单独开溜,只是跑去找帮手来对付多尔衮,心态上积极得多,就算兰斯洛回来都有得交代。
“事不宜迟,赶快开溜……不对,是马上回稷下搬救兵,咦,从这个位置、这个距离,应该看得见稷下才对啊,为什么找不到那几栋标志建筑物呢”
离开数日,有雪不知道稷下之战所造成的破坏,令得稷下城处于半毁状态,从远方看去,型态大变,自然是认不出来。
逃跑行动很顺利地展开,想当初也曾与韩特一起地底逃亡,让奇雷斯追逐了好一阵子,有雪记得爱菱与源五郎都说过,多尔衮的武功不如奇雷斯,自己要从他手中逃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对于雪特人而言,资料老旧,实在是一种悲哀,他不知道稷下城半毁的状况,也不知道多尔衮在稷下之战获益菲浅,已经突破强天位,一身武功之强横,甚至可能较目前的奇雷斯尤有过之。
“……这种事情,又没人告诉我……谁会知道啊!”
当雪特人流着懊悔之泪,被人从土里给揪出来,整个脑袋被踩进地底的时候,他才发现了这个事实。当时追逐著有雪与韩特的奇雷斯,只有强天位修为,所以还需要追逐一阵,凭着野性直觉抓人,可是面对已臻斋天位境界的强者,只要一个意识,就能感应到方圆百里内的能源变化,在地下开辟异空间而遁的有雪,根本没有藏匿余地,多尔衮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路径上,轻轻一下顿足,便将有雪轰得破土而出,再踏出一脚,便把雪特人的头颅给踩在脚底。
只要稍稍施劲,雪特人的脑袋就会应声而破,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阻止了多尔衮的杀戮。
“前辈,请您住手吧,我想您应该不会忘记,您承诺过不在我面前杀害我的朋友。”
风华答应帮多尔衮治疗的时候,双方曾有约定,在治疗时间内,多尔衮不对风华的亲友动手,不然风华宁愿立即身死,也不会治疗多尔衮。
这个约定,双方都经过相当考虑,风华知道如果把规则定成不能妄杀一人,以多尔衮的残暴个性势必无法忍耐,会放弃伤势不医,先杀光面前的人,所以只把保护范围定为亲友;多尔衮则是知道风华外柔内刚,并非威迫可欺,定下规则才能让她就范,况且自己疗伤时间全在荒山,没什么人可杀,在伤势痊愈之前,本来就不便与敌人动手,因此就爽快答应。
就是这个约定,现在保住了有雪一命,只是比起惊魂甫定的雪特人,大口大口喘气的多尔衮,状况似乎更为恶劣,因为贸然运功的关系,他全身赫然皮焦肉烂,彷佛有一股烈火自内部焚烧全身,令他的皮肤表层又变成鲜血淋漓。
纵然眼盲,风华出指落针的准确与迅速,却是连明眼人也为之咋舌,七支细细的银针,很快就没入多尔衮的穴道内,协助他平复内息、降低体温。
“前辈,请收敛真气,您自己也很清楚,应该要怎样才能减轻伤痛。”
治疗多日,风华的医术几乎能起死回生,但多尔衮的状况却未因此好转,七支银针才插下去不久,就迅速出现熔化的现象,表层皮肤不但焦黑未愈,就连满是鲜血的骨肉都在高热沸煮下,渐渐溶解。
风华轻轻一叹,纤纤十指犹如拈花,不避血污地按在多尔衮后背,肌肤立即被烫伤,但她十指轮转,忽快忽慢地按压着各个穴位,修长的指头彷佛兰花瓣瓣开,暗合著某种节奏的指头摆动有若舞蹈,令旁边的有雪睁大了眼睛,被这至美的一幕弄得发不出声音来,就连多尔衮都彷佛被这美丽的寂静所打动,暴怒心情渐趋平静,身上散发的炽烈气势也平息下来。
心境平和,不动用真气,心头之火熄灭,斋天位的速愈异能发挥,多尔衮的肉体伤势迅速痊愈,皮肉重新生长,但从他的表情仍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处境非常不甘,只是把愤怒内藏。
“当初你说只要能抑制愤怒,让心情平和,就能稳定伤势,本座这几日静坐禅修,并无杂念,为何伤势丝毫没有好转”
多尔衮的静坐确实是静坐,并不是做做样子,本来他就经常静坐禅定来修行,生活平淡得一如苦行高僧,花天邪拜他为师正是学习此道,但正因为如此,多尔衮更加不明白,当自己能由至动回归至静,整个心头平和冷静得一如冰潭明镜时,为何焚体魔火还会自动燎烧,破坏自己的静坐
“因为……前辈您虽然能把心境锻链到由至动回归至静,但却不是真正的平和清静,只是把怒意与杀意内敛,待出手时更猛烈地爆发,而以您如今的情形,这些内敛深藏的东西,却会不住腐蚀您的身心,造成伤害。”
风华说话的声音很淡,一半是因为指头上的痛楚,白皙柔嫩的指头,现在不是指甲焦黑,就是严重烫伤,她必须要吸足了气,才能够用平稳声音说话。
“哼,照你的说法,这个静坐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那本座的伤势终生无望痊愈了吗你可知道这样说会有什么后果”
多尔衮知道恐吓风华毫无意义,但是在这种时候,他的怒气无处发,只能用这样的形式表现出来。
“知道,前辈会一直把风华强留在身旁,但即使如此,伤势也只会一再恶化……如果您是真的想要根治这伤势,是有一个办法,但只怕您不愿意配合。”
“什么办法”
“散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刹时间,狂妄的笑声犹如怒海掀涛,一浪接着一浪,疯狂吹袭向欧遭,气浪扫荡摧毁树木,震出一个又一个霹雳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