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年?逐年?(2/2)
外面是金黄色的蛋皮,里面是绞碎的猪肉跟土豆泥,油炸过后,再上笼屉蒸就成了宴席上一道不可或缺的主菜。
当然,身为长子,我是等不到过年再吃的,母亲对我也格外的优容。
所以手里拿着一块没有用刀切过的千刀酥的我,就成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叫爷给你吃一块!”
三十八年前的小伙伴,对美食的忍耐力总是出奇的低,看着小伙伴们在千刀酥的诱惑下一个个乖乖的叫我“爷”,这时候的千刀酥吃起来总是格外的香甜。
虽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家这样做。
然后……我家还有橘子……
由于父亲是整个村庄中难得的吃国家粮的人,所以,村子里在送门神的时候,我家总能排在最前边,而父亲这时候就会站在来请所有在场的人抽烟,还给带着花花绿绿面具的‘白马脚”五毛钱!
‘白马脚‘的扮演者永远是一户姓田的人家的当家人,似乎是世袭的。
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白马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恍惚觉得是一个跟年节息息相关的东西,也或者是一位极具乡土气息的神灵。
他身上挂满了铃铛,每走一步路就要摇晃一下身子,让铃铛响起来,真是好听极了。
他会在我家的院子里走一圈,不断地摇晃身子,于是,我家的院子就会被铃铛声淬炼一番。
他还会喷火……在猛烈的鼓声,与刺耳的铙钹声中,从腰袢的皮口袋里抓出一把研磨的细细的碳粉,往火把上猛地撒上去,一大团暗红色的火光就会冲天而起……当然,这样美丽而热烈的场面需要等到正月十五才能看到。
可能是父亲给的钱太少,我央求了好久,他都不肯在我家喷火。
拜谒祖宗是一件很不讨人喜欢的事情,不但要下跪,还要磕头,父亲还要絮絮叨叨的,更不准随意发笑。
过年不打人,父亲很在意这一点。
我笑了的后果就是在正月十六那一天被父亲用鞋底子抽了一顿,这让我对祖宗这个东西更加的没有好感了。
父亲早年去世之后,我就忘记了他打我的事情,只记得他成了我的祖宗。
以后每年祭拜祖宗的时候我再也没有笑过。
如果,他能活过来,可以再打我,打到多少岁都成……
父亲去世之后,过年就很没有意思了,放炮的事情总是落在我的头上。
放了很多年之后,我幼时锻炼出来的胆量在逐渐消失,当年敢拿着二踢脚放炮的我,如今点一挂小鞭都胆战心惊的。
老婆拿来一根竹竿,让我挑着鞭炮,点燃之后,鞭炮就炸响了,我也就笼罩在硝烟之中了。
今年是猪年,对我来说应该是‘逐年’,我已经度过四十五个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