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节 残忍的命令与北境之王(2/2)
不得不说,自说自话的凯特琳夫人已经招致了许多北境贵族的厌恶,尤其是在北境已经联盟准备瓜分整个维斯特洛七大王国利益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因为北境之王母亲的身份而受到巴结,而是如同囚犯一般被软禁在城堡里,她要为她所犯的错付出代价。
“国王陛下西征归来,夫人,”戴斯蒙爵士说道,“命您去大厅见他。”
他们进去的时候,大厅内已站满了人,每双眼睛都看着高台,但凯特琳认得出那些背影,她知道他们中有的人想吊死她,有的人假装不认识她,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里似乎缺了什么。
罗柏站在高台上,他已经十六岁,迈入成人阶段,战争将他脸上柔和的线条通通融掉,将他变得精瘦而坚强。他把胡子剃光,但枣红的头发没有剪,一直披到肩头,近来的雨水锈掉他的锁甲,在白披风和外套上留下棕色的污点。
他戴着青铜和黑铁的剑冠,像个国王。是的,罗柏还是称王了,他没有遵循费恩的建议,而是在艾德·史塔克行刑现场出现神迹,而后音讯全无的情况下,被头脑发热的北境诸侯拥立为北境之王。因为神迹的出现代表了兰尼斯特处于邪恶的一方,北境所作所为是属于正义,他们要以旧神和新神之名战斗。这也是一个非常奇异之事,原本北境信仰旧神,但是当七神之一的天父出现以后,已经有少部分北境诸侯宣布信仰新神了,不过他们并没有砍掉家中的鱼梁木,而是新神旧神一起信仰。目前各家学士正在寻找相对通用的宗教依据。
蓝礼·拜拉席恩已经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史坦尼斯暗地里并不信仰七神与旧神,北境与史坦尼斯没有联手条件,而且在北境诸侯看来,与兰尼斯特的和解渠道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北境不知道艾德·史塔克目前的消息,默认死亡)。这也是罗柏称王的起因与副作用,不过北境诸侯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不就是南方佬嘛,怎么就不能打了呢?
艾德慕站在拥挤的高台下,谦恭地低下头,罗柏正在表彰他的胜利。
“我们永不会忘记在石磨坊英勇献身的战士,正因为他们所显示出的北境和奔流城的力量,才使泰温公爵备感挫折,不得不回头对付史坦尼斯。”这番话引起一阵笑闹和赞同,罗柏举手示意安静,“但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兰尼斯特必将再度进犯,为了王国安泰,我们还得继续战斗。”
头脑发热拥立罗柏为王的大琼恩大吼道:“北境之王万岁!”同时他将一只钢甲拳头冲天举起。三河流域的领主们也大喊:“三河之王万岁!”大厅里击拳跺脚的声音如雷鸣般响亮。
一片喧嚣之中,起初少有人关注凯特琳和戴斯蒙爵士,但人们用胳膊互相拥挤,并渐渐安静下来。凯特琳高昂着头,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随他们怎么看,我只在乎罗柏。”
高台上布林登·徒利站在高台上,他粗犷的脸让凯特琳感到安心,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孩正担任罗柏的侍从,孩子后面站着一个年轻骑士,身穿画了六只海贝的沙色外套,另一个年长骑士的徽章则是三个黑色胡椒罐,底色为绿银相间的斑纹。他们中间有一位端庄的老妇人和一位美貌少女,看来是她女儿,此外,还有一个跟珊莎年纪相仿的女孩。海贝是西境某家小诸侯的纹章,凯特琳知道,但那个老骑士的纹章她不认识。
戴斯蒙爵士护送她上前,乌瑟莱斯·韦恩将权杖往地上重重一击,宣示肃静。
“若罗柏像艾德慕那样待我,怎么办?”但从儿子眼中,她看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别的什么。黑鱼布林登首先向她致意,这条黑鱼从不管别人的看法,他径直跳下高台,将凯特琳揽进怀中,“回家见到你真好,凯特。”
“你也一样。”她低声说道。
“母亲。”
听到呼唤的凯特琳抬头望向她那威严高大的儿子,“陛下,我曾为您的安全回归而祈祷,听说您受了伤。”
“攻打峭岩城时,一支箭射穿了我的手臂,”他说道,“但伤口愈合得很好,因为我受到世上最好的照料。”
是的,世界上最好的照料,那个峭岩城伯爵加文·维斯特林之女简妮·维斯特林的悉心照料。在春风一度之后,他为了保持简妮的荣誉,于翌日宣布与简妮结婚,因此,罗柏摒弃了与佛雷家的婚约,佛雷一怒之下撤走了所有军队。费恩对他的建议也是在宣布结婚之后他才重新想起,不过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也没有挽回的意思。
“诸神保佑。”凯特琳长出一口气,“他们一定把我的作为禀报了您,他们是否也解释过我的理由呢?”
“为了两个女孩。”
“我有过五个孩子,现在只剩下三个。”
“是的,夫人。”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推开大琼恩大步走上前,黑锁甲和又长又粗的灰胡子使他看起来活像个阴沉的幽灵,那张长脸冰冷而痛苦,“我也有过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一个!你剥夺了我复仇的权利!”
凯特琳平静地面对他,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任何的偏差,“瑞卡德大人,弑君者的死不能换得你儿子复生,让他活着回去却能保我女儿归来。”
事实上如果是在大一统封建社会,凯特琳的做法并没有错,但是目前是分封制封建社会,即使是国王也不能插手各个领主的正常事务,更别说复仇这种大事了。
因此瑞卡德伯爵完全不接受这种说法,“詹姆·兰尼斯特拿你当枪使,把你当傻瓜!你得到的不过一堆空话,仅此而已!我的托伦和艾德决不应就此埋没。”
“算了吧,卡史塔克。”大琼恩将两条粗胳膊交叠在胸,咕哝道,“这是母亲的疯狂,女人天生就这个样。”
“母亲的疯狂?”卡史塔克伯爵转身面对安柏伯爵,“我说这是背叛!”
“够了!”片刻之间,罗柏及时制止了卡史塔克家族的发言,“不准在我面前说临冬城的夫人是叛徒,瑞卡德大人。”
他转向凯特琳,声音柔和下来,“我要将弑君者抓回来。你私自放走了他,既没通知我,更没征得我的同意。但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为了艾莉亚和珊莎,为了失去布兰和瑞肯的悲伤。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我已经明白,爱并不总是明智的,它往往会将我们引向愚行,但我们生而为人,遵循情感行动,而不管其后果如何。对吗,母亲?”
“假如我的情感导致我的愚行,我真诚地向您和卡史塔克大人道歉。”凯特琳低声说道,她心中完全就是认为是因为她听闻布兰和瑞肯被绞死才会这么做的,她不能失去更多孩子了。
“弑君者杀害我的托伦和艾德,您道个歉就算完了?”,瑞卡德伯爵从大琼恩和梅姬·莫尔蒙中间挤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
罗柏没有阻止他,他看向凯特琳,“原谅他吧,母亲。”
“如果您愿意原谅我的话。”
“我已经原谅你了,爱到深切,让你无法考虑其余。”
凯特琳低下头,“谢谢。”
“我们得谈谈,”罗柏继续说道,“你和舅公、舅舅留下来,谈谈这事,以及其他一些事情。总管,宣布会议结束。”
乌瑟莱斯·韦恩用权杖敲击地面,高喊散会,三河诸侯和北地人便一起离开。凯特琳猛然意识到缺的是什么,是狼,狼不在,灰风怎么了?那头冰原狼明明跟罗柏一起回来,她听见狗群吠叫。但它却不在厅内,不在她儿子身边。
灰风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