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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发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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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良心发现的小内侍寝食难安,自觉无颜面对圣上,最终以死谢罪。

这完全是放屁!

简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是模棱两可的事,但指向性又再明显不过,没有铁证却胜似铁证,使人连辩驳的机会都会有。解释吧,听起来像不打自招,反之,形同默认。

章皇后并不傻,面对脸色越来越冷的明宗,她只道,“不知是谁好雅兴,栽赃的臣妾一个死无对证。”

明宗抿紧了唇,胸口有一团烈烈燃烧的火焰,不针对任何人,但恨不能烧死任何人,以此抚慰他失去爱子与宠妃的痛。

寝殿死一般的寂静。

始终垂眸立在三尺外的汤媛迟疑片刻,与高玲玉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种场合,自是没有汤媛说话的份,但高玲玉不一样,很多时候,皇后不想说的都由她来说,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她确实有“插嘴”的特权。

“回禀皇上,”高玲玉的声音仿佛静谧流动的小河,她屈膝幽幽道,“婉贵妃的伤口溃烂是因为腐草,她爱美心切延误了就医时间这才酿成悲剧。只恨那背后的蛇蝎心肠歹人,分明是要一箭双雕,既除掉婉贵妃又能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离心离德,其心可诛。”

若非场合不对,汤媛都想给高玲玉鼓掌。果然是皇后好做,皇后的女官不好做啊,那绝对是情商智商爆表外加撕逼中的战斗机。

句句撇清关系,及时的甩锅,而且也句句在理。

可今天的明宗有点反常,理智很明显被情绪压了半头,“就算是有歹人在背后加害,皇后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何苦打花了她的脸,让人有可趁之机!!”

想起佳人瞬间化成白骨,明宗就不寒而栗,继而暴躁的肝痛。

至此,章皇后对他再无盼头,已然开始期盼做太后了。

他又厉声下旨,但凡触碰过婉贵妃伤口的人,一个也不放过,全部押入慎刑司严刑拷问。

即便如此,他的怒火也不见半分平息,再看向皇后,竟是连反驳一句都不屑。

她蜷在炕上,脸色蜡黄,好半天才颤颤的伸出缩在被中的手,覆满殷红的液体。

原就被婉贵妃伤到的龙胎再被皇上一气,章皇后终于小产了。

“我这两个无辜孩儿的命,可否偿还你爱妃的命”

章皇后晕过去,明宗的怒火也消了大半,“丽卿!”

连续痛失两子,还背了一个谋害贵妃的黑锅,次日,章皇后睁开眼便痛哭不已,死死抱住床前的贺纶。

皇宫,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聪慧只能保住性命,但想要活的好,唯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而同样失去两子,外加一个宠妃的明宗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是又疼又恨,心疼章皇后的身体,却也恨她心胸狭窄,害了婉贵妃也就算了,竟连腹中的小八也没保住!

家丑不可外扬,殿中的奴婢们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高玲玉也不得不退至殿外,那日,谁也不知殿中发生了什么,只听得皇后娘娘撕心裂肺的哭声,然后是明宗炸裂般的怒吼,但最终,一切又回归了宁静。

寝殿内,明宗浑身颤抖,眼睛一圈一圈的发黑,他简直不敢相信方才那个疯子是自己!

他,他竟然打了丽卿。

章皇后死死捂住小腹,面色惨白的靠在贺纶怀中。

贺纶的左脸也是一片红肿,他不能冒犯父皇,只好为母后挡下这一巴掌。

明宗怔怔后退一步,望着满地碎片,以及凄凄惶惶的妻儿,悚然背过身,疾步离开了景仁宫。

这日,但凡他走过的地方,可以用寸草不生,鸡飞狗跳来形容,一直折腾到下午,他吐了口血才安静下来。这可忙坏了太医院,扎针的扎针,熬药的熬药,一个个都恨不能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唯恐受到一丁点儿牵连。

只因盛怒的明宗一言不合就打人啊!

据说裕王的脸肿了。而前来请安的庚王离开养心殿时额头也在冒血,唯有不顶用的睿王和远在归德府的恒王逃过一劫。

这夜,文太医和胡太医也光荣负伤。不过这算工伤,朝廷不久之后就拨了一笔抚恤金。

另一边的慎刑司也在屁滚尿流的捉拿疑凶,但凡接触过婉贵妃的一个也不放过。许是被慎刑司的阵仗吓住,婉贵妃的贴身婢女桔梗提前投井自尽。

线索至此又断了。

为了不被见谁咬谁的明宗迁怒,慎刑司哪里还有心情查案,连忙将锅甩给桔梗,草草了结。

至于腐草的来源,跟司苑局脱不了关系,抓了两个采买的小内侍,打个半死,画押的画押,摁手印的摁手印。

明宗的这场病来势汹汹。

无奈太医院的废物们诊来诊去还是那句“陛下的肝火过旺,陛下不宜再动怒”。

一开始,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中毒,但能当上太医的人也并非浪得虚名,有这群人严格把控帝王的饮食起居,又有专门的尝膳尝药心腹太监,毒物压根就近不了他的身,于是这一点可以排除。

所以他是真的病了,不可以再轻易的发脾气。

明宗不得不回归冷静,冷静的时候就会想念章皇后,可有时候又忍不住含怨生怒,因此身体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什么都正常,然而坏起来,做事就有点不计后果,譬如,他明知快过年了,还将贺纶打发去甘肃办差。

甘肃偏远,来回加上处理要务,前前后后竟花了两个月,连年夜饭都没赶上。

不过今年的年夜饭也没啥意思。

明宗黑着脸吃到一半便匆匆返回养心殿,又召了妍淑妃前去伺候汤水。

大年初五,汤媛裹着厚厚的蜀锦披风,推开王府的角门,满眼皆是碎雪乱舞。

街道的尽头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

她眼睛一亮,抱着小手炉飞快的迎上去,贺纶垂着眼笑看围着马儿打转的她,俯身一臂捞入怀中。

明宗十四年,一场倒春寒,几乎毁了江南地区所有的早稻秧苗。

这一年,人心惶惶,国库吃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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