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抓回来就是(2/2)
里头,在京城里找到了花夕颜母子行踪的暗卫,正在黎子墨面前述说情况。当对方说到小木木差点儿被人抽了一鞭子时,黎子墨云眉一挑:“谁”
暗卫只是踌躇一会儿,便把孙家二小姐的名字供了出来。
“朕怎么从不知道,在朕眼皮底下,还有如此刁蛮不知王法的小姐”黎子墨淡淡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冷意。
暗卫忌讳着某人,不敢明说,只好拐着弯说:“臣本已准备好,跳下去救人了。但是,在见到小公子安然无事,而且孙将军在对面看着。孙将军后来制止了孙二小姐,臣就此不敢露面。”
“你说的是孙玄曦在那里都看见了。”
“是,圣上。”
龙颜似划过一丝墨色,道:“行,你继续跟着他们。”
暗卫的身影便是在宫内消失。
绕过屏风,见到宮相如已在屋内等着,黎子墨摆手让李顺德关上屋门。
“臣参见圣上。”
“宫卿将那两位犯人审出来问题没有”
“回禀圣上。”宮相如压低嗓门,将花淑儿的供词仔细道来。
在听闻她脸上丑疤是这么一个由来时,黎子墨心头猛地一愣。豪门里家斗定是少不了的事儿,可这花家的继母柳氏,的确是做的过分了些。女子容貌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几乎关系到女子的终身幸福。难怪,花家人早把毁了容貌的花夕颜当成了弃子。
她,应该被火烧的时候很疼吧眼前突然的一丝怔忪,是联想起了死去的另一名女子。她在他面前吐血,满口的鲜血,让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她是突然染了恶疾去世的。
拳头不知觉间握紧了五分。
宮相如望他龙颜阴晴不定,皱着眉不敢做声。
过了须臾,面上恢复了平静,云眉微扬,与宮相如说:“今夜朕要秘密出宫一趟,宫卿随行。”
宮相如抬眼,接到他眸中的含义,便是含头:“臣遵旨。”
“中午宫卿在这里陪朕用膳。对了,小钰想你。朕让太子过来。”黎子墨说到这儿语气一转,“云宗主回云族了。”
“臣有听闻。”
“他是恼了朕吧。当年也是,说非要带小钰去云族养生,免得在这里受我虐待。”
知道他这是在说气话,宮相如笑而不言。
“罢了罢了,他要去哪儿,朕能管得了他吗”许长的叹气声,有些无奈,“只是,太后这给他安排了相亲宴,他这一走,也不提前和人打个招呼。”
宮相如一听这事儿,有些自危。
扫了他一眼,黎子墨又叹了气:“知道你不喜欢,会帮你推了太后的。”
“臣跪谢圣上了。”
黎子墨看着他跪下谢礼,颜上淡淡划过一道光。
到了下午,见绿翠好了不少,花夕颜决定两夜带大家逃出京都。便宜的马车没有找到,只能徒步行走了。出到城外,再想法子。趁着傍晚人多的时候,混进了车水马龙,出了城门。但是,没有着急往白昌赶路。因夜路不好走,引人注意以外,绿翠到底那伤未痊愈,走路不久,血混着汗,沾上了衣服满背。
眼见路旁有个破庙,花夕颜扶绿翠进了破庙里,让儿子帮忙堆了些草堆,让绿翠躺下,帮其换过一次药。摸了摸伤者的额头,感觉又烧了。
夜幕降临,花夕颜分了些包子给儿子和小猪吃,自己省着点,只吃了一个。绿翠吃不下东西,只能喂了点开水。虽是夏夜,可这地方,竟然是白天热夜里凉的。怕绿翠再受到风寒,到时病情一发不可收拾,只好又冒着危险点了一小堆篝火取暖。
两个小吃货,走了长久的路,吃饱犯困,窝在草堆里,互相抱着,不会儿打起了呼噜。
花夕颜轻轻给儿子盖上了件外衣,拿帕子擦干净儿子嘴角沾的包子屑。到古代这么久,第一次儿子跟她受了苦头。想在乡下那会儿,日子虽清苦,但是,哪像现在,心慌马乱地急着逃命。
拿起支小木棍,挑着篝火里的木头,有些睡不着。想起今日在茶楼里,听那评书人说的故事,一时间,对那个宠爱皇后的皇帝不知如何形容。想到有史以来,天子之尊,古代男子三七六院是常事,这男人,能做到只宠一个女人,已是相当让人另眼相看了。
不解的是,他困她和她儿子做什么。只因为她儿子长得像他儿子他难道不知道天下长得像的人很多吗况且小孩子容颜未长开,或许长大了就不像了。
说到底,她儿子的爹是谁呢
敲敲脑瓜,就是找不到花家废物小姐给她留下的任何记忆。只能回去找到花家老太君,再问个明白。本未有打算找孩子的爹的,可被这皇帝给纠缠着,早点弄明白孩子的爹,也能让这皇帝死心。
心中暗下了决心。再次探了病人的额头,见烧有退下的迹象,拿衣服给病人盖了盖,吹灭了篝火,和衣在儿子和病人中间躺下,以便两面都能照顾到。
夜里,一轮明月挂在林梢尖头上。马车驶出宫门,穿越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抵达了破庙前。马队没有点火。马车夫慰藉马匹不让马叫,随行人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奕风翻身下马,为黎子墨掀开车帘。宮相如已是从后面的另一辆马车下来,垂立于旁。身着微服的黎子墨望了下天色,见云层厚积,似有下雨的倾向,不由眉头微皱。
眼前的破庙,既然都称得上是破庙,门窗俱损,墙瓦漏缝,四处寒风肆虐。若不是夏季,而为冬季的话,在这里过一夜,明儿人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凉薄的唇角就此一勾,压着愠怒。是怒其不知好歹,给她和她儿子好屋子睡不要,偏来睡这个古破庙。
难道不知道她自己的伤都未全好不知道她儿子年幼容易犯病他儿子贵为龙子,都时不时小时候不留意就会生病。小孩子身体未长成,当然要多加留意。
而他给他们母子住的月夕阁说是禁地,可那里当初建成时,用的都是上好的建筑材料,门窗一闭,温暖犹如三月。通风只需两扇对着的窗户一开,冷暖相宜。况且月夕阁二楼,设有上好的厢房和床榻。这傻子,不会是连那里有床都不知道吧
“李顺德,昨晚上,没有给他们抱去被子吗”
李顺德弓着腰,知道这是龙颜不悦又要迁怒了,谨慎道:“圣上,月夕阁二楼的房间,因为圣上偶尔有去那儿过夜,奴才定时亲自有过去打扫的,被子枕头都刚换过。今早奴才过去月夕阁一瞧,好像,颜姑娘他们没有在上面睡过。”
傻子真是傻子!
或许是傻子,也更可能是她压根没有心思探索月夕阁,是早揣好了要逃出宫的念头。
后面这个想法令他感觉更糟糕。
抬脚,有些亟不可待,往庙里走。脚步迈的轻,丝毫没有惊动到里头的人。进去,借着射进窗户的一束月光,看清楚了里头,一堆破草堆上面,躺了大小三个人。
她儿子一边睡,一边嘴角流口水,小手紧抓着她身上的衣服不放手,时不时小嘴巴挂念着:包子,包子。
亏这孩子长得和他儿子一个样,性子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只想着吃的孩子,不知小时候怎么给饿着的。
心里头莫名地划过一丝涩意。
再望到她侧着仰着的左脸上那块丑疤,想到今日花淑儿透露的故事,云眉益发沉降。三个人睡得像死猪一样。若是突然来的不是他,是心怀不轨的歹人,怎么办自然也可以看出,这三个人,都是白天给累的,或许是昨晚就给累的了,所以到现在倦意浓浓。
“点火。”
一声令下。
一支火把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庙中,直射到熟睡的三人身上。
最早被惊醒的,自然是花夕颜。只觉眼皮顶上突然一道亮光压了下来,今日太过疲倦,让她睡得过于迷糊。以至于骤然惊醒,被惊吓到不小。突然睁开眼,望到了在顶上俯视她的容颜。
好深的一双墨眸,在夜中更是惊为天人,充满凌厉和霸气俯瞰着她。
怒。她从他眼里望到了怒意。
死了。
花夕颜闭了下眼皮。似乎在自己的考量里头,从没有想过会被他重新抓住的时候。是她太掉以轻心,还是说,她想不到理由他会费尽心机重新来抓她
“李顺德,将孩子抱走。”
紧随他这一句,她霍地从草堆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护住儿子,两双眼睛瞪着四周的人:如果谁敢,那就是找死!
奉皇命上前的李顺德,苦笑道:“颜姑娘,老奴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小公子一根毫毛。”
“狗屁!抢我儿子做什么!别以为你是天子老爷,天子老爷就可以抢人家的孩子吗!”杏眸圆瞪,熊熊的火在里头燃烧。她花夕颜生平第一次这么大的火。
没有一个人敢对她的眼睛,只有有点心虚的人都不敢。这样一双眼睛发起火来,像是阳光,万丈千华,让人害怕。
一个花家的嫡女而已,如此气势,让人,不知如何描述。
李顺德不知觉之间退了半步。
黎子墨望着四周没有一个人敢往前再走一步,云眉稍拧,对着站在人群后面的宮相如道:“宫卿,你来抱孩子吧。”
宮相如在人群里头露出了身影。
花夕颜一股火儿直冒:这狗皇帝,竟然出这种损招!
“颜姑娘。”宮相如站到她面前,儒雅温柔的声音说,“你知道的,我们不会伤害他,没有一个人会伤害他,包括圣上。”
花夕颜扭过脸。
宮相如又是一声叹:“当然,也不会阻止你和孩子见面,不可能分开你和孩子。”
“那你们抱我孩子做什么!”
睡得死沉的小吃货,好像终于被连续的声音给要弄醒了,翻了翻小身躯,嘴巴嘟囔:“谁,谁要欺负我娘我吃死他!”
若不是眼下剑拔弩张的情形,这孩子的话能把人逗笑。
唇角努力掩饰笑意,宮相如说:“颜姑娘误会了。如果我们不把孩子抱走,你不是不和我们回宫吗”
“欠债是吧你们放心,打个欠条,我花夕颜跑不掉的,迟早会把这笔巨债还给你们!”
归之,逃了出来,和他们再回去,门都没有。
墨眸的光扫了回来,幽深的视线犹如钉子钉在她脸上:“要走是吗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完成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秀眉往上轻轻一挑。
“一个是,将你体内的易容丹解了。另一个是,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让我找到他确认。”
“孩子的爹是谁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他是个庄稼汉,已经死了。”
“不要撒这种没人会相信的谎言。”
“你怎么咬定我是说谎”她正奇怪呢,他何来的底气,按说古代没有亲子鉴定。
“凭你儿子长得像我儿子。我东陵皇室的神族血脉,怎可能是一个普通农家汉子能留给儿子的。如果你非要咬定那人是孩子的爹,我让人去他坟墓挖他遗体,马上可以辨明是非。因为神族人,死后千年尸体是不会腐烂的。”
花夕颜眉头用力拧了下:“你说我儿子是神族血脉”
云眉扬扬:“绝对是。若非神族人,能一餐饭量是常人的十倍二十倍吗”
虽然她有想过她儿子的饭量是奇怪了点,但是,想到这里的古人似乎有一些非常人的人,也就没有放到心里去。
望她怔忪的脸,竟是好像之前对这些事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云眉皱的更深,吐出连他自己都不大敢相信的一句话:“你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花夕颜匆忙想掩饰脸上的表情,却也是来不及了。
单凭她这个样子,他绝对是不可能放她走了。不肯解易容丹是不是,逼着她就是。
骤然一道龙威沉声:“传朕旨令。”
庙内外所有人齐齐下跪。
“此人——”墨眸锁住她影子,“今后为朕的御前尚书,只侍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