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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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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知县毛丙基皱眉沉吟,黄诚却面沉似水,沉声喝道:“秦捕头。”

底下秦晨上前一步,黄诚召他到案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回,秦晨点头,便汇同洛川县的捕头,带人急速而去!

毛丙基在旁听了个大概,疑惑问道:“黄大人你传他做什么”

黄诚不答,毛丙基吃了一惊,猜测道:“你莫不是怀疑他这……他已是秀才之身,读圣贤书……又怎么会……”

黄诚淡淡道:“世上衣冠禽兽者尚且极多,秀才又如何何况如今只是传他问话而已。”

毛丙基语塞,阿泽在旁听了,捂嘴偷笑。

不多时,那陈秀才被带上堂来,——身着蓝色布衣,果然一表人才,眉宇间也并无什么猥琐之气。

陈秀才行了礼,便道:“不知大人急召小可来,是为何故”

先前黄诚也曾传召过陈秀才,问过三两句话,因见他文质彬彬一表人才,谈吐间又极斯文,并无破绽处,即刻便令他去了。

如今再相见,黄诚盯着他看了片刻,便道:“今日本县重审袁家一案,有些疑问要请教秀才。”

陈秀才道:“但凡能够相助破案,小可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诚微微一笑,道:“那不知秀才,案发当夜,你在何处”

陈秀才道:“在家中书斋读书。”

黄诚道:“可有人证”

秀才摇头:“小可读书之时,不喜有人在旁聒噪,是以并无人证。”

黄诚闻言,面露为难之色:“这便不好说了。”

陈秀才便问道:“大人为何这般迟疑”

黄诚方缓缓道:“实不相瞒,只因有人供认,案发当夜,在袁家看见过秀才。”

洛川县跟阿泽听了,双双诧异,便看黄诚,却见黄诚仍是面不改色。

然而陈秀才听闻,却陡然色变,待要反驳,却只张了张口,脸上也微微地有些涨红起来。

黄诚一眼不眨地望着他,道:“秀才对此,有何话说”

陈秀才低下头去,顷刻,才又道:“这、只怕是胡说,小可并未出门,更何况,怎能夤夜前往袁府难道竟是这般不知礼数的么……”

黄诚笑了笑:“本县也是这样想,好端端地,秀才怎会跑去袁家呢……袁老先生对秀才的人品可是称赞有加。”

陈秀才脸上的红慢慢地消退,却只低低道:“是。”

正在此刻,秦晨跟洛川县捕头从外而来,秦晨手上且拎着一个包袱,他快步跑到案前,对黄诚低低地说道:“正如大人所料,找到了!”

洛川县跟阿泽都是一头雾水,不料陈秀才抬头看见那包袱,脸上血色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如见鬼怪一般。

洛川县忍不住问道:“这是何物”

黄诚盯着陈秀才,慢慢说道:“秀才不如说与毛知县,这里头是何物”

陈秀才呼吸急促,眼神焦急,却只是摇头,就如溺水濒死之人,兀自挣扎。

黄诚冷哼了声,对秦晨使了个眼色,秦晨把那包袱打开,顿时之间——一件儿粉红色的衣裳,白领子裙,并几朵珠花,赫然在目!

洛川县见了这些,顿时想起来,便惊道:“先前兴儿跟袁大供认看见的那个丫头,岂不正是这……”

黄诚咳嗽了声,毛丙基忙停口不言。

黄诚又微笑看着陈秀才,道:“秀才你且再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自家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一张薄纸,一扬展开。

洛川县见白纸黑字,上头竟是“风雨凄凄”四字,正不明白,那边儿陈秀才见了,却踉跄倒退数步!

这洛川知县毛丙基正欲发问,忽然见黄诚捏着惊堂木……洛川县心头一颤,忙后退一步,果不其然,就在他后退之时,黄诚“啪”地又拍落下去,铿然一声,令人警醒。

毛丙基抖了抖,心道:“他如何这样爱摆谱。”

那边陈秀才本就魂不附体,听了这惊堂一声,更是面无人色了。

黄诚喝道:“陈永安!这许多证据在前,你还敢抵赖你是如何跟那嫣红丫头私通,如何暗暗潜进袁家,又是如何害了袁小姐的……还不从实招来!”

陈秀才抬手扶额,摇摇晃晃,竟似站不住脚。

黄诚见他仍不做声,便又道:“你可知你何其该死,袁老先生本厚爱你,欲招你为乘龙快婿,你竟生出歹心,害了他的爱女……似你这等不知廉耻、枉顾人命的歹恶凶徒,还觍颜为秀才如今本县已经查明,必然革你功名,再叫你为袁小姐偿命!”

这一番话说完,才听陈秀才道:“大人……大人……小姐她、并不是小人所害……”一句话说完,两行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此刻洛川知县毛丙基目瞪口呆,猛然听黄诚说了这许多,他才反应过来,因瞪着陈秀才:“看你这斯文一表,居然是衣冠禽兽,本县先前竟也被你蒙蔽了!事到如今,还敢抵赖”

陈秀才听他也如此说,再也站不住,便双膝一屈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两位大人在上,小人并没有杀害袁小姐,请两位大人明察!”

毛丙基冷笑道:“匪夷所思,人证物证都在,你尚敢强辩果然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样子竟要大刑伺候!”

黄诚看他一眼,毛丙基察觉,才咳嗽了声道:“黄大人请讲。”

黄诚转头看向陈秀才,却见他双眼满是泪,此刻正垂头拭泪,竟像是悲不自禁一般。黄诚便道:“事到如今,强辩无益,你还不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就休怪本县无情了。”

陈秀才见大势已去,便哽咽道:“我自当将实情和盘托出,只求两位大人明察。”

当下,陈秀才便将当夜情形一一说来。

原来案发前一日,丫头嫣红借着出街的功夫儿,找到了陈秀才,因偷偷对他说道:“姑娘这两日始终病着起不了身,情形竟大是不好,叫我看,她的心病却是秀才,倘若秀才你去安抚她几句,只怕她的病才得好呢。”

陈秀才起初不愿,嫣红因道:“姑娘都要死了,你竟这样狠心你今日若不答应我,以后也不要到姑娘的坟上哭!”

陈秀才听说到这个地步,才勉强答应,当下嫣红便安排他,当夜须扮上女装,从角门进来,她会接应到楼上去,只趁着院门跟楼门都没锁,便把他藏在二楼书房内,等众人都安歇了,才神不知鬼不觉地接他上楼,跟姑娘相见。

那夜,陈秀才混入楼中,自等在书房内,心下忐忑不安,因见文房四宝都是现成的,他因欲静心,不觉提起笔墨,写了一行字……又觉不妥,便团起来随手扔在字纸篓里。

如此半晌,外头渐渐地没了人声,他正等嫣红前来,猛听见楼上一声尖叫,耳畔仿佛有咕咚咕咚的声响,陈秀才不知发生何事,却知道不妥,掂掇片刻,打开门跑了出去,到了楼上,却见房门窗户都紧闭,他才要拍门,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冲上来,陈秀才生怕露陷,早掩面避退了,这些丫鬟婆子因见他是女子打扮,且又是危急时候,自然来不及仔细看,只合力将门打开……

门开之时,却见里头嫣红跌倒在地,昏迷不醒,而袁小姐人却已经在半空吊着……早已经成了亡魂。

陈秀才见是这般,毛骨悚然,来不及多想,便随着尖叫奔逃的丫头们也冲了出来……他因太过惊慌,慌不择路,出院门之后,还撞到了袁大,由此才清醒几分,当下逃之夭夭!

陈秀才一一说罢,因道:“先前小人并不是有意隐瞒,只不过夜间私会,此事有碍小姐名声,如今小姐已逝,又怎好平白玷污故而小人绝不敢吐露半分……不料仍是瞒不过大人双眼,然而小人并不曾杀害小姐,更求大人体恤明察!”说着,便磕头下去。

黄诚又问几句,见他的供词皆记录在案,便又命人把陈秀才押下。

陈秀才退后,毛丙基大喜,因看着供词,笑道:“好个狡诈的陈秀才,差点儿给他瞒天过海了!此事必然是他所为无疑。”

黄诚不置可否,毛丙基又思量道:“怪道无人明白这凶手是如何凭空出现又凭空不见的,原来他竟扮作了丫头,——试想,众人听见了小姐房内惊呼,自然一拥而入,当时他是丫头打扮,众人惊慌失措之余,自不会十分留意他,竟给他夹杂而出……哈哈,好一个歹毒狡猾之人,竟借了这样高明的障眼法儿,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毕竟是逃脱不了这天罗地网的。”

黄诚听着他一一说来,倒也推理的十分契合逻辑,其实也跟他心里所想的一模一样。

毛丙基喜不自禁,忽见黄诚不言语,因问道:“黄大人果然是高明过人,此案也断的干净利落,令人钦佩!”说着竟拱手做了个揖。

黄诚忙起身道:“毛大人不必多礼,只是……”

毛丙基问道:“只是如何”

黄诚道:“只是这陈秀才早跟袁家有婚约,如何还要强行侵害袁小姐”

毛丙基嗤之以鼻道:“可见他歹人自有歹恶凶心,岂能以常理测度。”

黄诚转头,又看向案头上那些女装首饰,心中却仍是有一个疑问:若果然是陈秀才作案,他为何不把这些证物尽快销毁,反而留在家中难道果真是恶人胆大另外为何袁小姐曾留那八个字,且嫣红也一口咬定是王闫呢

因阿泽在旁将此事看的清清楚楚,便也跟云鬟说了个通透,阿泽因说道:“这黄知县倒不是个庸碌之辈,心思缜密不说,问案竟自有一套……不过话说回来,也全靠了那字纸篓里的废字纸呢……大小姐,你尚未告诉我你怎么就会留意到那个了呢寻常之人哪里会留心到这种地步”

云鬟见黄知县问案手法果然高明,心中也自赞许,闻言道:“也是无意中看见的罢了,不值什么。既然如此,黄大人就认定了陈秀才是真凶了么”

阿泽道:“看他的样子,仿佛还要思忖思忖,那洛川知县倒是迫不及待要定案一样,两人还争执了一番呢。”

云鬟点头道:“毕竟人命关天,仔细些是好。”

次日,黄诚竟仍是约定了毛丙基开棺验尸,阿泽因昨儿看了热闹,今日便也兴兴头头前去,临去又讨了云鬟示下。

云鬟因也想知道究竟,便也由得他去,阿泽临去,却道:“大小姐不去么或许又无意中看出个什么来呢”

云鬟不答,只瞥着他,阿泽才笑笑而去——阿泽自不知缘故,只当她毕竟是小孩儿避忌罢了,却不料以云鬟之能,倘若一眼看见那些……从此再也忘怀不了,今生今世只怕日日噩梦。

阿泽去后,又有村中的小孩子们前来找云鬟,因听阿宝说小狗儿的娘病了,小狗儿也不得出来玩耍,大家正欲齐去探望,云鬟就也叫露珠儿准备了两样果品点心拎着,众顽童簇拥着她,都往小狗儿家里来。

这帮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热闹,谁知才进门,就见小狗儿跟一个人站在一处,正牵着那人衣襟,依依说道:“你待会儿再走可好呢”

云鬟冷眼见了,心里咯噔一声,便蹙了蹙眉,而那人闻声回头,乌沉的眼珠儿一转,看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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