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参拜祖庙(2/2)
“方丈今觉得身子好些了没有”朱隶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药碗,问。
慧光面带微笑:“隶王妃开的药甚好,老衲感觉好了许多。”
这人,只要认对了大夫,身子的见好也是受到心理因素很大影响的。
朱隶提起袍角,坐了下来:“很久没有与方丈对弈了。方丈身子不适,不如由莲生师父,与本王下一盘吧。”
棋盘、棋子很快地摆了上来,放在了屋里靠着抱厦窗户而安置的榻上。
朱隶让胡二哥给自己脱了鹿皮靴子,坐在了棋盘一边。
莲生双手合十,坐在了对面。
慧光坐在他们身旁观战。
一局棋下的很慢,倒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是下棋高手的缘故。朱隶手心里慢慢地摩擦两个棋子。
莲生规矩地盘坐,如履薄冰。
只有那些,真正与眼前这个男人面对面坐着的人,或许才能体会到此刻他心里的那种心惊胆跳。
朱隶突然一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刻薄的嘴角上扬,飞出一声极小的笑声说:“本王想起了件趣事了。”
“什么事”慧光问。
“方丈可能不知道,本王的王妃,与本王对弈过,方丈猜结果如何”
“老衲猜不出来。不过,以隶王妃举世无双的才华——”
似乎料到是人都会这样说,朱隶几乎笑不拢嘴。他这不算不算是在背后说她笑话。
其他人,只见着他笑而不语,更是一头雾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正因为朱隶这鲜有少见的,破天荒的笑,才让人望到了这位传说中冷血无情的王爷柔情的另一面。这一面,都是因为那个女子而来。可以见得,这种喜欢,是多么喜欢。
胡二哥忽然从守着的屋门口走了进来,贴近朱隶轻声说:“王爷,许大侠回来了。”
许飞云与那和尚弘忍,一路追跑。两个绝世的武功高手,身手犹如天上神仙如仙如雾,凡人无法追得上他们的后尘,结果,不会儿,所有去追的人,都丢了这两人的踪影。
要说完全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朱隶知道,现今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等许飞云自己回来。现在终于是等到人回来了。
棋,当然是不用下了。本来心思都不在棋盘上。朱隶推开棋盘,下了抱厦的卧榻。
刚转过身,迎面屋门口踏进一个如风的身影。
许飞云进门就喊:“拿水来!”
是渴死他了。可见这一路追过去,两个高手恐怕没有打到天昏地暗,也必然是一个追,一个逃,都追到头晕脑花了。
胡二哥赶忙给许大侠倒了一杯热茶。接过茶盅,许飞云觉得烫手,没有急着喝,一眼瞧到胡二哥脸上,惊异一声:“王爷,这人是谁”
“孟旗主的人,叫胡二哥。”朱隶说,让人搬张椅子给许飞云坐。
许飞云一屁股坐椅子里了,只差没有翘起两条二郎腿来,累得他一身汗水如潮涌。
“孟旗主呢”许大侠倒也没有忘记自己接手之前,孟浩明挨了对方一刀一掌的事。
“本王和王妃商量过以后,让他先回城里养伤了。让胡二哥先顶了他的位置。”朱隶告诉他。
“哦。”许飞云欣叹一声,在胡二哥那张平庸的脸上仔细再瞧了两眼,像是更惊异地挑起眉毛,“这不像王爷的风格,比较像是王妃的风格。”
这人真神了,这样都能看出来胡二哥是谁推荐的。
朱隶轻轻咳一声嗓子。
许飞云当他是在请教,大言不惭地说:“王爷用人,还是挺看中这人长什么样子的。也不是说要人长得好看,但是必定有些不一样,与常人看起来有些不同。而这人,长得一张脸满大街是都可以见到的那种。”
胡二哥听人这样说,脸蛋瞬间都羞愧到浮现起了尴尬,对自己一张满大街都可以瞧见的五官,很是惭愧。
朱隶用人,看人面相,当然不是要挑好看的人,只是像风水大师看人面相一样,总觉得,有作为的人,当是和普通人长得有些不一样的。他这个逻辑,也不算是完全错。像爱因斯坦,不就长得和普通人不一样。
可李敏用人,完全不看这些的。李大夫看人面相只为治病,用人的话,主要是看这人脑子身手如何,和面相毫无关系。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长得与众不同的人,不然,怎有所谓满大街的脸这一说法。
“哈哈。”许飞云大笑两声,笑的倒不是胡二哥,而是拜把子兄弟,坦言道,“王爷,你这是受到王妃影响了。”
朱隶对此一点都不觉得伤自尊,嘴角轻扬着,说:“按照本王王妃的话来讲,这叫做科学。”
哈秋。
某人不无意外在屋子里突然猛打了喷嚏,皱皱眉头鼻子:是谁乱套用她的科学用语。
许飞云手指头指着兄弟笑了会儿,突然收起了神色,肃然道:“没有追到人。”
这个其实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既然那个人,都是许飞云师父北峰老怪的冤家,说明其身手,应该是不比北峰老怪差的。如果对方都有准备好逃跑路线的话,凭许飞云一个人的身手,怕是追不太上。
“你平安无事回来就好。想要报仇的话,来日方长。”朱隶曼声道。
许飞云一口喝完杯里的茶,点头:“王爷此话深得我意。——不知道公孙先生在城里瓮中捉鳖的计划进展如何了”
“本王让孟旗主下山时,和公孙先生联系,应该会很快会有消息过来。”
许飞云听见他这话,不知怎的拧紧了眉宇。
朱隶见着,问:“是不是追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人”
“不瞒王爷,半路,我本是快逮到这个家伙了,结果,遇上了几个身手与他相当的高手,他们几个人合力,我不敢恋战,只好撤了回来。后来想着,孟旗主不是还逮到了一个小蝼蚁吗王爷问出对方是来自哪里的人了吗”许飞云抬起头,眸子里肃然,看着他问。
朱隶同样拧了拧眉头,说:“是个死士。”
“和当初在京师里对王爷动手的是一伙人吗如果是,岂不是和袭击小巍将军的也是一伙人与东胡人勾结的中原人”许飞云既然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中事,当然是了解的比较多,但是,这事儿,俨然有些让他摸不到边际,摸着眉宇想着,“死士的话,是收银子做事的。像天下第一大死士团满血活,才不管客源是来自哪里的人,只要给银子就做事。这点,比起那占据黑风谷自认为王的那群恶徒,更是没有原则可讲。”
黑风谷说起来,是贪生怕死之徒,要的只是找个地方享受荣华富贵。与那些死士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死士的话,别看他们收银子收的狠,为的,和黑风谷以及常人的目的都截然不同。很多死士,尤其是出名的死士,为何杀人,到现在,世人都猜不透。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人,或许可以套用一个现代的词汇,叫做:变、态。
因为他们的逻辑,已经和常人完全不一样,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哪怕是满血活,里面的死士基本都是各自为营。越是排行榜高的死士,更不会管他人怎么想,只做自己的事。但是,有一点肯定的是,死士为了自保,不像我们这些人会收徒弟,更不会说轻易把自己一身奇异的武艺传授给他人,可以说是千金不换。”
许飞云说出的这点,很能说明一件事儿,教给东胡人武功的不太可能是死士,但是,现在可以看见东胡人拥有中原人奇特的武功,死士又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么,是他们哪里弄错了。要么,对方最少是三伙人结合在一块儿了。
许飞云尖锐的眼睛,看到了朱隶腰间挂着的一个铁环,上面明显套了一把钥匙在上面。
屋里的人,都没有声音。只有许飞云注视着朱隶腰间的那把钥匙。
“那人逃的飞快。”许飞云终于再次开了口,目露疑惑,“我一路追,都很吃惊。那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落在寺院里了。”
“哪怕落在寺院里了,他人都得以逃脱,遭罪的人,也不是他。至于他事后的主子,肯定是知道他吞着这个秘密谁都没有说。”朱隶这句话,算是道出了所有的玄机。
许飞云缩着圆圆的嘴唇,露出:哦——
慧光吃了一片陈皮,化着口里的痰液,道:“今儿事情虽然多,但是,老衲已经交代了明德和他师父净远,今日会有僧人打扫完毕祖庙。明儿,王爷可以带王妃一同入祖庙祭拜祖先。王爷带王妃祭拜的时候,那些王爷请来的所有燕都里的名门望族以及有识之士,应该是在场有目共睹的。”
“劳烦方丈了。”朱隶回身,向慧光拱手行了谢礼。
慧光微笑:“王爷与老衲何必客气。”
“明日什么时辰”许飞云问。
“老衲看过黄历,本来最好的时辰是在靖王妃她们上山那日,可是,靖王妃之前并未通知老衲,以致错过了最好的吉时。老衲让徒儿莲生再翻了下老黄历,刚好明日有个时点,对于王爷王妃的生辰八字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吉时。”慧光说到这儿一顿,道,“是未时。”
未时,对的是西洋钟下午一点以后的时间。
李敏在听见说明天可以入祖庙祭拜了,而且,时辰定在未时。未时这个用词,听起来还真有些颇含深意的样子。不觉之中,李敏一只手,放在了自己体内已经装有孩子的小腹上。
她是不迷信,可是,有时候,人心里总是会莫名地出现一些直觉。按照科学家解释,叫做人的磁场与周围自然界的磁场产生一定反应的结果。所以,不能说所有直觉都是无稽之谈。
“或许,你的爷爷曾祖父曾祖母他们,都想保护你呢,小东西。”李敏轻轻地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
她现在怀孕周期的节点未到,胎动还没有。可做母亲的分明能感应到,这话落地以后,体内的新陈代谢加快。俨然是肚子里的小东西能听见她的话。
到了第二天,由于要到中午过后才进祖庙。早上,尤氏让人拿着赫氏送来的衣服试穿到自己身上。
赫氏这人,也算是老奸巨猾了,早在听上回自己婆婆赵氏拜访尤氏后发现尤氏穿的衣服不好之后,自己给尤氏偷偷先备着一套衣服了。到了这个时机上,刚好拿新衣服向尤氏献殷勤。
尤氏穿上赫氏献来的新衣服后,发现蛮合身的,不由一叹:“这个宁远侯的三少奶奶,心思倒也不少。”
“那是的,奴婢早听人说宁远侯府的三少奶奶是个精明人,特别会做生意。”孙婆子顺着尤氏这话说。
尤氏回头看了孙婆子一眼,道:“你也是个精明人。”
说的是,孙婆子昨日总算给她长脸了,在院子里帮她耍的那阵威风,终于把她儿媳妇那嚣张的气焰给压住了。
孙婆子诚惶诚恐跪下说:“奴婢不敢当。”
尤氏轻笑,随意挥了下袖管:“行了。本妃那个在燕都城北新开的铺子,交给你大孙子打理。”
要说尤氏在燕都里自己的私家财产,还是不少的。怀圣公终究是厚待她,给她留了不少铺子庄子。她回来以后,那些为了巴结她的人,到她铺子买东西,生意自然红火,这不,很快开了另一家铺子。刚好,孙婆子的大孙子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找不到活儿干,倘若主子能给个闲差也好。
孙婆子听明白了这是尤氏因为昨日院子里发生的事给她的大赏,感激地猛在地上磕脑袋:“老奴实在太感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用说什么,好生给本妃办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尤氏道,转身一身新衣坐在了椅子里,又叹着说,“真的是好久没有回北燕了,之前本妃都不知道,原来到太白寺参拜,是要换新衣的规矩,好在这个宁远侯府的三少奶奶是个机伶人。”
说完,尤氏眼珠子转溜时,看到了给自己端茶过来的喜鹊,话继续说:“你在本妃这屋里做活的,何必自卑自惭春梅那个外来的丫头,哪能和你比。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是护国公府的,春梅那个还不太算是,王爷只要一比较,之前王爷是没有的比较,才想着春梅一个。孟旗主那样的好男儿,春梅哪里配得上。”
听尤氏这话儿,当真是要把她做主给孟浩明了。喜鹊一瞬间那种激动和喜庆是难以言喻的。大概是第一次做了尤氏的人以后,尝到了甜头。
喜鹊跪了下来,嘴唇哆嗦着,过于激动反而真的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尤氏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个两个,忽然间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怎么不得势。她的人,跟着她,也不见得真的不受用了。
“你们大少奶奶知不知道要换新衣的事”尤氏终于想起这个了,想着是不是该提前告诉一声儿媳妇。
孙婆子听了,斗胆进言道:“夫人不如和大少奶奶言明。如果,大少奶奶因此失了礼数,也不是夫人的过失了。”
尤氏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会儿和李敏说,李敏能不能有这个好运像她一样得到赫氏的援助,值得怀疑。说了,总是不会错的。最少不会被儿子怨回头说她没说,到时候责任不是在她身上了。
于是,孙婆子跑去隔壁去和李敏说了。
李敏因为怀孕的关系,再有这两日忙碌的关系,有些嗜睡。孙婆子没有见到李敏,只好把这话告诉给了尚姑姑。
尚姑姑点头说知道了。
孙婆子看尚姑姑的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这个李敏,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李敏肯定是知道的,早从紫叶家里人口里得知了这件事,而且,也不准备换新衣服。但是,去祭拜祖庙的时候,肯定是穿一身像样点的衣服出场的,这套衣服,李敏倒是早叫人备好了。
像宁远侯府、奉公伯府、柏家、魏府等,因为应邀去护国公祖庙面前观礼,显得比护国公府一家更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