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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鸳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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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巫蛊,只是把伤人的外力传递,不是同伤,更不是同死。如果乐羊甜挨上一刀子,同样三味老道也会挨上一刀子,但是一样的刀子一样的力量,能把体质只是普通人的乐羊甜捅个透明窟窿出来,放在三味老道身上,最多也就把衣服划个小口。

三味的身体如果是一块钢锭的话,乐羊甜最多只能算是个鸡蛋,一块石头能把鸡蛋砸的粉碎,但是根本伤不到钢锭一丝一毫。

三味老道得不到乐羊甜的回答,笑声里略略带出了几分不踏实:“你是想让我以后保着你,等你死后再护着你的尸体嘿,麻烦!”只要乐羊甜不受伤,三味老道就不会被同样的力道伤害。

乐羊甜一直在笑,即便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抽搐,即便嘴里的鲜血始终不停的涌出,眉宇间那丝轻松的笑意始终稳稳的凝聚,仿佛即便天塌地陷,也抵不住此刻他的开心,看着老道眼神深处的狐疑,乐羊甜笑得仿佛更开心了,居然不再理会老道,而是突然放松了下来,任由自己的身体重重的仰天跌倒,目光直透天际,过了半晌,才伸出手指了指天空。

三味老道一愣,也跟着乐羊甜一起抬头看天,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倏然脸色变得比纸还苍白!原本整洁无比的苍穹弧顶,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无数密密麻麻、或粗或细的红色裂璺,仿佛一张狰狞的大网,死死的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黑猩猩乐羊甜依旧躺在地上,淡淡的笑着问:“你保着住吗你分身被杀,已经身受重伤,又借请阴兵,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吧你又知道不知道,这片巫蛊被外力被破,巫者会被什么样的力量反噬呵呵,即便你不出手,最后我也会扎进阴兵里。我已经必死无疑,总要拉上你的。”

同样是钢锭和鸡蛋,但是即将打碎鸡蛋的不是石头,而是一颗从天而降足以毁天灭地的流星!

三味老道突然厉声大骂:“放你妈的屁!要不是老三死了,我又怎会身受重伤,我不受伤,巫蛊反噬又算个屁!”

这下即便是痛苦中的温乐阳也有些奇怪,被手枪打死在画城的那个三味分身,是老三吗那老大、老二是谁,还有没有老四老五温乐阳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还在温家村里的风雨彩虹。

乐羊甜根本没理会三味的怒骂,语气没有太多的变化,生死大事在他的说来,就好像在讨论刚刚吃掉的桔子是否甘甜:“天地为外力所害,转眼崩塌,连你的阴兵都无法撼动的天地,居然要塌了,你信吗”

三味老道原本刚正不阿的面容在扭曲中突突突的颤抖,回头对着乐羊甜大吼:“有屁快放!”他还保留着一线希望,所以强忍着不出手直接把乐羊甜挫骨扬灰,希望能够知道这片巫蛊天地被毁掉的原因,看看还能不能弥补。

乐羊甜侧过了头,不再看着天空,而是望向了不远处那柄昂然耸立的巨剑‘流金火铃’:“就是这把剑,我的天地根本乘不下那把剑,你要能击碎它,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三味老道身子一闪出现在巨剑跟前,双手平平的按在流金火铃宽厚的剑身上,猛地吐气大吼,轰然一声闷响,一团刺眼的光华乍起,片刻后强光消敛,巨剑犹自岿然不动,三味老道的双掌却涂满了鲜血,白嫩的皮肤被自己荡起的巨力震得寸寸短碎!

三味老道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在声声如雷的闷喝里,不停的向着流金火铃狠击。就像一只发疯的蚍蜉,想要摇撼那一棵不知生长了几千几万年的神树!

乐羊甜的笑声却依旧清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心满意足,不再理会状若疯狂的老道,而是转过头对温乐阳说:“这片天地崩塌于你们倒是无碍,回山之后就歇了吧,两千年前的事情,和你们无关。本来还想问问你我爹的事情,看来你现在也开不了口了。”

乐羊甜淡淡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声惊雷,浩浩汤汤的在温乐阳的脑海中炸响!

本来温乐阳对乐羊甜没有太多的好印象,虽然是两千年前同脉相承的师兄弟,但是自从温乐阳知道画城和师祖当年有渊源之后,一直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光温乐阳把他们当师兄弟,人家画城的人,无论是矮冬瓜乐羊温还是大猩猩乐羊甜,就没给过他们这些拓斜传人一点好脸色。

后来乐羊甜被三味老道暗算,温乐阳虽然意外、恼怒、惊慌,但也算不上太强烈。

可是现在乐羊甜语气里的那种清淡,不知为什么已经不着痕迹的沸腾了温乐阳的一身鲜红的毒血!

三味老道霍然回头,疯狂的大笑着:“还想活我若死,你们谁还能活,谁还敢活!”说着双臂一震,鬼魅般窜到温乐阳跟前,对着他的胸膛就是狠狠一击。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温乐阳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力量狠狠的楔入了自己的胸膛,本来刚刚聚合起来,正要开始缓缓游移的生死毒潮在巨力的震撼之下轰然散碎,再度散进了温乐阳的四肢百骸!

而一口裹杂着生死剧毒的鲜血,也哇的一声从温乐阳的口中喷溅,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三味老道的脸上!温乐阳身体里容纳了太多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力量,这一口毒血比着强弓劲弩的力量还要更加霸道,即刻一蓬焦臭的黑烟冒气,三味老道的五官、脸皮和面颊顷刻被剧毒腐蚀殆尽。

三味老道眼看着大限将至,心神早就散乱不堪,现在唯一的想法也就是临死前再给自己拉上几个垫背的,心神失守之下,一下子被温乐阳的毒血喷了个正着,在嗷嗷的惨叫里重重的向后摔去。

刘正早就被巨力掀飞了,飞得远远的……

就在此刻,天地间猛地涌起了比刀子还要刚劲锋锐的罡风,瞬间割碎了每一片空间,温乐阳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真正的天崩地裂,不是狂啸与撕裂、崩塌,而是失去了一切感觉,分不清此刻是等待死亡、正在死亡、还是已经死去……

温乐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智有些恍惚,在愣了片刻之后,才看清楚眼前那张还算熟悉的笑脸,猛地坐起来惊呼的一声,跟着又呲牙咧嘴的摔倒,他的胸口被三味击中之后,刚刚凝聚的生死毒被击散到四肢百骸里,但是压在心肺间的淤血也喷了出去,现在勉强可以说话了。

温乐阳脑袋着地再次摔倒,刘正躺在他身边嘿嘿笑着问:“他也吓了你一跳”

温乐阳没工夫搭理刘正,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黑胖子:“你…没死”正靠坐在旁边对着他们笑的人,又黑又胖,不像个人,更像一只小眼睛黑猩猩,赫然就是乐羊甜。

旋即又是两声惊呼,稽非和水镜两个出家人各自从二楼跳了下来,快步跑到温乐阳跟前,小心翼翼的把他和刘正都扶坐了起来。这哥俩脑子极好,被被卷入巫蛊天地之后,直接放出法宝护身,根本不乱走乱闯,反正也没有佞蛟追他们,阴兵距离又远。虽然身边时不时的会有巫蛊发动,但是威力都不算太大,敌不过他们的法宝。

直到巫蛊天地被毁掉之后,哥俩又回到了画城,原来在二楼,现在还在二楼,连位置都没变。

如果不是身体里的剧痛汤汤、不远处流金火铃耸立、佞蛟身首异处,温乐阳真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做了一场梦,现在他又回到了画城里,满地的狼藉,九枚道人尸体所化的尸钉都已经干枯萎缩,变成了干瘪的皮骨,根本看不出人的样子,原先阴兵涌出的大洞依旧氤氲着森然的寒气……

乐羊甜疲惫的笑了笑:“我已经死了,五脏六腑都变成了碎肉,不过本命蛊还在,能让我再坚持一会!”

温乐阳不止一次听说过‘本命蛊’这种东西,除了巫蛊高手在拼命的时候,发动本命蛊能换取极厉害的巫术之外,本命蛊还能保住巫师最后的一丝意识,几年前四个青苗长老就是用本命蛊发动‘尸蛊传信’,去向温不草求援。不过他们可不能象乐羊甜这样谈笑风生。

外面的夜依旧浓重,乐羊甜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笑着说:“你们拓斜弟子的巫蛊,两千年里没人指点,已经炼歪了。”

温乐阳没什么心思追究本命蛊的事情:“三味老道呢他…他到底是谁是不是柳相的孽魂”

三味老道懂得把黑白岛的镇妖大阵逆转施为,接引阴兵入世,按照刘正的推测,他就是柳相的孽魂。如果真是这样,他一死,同命共生的锥子也会死,九头怪物柳相迟早冲出黑白岛,到时候猫妖苌狸也会迎来天谴。

乐羊甜没理会温乐阳的担心,笑容里充满了骄傲:“三味死了,那片巫蛊天地的反噬,就算是神仙也挨不过的。”说着,岔开了话题:“时间不多,我告诉你事情的始末,你告诉我我爹的生死。三味老道的来历你自会知晓。”

温乐阳点点头:“乐羊瘦金他老人家……”

不料乐羊甜倏然打断了他:“住口!掠落传人不可食言,既然约定由我先说,你就闭嘴听我说完!”

温乐阳身体一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下还会有这样的人。

乐羊甜却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奇怪,淡淡的说了句:“如果乐羊一脉肯食言独活,又怎会为了一句话,拼上了两千年,拼上了祖祖辈辈的性命!拓斜门宗的小子,你听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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