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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扫她巴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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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能接受有些人不能接受吧。”金美辰一口一口喘着气一口一口吐出来。这心情,紧张得她快想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蔓蔓能这么沉静。

“你能不能接受”

金美辰因她这句话全身毛发耸立像极了只刺猬:“你这是什么意思”

纤细的指尖扶着轻巧的眼镜架:“我是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为什么知道我这件事后,要跑来私下和我说,因为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直接暴露出去,或许对你来说更好一些不是吗”

安安静静的话声,却如放射光芒的银针,一根根的,扎得她无处可逃,活活被剥了层皮,露出底下的原形。

金美辰冷笑,拼命地冷笑,只有这种装腔作势的笑意能抵御住浑身不断冒出的颤意:“你真行,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一直想着套我的话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之前并不明白,但是刚听了你这句话后,我反而是明白了一点。”蔓蔓说。

这软绵绵的,没有力量却能摧毁人的声音,简直是她的梦魇了。

“你明白什么”嘴唇像是愤怒的张合,音量却不由控制的发抖。

蔓蔓忽觉得眼前这女人太“可怜”了,于是帮她把事实指了出来:“你不是你父母亲生的,而且你和我父母有关,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这个女人

其实蔓蔓心里有点谱的。纵观温家之中,既聪明,又有诡计心思的人,属于她的妹妹温媛了,再加上近来看见到的温媛奇怪的举动,不难推断。

现在温媛将金美辰推到她面前,希望她蔓蔓怎样,她心里也有点明白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在她羡慕妹妹被母亲捧在掌心中的同时,妹妹却也百般妒忌她在父亲中的地位。

被拆穿了。

被指出事实了。

金美辰打哆嗦的四肢,停止不了的摆动。

她承担不起。

她无法接受。

她不能做杂货铺老板的女儿!

她要回金家做金父金母的小公主。

所以,她迫不及待来找蔓蔓,要来和蔓蔓摊牌。

只要蔓蔓同意,不,说什么都必须让蔓蔓同意。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说吧。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一满足你!你要包,你要钱,你要我的衣服,我都能给你!”

“什么”眼镜后的月牙儿眼,稍微显出了一点迷惑。

金美辰无法制止的冷笑:“你别装傻了,我知道的,你和我一样,不想离开你的养父养母不是吗”

从中体会出某种意味的月牙儿眼一眯,道:“如果我想离开呢”

“为什么”诧异,不可置信,再度显现在金美辰脸上。

“如果我父亲找回他的亲生女儿,而且很想弥补这段时间对她的愧疚,我没有理由阻止他们父女相见。我会选择离开,满足我父亲的心愿。我不会让我父亲感到半点难做的,毕竟他抚养我这么多年,这是我欠他的。”

这是她的心里话,同时像是镜子去折射金美辰的答案:“你呢你怎么想”

“我不可能回去!”濒临爆炸边缘的金美辰,猛然拍打起了胸脯,边说边瞪着蔓蔓,像是要命似地瞪着蔓蔓,“而你,不用虚伪了。你刚刚那些词只是为你自己辩解而已。谁真想当一个杂货铺老板的女儿你现在这段话只是想抛弃你养父直奔你可能变得有钱有势的亲人!”

说出来了,对方终于把心里真实的话说出来了。

幸好父亲不在旁边,不然蔓蔓没法想象父亲心如刀割的样子,父亲心里的难受等于她的难受。

因为她从小就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心里很清楚很明白这种从小被人鄙视到大的感觉,哪怕她和父亲做的再好,固有的身份没有办法抹去。但,这并不妨碍她和父亲做到自尊自强,不需要其他人的看法。他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容不得任何人来践踏他们的自尊!

霍然从桌子对面站起来的蔓蔓,让金美辰一怔。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刹那。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

五只通红的指印,在金美辰完全傻掉的脸上彰显。

金美辰抽着气,拼命地抽着,嘴唇抖得连吐字都很艰难:“你,你打我”

“或许你的养父母很有钱,可我必须说,你的养父母对你的教育很失败。我相信,如果有更好的奔头,你照样会把你的养父母抛弃。你今天抛弃你的血亲,抛弃你的养亲,总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

字字如针,字字如血溅,字字如刀刻。

荡漾在咖啡馆里,刺透金美辰耳畔,从敞开的咖啡门飞出到外面。

温世轩,自接到那条匿名短信被告知,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死,而且已经找到了。

瞬间的感觉是,惊讶,无法相信,然后不是惊喜,而是惶惶不安。

十分的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亲生女儿接受不接受自己。

毕竟他曾是一个无能的父亲,将自己亲生女儿弄丢了。

走到这家咖啡馆,是由于温媛说她今天学习紧张想喝咖啡,他这个做爸的,对小女儿一向绝对不是不疼惜不放在心上的。小女儿想要什么,只要小女儿不越过道德分寸,他都是尽可能地无条件的满足,作为一个父亲,因为他只剩这个亲生女儿了。

哪知道,到咖啡馆的时候,居然从外面,远远的,透过落地窗,就能看见大女儿蔓蔓和另一个陌生女人面对面坐着的身影。从两方的表情来看,似乎均是神态有些异常,中间气氛犹如弓张弩拔的战场。

出于对大女儿蔓蔓的一种关心,他选择了窃听。先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听下去,他的脸色,一会儿是青,一会儿是白,一会儿是带着极深惭色的红。

最终,长长的一声叹息在心中回荡:亲的,还不如养的。虽然早从小女儿温媛身上,都已经深刻体会到这点。

所以,心口对失去大女儿的酸涩固然是有,但是,对养了蔓蔓,无憾!

车里的冰眸,在掠过那抹秀挺坚不可摧的身影后,落在藏在角落里的温世轩。

温世轩最后那抹略含微笑的表情,深深印在冰眸眼里,是刺痛了,刺红了。

优雅的一只手落在另一侧车窗上敲打:“陆君。”

猛然回头,看见姚子业,自己的弟弟陆欢都在。两个人都猫着腰,应该都是发现了蔓蔓的存在,躲在车子外侧不想让蔓蔓看见。

拧开车锁。

姚子业和陆欢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怎么说”脱下帽子的姚爷,刘海微飞,狭长的眸子熠熠生辉,其中光色意味深色。

他本想就此砍断这一切的。

然而,照是这样的情况,他又再次拜倒在聪明伶俐充满灵性的她手下了。

没关系,因为这事,这次的事,绝不是能这样轻易结束的。

“什么都没有。”冷声保持惯有的平稳和气势。

姚爷和陆欢互相望了望。陆欢直吞口水,慢慢掉头,是看向坐在咖啡馆里的蔓蔓,以及被扫了巴掌整个儿傻掉却随时像是要反扑的金美辰。

心里是极担心姐姐的,但不知道咖啡馆里的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哥,姐她没事吧”陆欢问。

“我在这,你认为她会有事吗”难得,君爷开了句冷笑话。

另两人都感到一种无趣的冷:

君爷和蔓蔓在一块的时候,其实受打击的往往是君爷同志居多。

扫了巴掌弯下腰的金美辰,终于直起腰来,站起来愤怒地望着蔓蔓,口里吐出的,却只能是被痛打了的落水狗的话:“你等着瞧!”

无趣。

月儿眉淡淡地撇着,拎起保温瓶,抱在手里头,看都不看她,擦过她,步子不慌不乱,稳稳当当走回自己的路。脚上那双帆布鞋,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出奇地吸引所有人侧目。

不需要张扬的奢华,低调的富有内蕴的光,才是永久的美。

木呆呆地看着蔓蔓头也不回地走了,金美辰两只手抱住头,是趴在桌子上。弓起的腰身,一阵阵地哆颤,在旁人看起来,既分不清她是哭,还是笑。

从她背影上低下眼睛的温世轩,默默地站起。

小女儿至今都没有出现,他再蠢,都能猜到这是小女儿特意安排给他看的一场戏。

做父亲的,太难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踩着断了一条带子用胶布黏紧的人字拖鞋,温世轩走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脚步沉重,蹒跚,却如一头拉车的老牛,无悔无怨地背负着整个家一直往前走。

走出咖啡馆的蔓蔓,这时接到了老公从部队里打回来的电话。

“蔓蔓,我今晚去图书馆了。回来才发现你打电话过来,什么事”电话对面的蒋大少火燎火急的。

他现在习惯了每次回来,都要查找有无未接电话,生怕小媳妇在家里出什么事联系不上他。谁让他疼媳妇,疼到已经众人皆知。

他蒋衍不是妻管严,却是最疼媳妇的。

只能说蔓蔓小媳妇遭人疼。

“没事了。”打了金美辰那巴掌,她觉得气出了,当然不可能说一切都已风平浪静风消云散,然而,只要心里想明白了,什么事都不需要害怕。

人最怕,心里头是迷茫的。

她眼睛清明,而金美辰句句像是强有力的武器,却都是瞎了的导弹乱射。

英眉一扬,媳妇听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蒋大少有点惋惜不能在此时此刻陪伴媳妇,像个小孩子耍起赖来:“有什么事说来我听听嘛。蔓蔓你不厚道,存心吊我胃口。”

蔓蔓囧:老公你能不能不要说话总是拿这种语气诱惑我。

面冷心热的蔓蔓,总是很容易在这样的老公下面举白旗投降的。

“实际上就是。”蔓蔓快言快语,企图以烟雾弹方式迷惑解放军老公,“有个人很无聊,跑来问我如果父母不是亲生的怎么办。我告诉她,这个没有一点关系的。亲生不亲生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对你好不好,你有没有尽到孝道。”

哪怕媳妇的子弹射出的再快,蒋衍同志都能照收无误,摸一把漂亮的下巴颌:“你这话挺有意思的。”

意思是,蒋大少已体会到,媳妇不是没心的人。对温世轩好,并不代表对陆家人会不好。

蔓蔓小媳妇想两全其美。这也是站在媳妇身边的他所希望的。

只是,有人并不这么想。

英眉一蹙,问:“是谁找了你说这些话能和我说吗”

和老公之间几乎是没有秘密的蔓蔓小媳妇,点点小头:“是你哥哥的老婆。”

蒋衍同志瞬间有被雷击中的感觉。

而他相信,他的小媳妇蔓蔓同志,可能还没有从中体味到另一个现实,那就是,金美辰一栽,他哥也得栽,他妈都得栽。

这——简直是他、妈、的太爽了。

耳听到老公对面好像摩拳擦掌的簌簌声,蔓蔓愣:“阿衍”

“没有什么,我想好了,为了庆祝你旗开得胜,我会尽快赶回来和你一块开酒瓶子庆祝的。”蒋衍同志挤眉弄眼的,向电话对面的小媳妇开起了玩笑。

月牙儿眼笑骂老公:“有什么可以庆祝的”

阵阵愉快的笑声,伴随温馨,飘曳在夜下,在这璀璨的万家灯火之中,点燃属于自己的那盏明亮的灯。

……

温世轩的步子,不知不觉,任由自己的感觉带着,带回到了医院里头。

走到温奶奶的病房时,这个时间段,老婆已经是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弟弟和弟媳雇来的一个护理工。

“温先生。”这护理工年纪与他相仿,而且同是一个等级的人,这家人来来往往来看望老太太的人她都看在眼里,早已看出温世轩是这家人里面最不一样的。因此,她或许看不惯许玉娥看不惯温媛看不惯常来这里冷嘲热讽的张秋燕,唯独对温世轩是尊敬的。

“你去休息吧。我想在这里和我妈单独坐一会儿。”温世轩说。

护理工听明白他是有话想和昏睡的老太太一个人说,点了下头走出去,顺道掩上门。

搬了张椅子坐在老妈子身边,只有在这个时候,孤零零的,没有其他人在,温世轩才敢吐露自己的心声:“妈,我觉得你做错了,一直都是做错了。你讨厌蔓蔓,可蔓蔓做的很好。这世界上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妈你听不见,可我仍是忍不住想和妈你说。把这些事都说明白了,哪怕你会再唾弃我这个窝囊样。”

说到这里的温世轩,干吞了口水,手掌摩擦着大腿上的裤子,一种愉悦的心情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在嘴角边上,不管老人家有没有看见,即使老人家看得见,他都会拼了命地去保护:“今天,有人告诉我,妈你丢掉的我的女儿,已经找回来了。我看到她了。她生活的很好,衣着光鲜,现在是姓金,而且,很巧,是蔓蔓的大嫂。但是,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知道的,从她眼里就可以看出来,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没有一点像是我,或许是像我老婆比较多的缘故。蔓蔓和她说话,蔓蔓说她不念恩情,不懂孝道,我听了很高兴,高兴到好像自己中了六合彩一样。蔓蔓是好样的。妈您再嫌弃,我老婆再嫌弃,都不能抹去蔓蔓——她是好样的。”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微动了下眼皮,自顾说话的温世轩没有看见,却像是听到有人问话的感觉,嘴边上满带笑意继续说:“妈,你是问我,认不认回女儿是不是不,我不认。这样的女儿我不认。她想怎样就怎样。她生活的再好,但是只要是这幅德行,我都不想认。相反,蔓蔓我是舍不得的。所以,妈你说蔓蔓终究不是我亲生的,我觉得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蔓蔓,永远是我女儿。”

被单下的胸部微微起伏,是气得快要被大儿子气岔气。

但是,温世轩什么都没有看见。沉浸在自己心境里面的温世轩,望着夜色中的窗户尽是傻傻的很满足地笑着。

对他来说,和他养育出来的蔓蔓一样,只要有一点小幸福,已经是很满足很满足了。

病房里从微小门缝里射出来的光,是照在了从门缝里往里面窥探的一双惊诧的眼珠子里。

本是应该走了的许玉娥,记起有东西落在病房里了,担心被那护理工私自挪用了,赶紧急急忙忙往回跑。

来到病房门口,忽听老公像是在病房里和谁说话。她这心头不就是一跳,想老公莫非是和谁偷腥那护理工年纪毕竟和老公差不多。

于是来个想抓现成的抓奸动作,先趴在门缝上偷看偷听。

可这,听到的都是些什么。

病房里什么人都没有,那个护理工也不在。老公一个人坐在宛如死人的老太婆旁边,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也不知道说的是疯子话,还是真话。

但以她与他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温世轩说什么话都是很不善于说谎话的人。

所以,说的,都是真的。

手心,往心口上一摸,忽然是,两颗怒到极点的泪珠落在自己手背上。

好你个老太婆,做的是什么天打雷劈丧尽天良的事!

她许玉娥是讨厌蔓蔓,但终究在知道蔓蔓是自己亲生大女儿之下,再怎么说,都是虎毒不食子。如果金若文真是坏到心肠里头有意包二奶被她知道,她也不会让蔓蔓嫁过去的。

然而,蔓蔓居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这个可恶的老太婆居然把她大女儿给丢了!

一阵风吹进病室里,温世轩皱皱眉,站起来,想关上门,又看到表,发觉时间不早了,于是出去找那护理工回来准备回家。

在温世轩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许玉娥已经迅速地躲了起来。等老公一走,她立马闯进病室里面,反锁上门。看着躺在中间的老太婆,从嫁进温家开始的种种委屈,到现在听到真相攒起来的怒意,通通爆发了。

恨!

沾满了充满血丝的眼瞳。

冲过去,拿起个枕头,对准躺在床上不动的老太婆的脸,用上全身力气捂住。

你居然敢丢我的女儿,我让你偿还我女儿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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