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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何苦来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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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寿看到是张越,不禁瞪大了眼睛,随即就诧异地迎了上来:“小张大人周百龄不是说有皇上口谕打发了你回去么怎么你这会又来了……啊,我明白了,你做事情还真是仔细。放心,一应守备安排有刘公公和我担着,出不了事。御马监侍卫亲军有刘公公主管,这儿就是我。咱可是跟着皇上北征过的,这点子事情不在话下……”

吩咐身后几个宦官退开一些,他自以为猜准了张越的顾虑,便走上前去笑道:“咱家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御马监掌天子亲卫,这从里到外当然都是忠心于皇上和东宫。皇上只是因为最近身子不好,调兵主要是为了防备,不是为了厮杀,你又是文官,让你这趟掌总,不过是皇上想起此事没个文官居中兵部那边少不得聒噪,所以想到了你,并不是真让你去打仗。”

由于心中断定那太监捎带的朱宁口讯乃是陷阱,因此张越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走上一趟。毕竟,海寿在京营中传的是圣旨,后者是口谕——虽说他坚信别人敢假传朱宁的口讯,绝不敢假传圣旨,但按照朱棣如今喜怒无常翻来覆去的脾性,第二天一早忘记口谕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难免会翻脸怪罪他擅离职守。但海寿有意表心迹卖人情,这就不是他能料到的了。

看来,这宫中既有心向朱高煦朱高燧等人的藩王党,也有心向东宫的东宫派,并不是一个权阉一手遮天。既然如此,发生某些事件的可能性应该就很低了。

交谈了一会,得知张越预备晚上留在这里,海寿也就不多说,交待周百龄一应都听张越的。因张越提起这里靠近皇城北安门,他便干脆说明日辰时二刻亲自来接其从北安门进宫,随即带着几个宦官扬长而去。他前脚一走,后脚进了营房的张越便对周百龄说道:“这镇守防戍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是老本行,与其说是你一应听我的,还不如说我一应听你的。老周,咱们是老交情了,安远侯这次既然挑了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百龄早在柳升挑中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准备,此时也不说什么谢字,只是拍胸脯重重点头:“侯爷信任大人托心,我定当不负期望。”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到下半夜就停了,然而,京师之内仍是一片银装素裹,地上最深处甚至积了半尺厚的雪。由于辍朝,群臣不用冒着风雪天上朝的苦楚,往日官员云集的长安左门和右门在一大清早就显出了几分寥落来。然而,洒扫杂役等处供职的宦官们却已经早早地起了床,沿着午门清扫积雪,即便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依旧挥汗如雨。等到他们埋头清扫出了中央大道,大道那头靠近皇城长安左门处却已经陆陆续续有官员进来了。

眼见一拨又一拨的官员从身旁走过,或是往文渊阁,或是往六科廊,或是往光禄寺去,在午门已经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的那个年轻太监渐渐焦急了起来。虽说天上没下雪,但他脚下却尽是积雪,站在上头没多久,他的脚就完全冻僵了,这会儿甚至冷得连手都失去了知觉,薄薄的圆领衫根本抵御不了寒风。偏生在这种地方又是不能搓手跺脚取暖,因此他不得不硬挺着。从大清早一直等到中午,他愣是没等到那个自己要等的人,人都快冻成了冰柱子。

直到晌午时分,他方才看到一身锦袍的黄俨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过来。见到这么一个救星,他连忙一溜烟奔了上去,满脸的不忿和委屈,因低声道:“黄公公,那张越好大的胆子,小的在午门整整等了一早上,他却愣是没来!他居然无视皇上口谕,这一回什么借口也不用找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他就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跟着竟是踉跄退出去两步远。见黄俨满脸寒霜站在那里,他就是再愚蠢也知道说错了话,但愣是不知道错在那里,只得怔怔地站在那儿,甚至都不敢拿手去捂发麻的脸。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蠢货!”看见午门那边好几个禁卫都在伸头探脑,黄俨也不想在这儿闹出太大的风波,因此厉声道,“别杵在那里,跟我过来!”

出了东华门,沿着护城河走了一阵,直到行人渐渐少了,过了北花房,黄俨这才停住了脚步,盯着背后那个半边脸高高肿起的太监骂道:“蠢货,张越有几个胆子,竟敢不听皇上的口谕人早就被海寿从皇城后头玄武门带进宫了,你这个蠢货居然一直在午门苦苦等,就不知道差遣个人回去问问还有,咱家要他死做什么咱家要的是一个活生生能攥得住的张越!原想借此机会咱家求求情保下他,顺便让皇上发个火把陈留郡主弄出宫去,省得她碍事,可你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看在你是咱家干儿子,眼下就该把你扔进护城河喂王八!”

得知事情竟有了这样的变故,那年轻太监不禁呆若木鸡,旋即便想到了最要紧的一条。眼看黄俨暴怒,他不禁噤若寒蝉地问道:“公公,那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海公公无心而为,还是他们已经知道,所以有心戏耍咱们”

“这事情咱家怎么知道!”黄俨咬牙切齿地一瞪眼睛,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应该是不知道,这一大早海寿亲自去接的人,再说营地是在北边,由北安门从玄武门进也并不奇怪。你这半边脸肿着,我找人替你的差事,你安安分分躲两天再说!”

此时此刻,黄俨深深后悔起了当日和张谦刘永诚等人一起去求了朱宁——那时候是为了抵挡皇帝的暴怒,可如今要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绕过身在乾清宫的她,真是何苦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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