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荒诞剧目(2/2)
烟头在晦明晦暗的夜色中,闪亮着的红点,在他的手上一弹,划了一个条红色的线,被夜风吹得不知去向,他回头一瘸一拐走着,在背后,拉长着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狰狞。
“是假的”
余罪在慢跑一个小时后,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设的局,而拉他送货这一招貌似聪明,实则其蠢无比,任何把安全和利益放在绝对第一位的,肯定不会冒险,那怕就认为身边已经是位彻头彻尾的黑警察。
这类嫌疑人,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这个铁律是成立的,那么唯一的解释是,根本没有货,只是个试探而已。
想到此处,很多关节豁然开朗,因为这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只有假货才能有圆满的解释,如果不被抓,双方都安全;如果被抓,根本就没货,他们也是安全的,而且余罪估计他们渴望被抓,那样的话,针对这个团伙的所有监控就会露出水面,警察抓到只会出个洋相。
“可如果是假的,这又是为什么”
余罪摸着怀里的钱,他甚至抽出几张来,甩得啪啪直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五万块,杠杠的人民币,货如果是假的,那这一切又如何解释呢
他停下来了,头痛欲裂地想着,管吃管玩临末了了还给你几万块如果货是假的,这钱扔得也太冤枉了吧还有上次,管吃管住管嫖,回头捞了个李冬阳而已,又给了二十万,在余罪看来,像李冬阳这样的炮灰,两万尼马都不值啊,地痞堆里这号人一抓一大把了。
怎么思来想去,就像个根本没合理性的荒诞故事一样,所有的事总要有动机,有目的吧假如货是假的,他们这么于,动机和目的又何在难道就为了拉他入水更深一点,或者通过他这个棋子,试一下真伪。
没有必要啊,余罪回忆着全天在影视拍摄现场、在高尔夫球场所见,那个不是身家亿万,能和那些人搭上调,省厅里找个代言人都不难啊,还至于巴结老子这么个屁大点小分局长
这像一个多头的谜局一样,想通了一点,带出来的想不通的点更多;看破了一层,而看不破的,还有不知道多少层。
嘀嘀手机的信号响着,又是家里的消息来了,他拿起了手机,是一组编码,那是防备他不方便接听电话时候用的,他循着编码,直接索要信息,片刻消息回来了:
据外线特勤消息,今晚在夜巴黎、缘份、老友等多处酒吧、夜场,仍然有充足的供应。
啧,又把余罪搞懵了,这些标明的地方,是那辆哈弗一个小时前去过的地方,难道真特么送货去了,货是真的
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结果,余罪又开始尝试推翻自己刚刚下的“假货”定论了,可思来想去一直推不翻,马铄是个老油子,不可能冒这个险,他背后可能是申均衡,那个瘸子有多阴余罪也曾经领教过,他阴你的时候,结果应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可能让你这么明明白白地栽跟头。
“对了,如果是两条线的话,就能说通了他们邀我,是明修栈道;而送货,是暗渡陈仓,他们不能可能让我接触到核心那层。”
余罪如是想着,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可明修栈道意义何在是考验我还是吸引警方的视线如果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余罪又想,却是无法抽丝剥茧,往深处再进一步了。而且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纯为吸引监视视线的话,那就意味着有可能自己的真实意图已经暴露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尼马那位内奸认识我或者,正在一步一步把我往坑里带
可能吗
可能性好像不大,知道全盘计划的,不是被圈起来,就是领队,可是……如果以前认识的人,而且知道老许风格的人,是不是应该能猜到点什么
那些恐惧的想法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让他遍体寒意,偏偏所有的线索又都在暗处,无从得到更多的信息,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街头巡梭,想了很久,又拦走奔向一个地方,也许在那个圈子会有真相的,他需要找一个了解那个圈子的人,而且是与此事无关的人。
“……查一个手机号…139rr8告诉我它在什么位置……”
余罪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拦了辆车,边走边等着家里的监视消息。
星旺花园,幢,信号出现在这里,警证顺利地进了小区,从物业查到了楼层,遛达进了电梯,直上九层。这是一个类似单身公寓的高档小区,精品小筑,楼层里都装点着绿化藤萝一类的植物,门楼都是欧式风格,余罪边走边查着手机,据说这里,是海归的理想栖身之地,五原金领的聚集地。
仍然难以理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90室,漂亮的欧体字,敲门,半晌门应,应该是从门眼里敲人,没开,余罪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了,直接朝门眼竖了一根中指,果真好灵,那门嘭声开了,栗雅芳呲眉瞪眼站在门前,就差破口大骂了。
“开门,接受检查。”余罪直接道,虎着脸。
栗雅芳双手竖着两根中指,还回去了,准备关门,不料余罪的脚快手更快,脚在门下一掂,手伸手一挑,门链子被拽了,他直接推门进来了,栗雅芳气得直嚷着:“于什么于什么信不信我报警。”
“可以呀,报给我,我就是警察。”余罪不屑道。
栗雅芳伸手拦着,看来对上午那句“炮友”怨念颇盛,气咻咻地挡着余罪道着:“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这是我的私人地方,除了装修工,从来没有进过外人。”
“也好,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个富豪圈子,还有那个赞助拍古装剧的事……对了,那什么京城来的潘总,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你们都苍蝇围着他转啊。”余罪道,没有省得自己出口伤人了。
栗雅芳两根中指继续一伸,瞪眼、吐舌头,噗了声:“管…不…着你不觉得你更像苍蝇。”
“我没时间和你生气啊,上午那是有事,随口说了句。”余罪道。
“是吗,我是你什么人啊,需要解释吗如果还有一点绅士风度的话,麻烦从外面帮我把门锁好,ok”栗雅芳道,两手叉在胸前,生气了。
哎尼马这炮友的关系是不牢固的啊,这才点小芥蒂,都不认人了,以前弟弟姐姐叫得多亲呐。
余罪好失落的感觉,多次失约,今天又有这一茬,怕是女朋友也得形同陌路了,何况就一炮友。他撇了下嘴,稍有难堪地道:“我在追一个案子,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栗雅芳好冷淡地道,看样不准备请他坐下,甚至懒得同他说话。
余罪转身,一叹气,知道无可挽回了,准备走时,他突然间脚步停下了,鼻翕动动,他闻了一股子很熟悉的味道,对于余罪可不讲什么绅士风度,他回头就凑到栗雅芳身边,像缉毒犬一样嗅嗅,栗雅芳厌恶地说了句:“滚,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余罪不说话了,两眼冷冷地盯着栗雅芳,栗雅芳不自在了,要撵人,余罪四下张望着,看样子不准备走了,他在客厅里走走,又进卫生间转转,甚至看了眼卫生间上挂着内衣,气得栗雅芳追在背后捶他,踹他,发飚了,余罪丝毫不理会,又转身进了卧室,扫了一眼,确实是个独居的地方,敢情是刚回来,地上还乱着高跟鞋,什么也没发现,余罪从卧室退出来了。
倚墙而立的栗雅芳气笑了,揶揄地问着余罪:“哟余警官,你好像想捉奸啊是不是有点失望啊要不我把我的性伴侣都叫来,让你看看。那个都比你帅啊。”
“是吗贬低我,只能证明你眼光不怎么地,何必呢”余罪不屑地道,他眼光看到沙发上扔的包时,停下了,上前,栗雅芳抢先一步,去拿自己的包了,不过她那快得过余罪的贼手,嗖声被夺走了,气得栗雅芳乱抓乱找乱踢乱
“你凭什么,流氓……凭什么拿我东西……滚出我家……”
余罪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黑着脸,在包里的翻腾着,另一只手,拉着栗雅芳一把甩到了沙发上,她要起来的时候,余罪脚一掂,可怜的栗总一仰,又倒下了。
哗声包里东西往地上一倒,手机、钥匙、化妆品、钱包…奇怪的是,栗雅芳一下子停止胡闹了,她紧张地看着余罪,还真像出轨被老公揪了个正着一样。
“这是什么”余罪拿着一个嗅盐样瓶子,喇叭口,像治哮喘的那种工具
“我的……你管得着吗。”栗雅芳扑上来抢。
啪……余罪狠狠地扔了,两眼怒目而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出来的火气那么大,啪啪甩手给了栗雅芳两个耳光,忿然指着骂着:“你特么真不要命了啊,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想死也找好点的死法。”
哭了,栗雅芳嘤嘤哭了,徒劳地解释着,人家就玩玩,就尝了尝,又没上瘾……你凭什么打我王八蛋,欺负女人……王八蛋……女人这样武器一亮,那就没道理可讲了,余罪本来乘兴而来,现在没劲可使了,一转身道着:“对呀,我凭什么管你……吸吧,多吸点,吸死拉倒……”
哇一声哭得更大了,栗雅芳奔上来了,从后背揽着余罪,狠狠地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骂着,埋怨他老爽约,埋怨他没把她当回事,埋怨他在外面还有女人,气得余罪一晃肩,挣脱了,把栗雅芳甩到地上,迈步就走。
哇一声,哭声更大了,拉着门的余罪又是心有不忍了,回头时,栗雅芳半躺在地上,掩着面哭得好凶。
那一刻心里油然而生的怜惜拴住他的脚步了,慢慢地掩上了门,回过来了,蹲下身子,给她擦着泪,她不让他靠近,悲戚地扭头,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
女人没道理可讲,余罪一把把人抱起来,进了卫生间,湿着毛巾,给她擦了把脸,哭得眼红了,打得脸肿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难受栗雅芳抽泣着一直停不下来,余罪一把抱起,抱回了沙发上,纸巾抽着,给她擦了擦,轻声问着:“抽了几次”
抽泣着的栗雅芳喃喃了句:“两三回,没几次。”
“还好,有瘾了吗”余罪问。
“我也不知道。”栗雅芳赌气地道。
“自己有瘾没有,难道自己不知道兴奋完得几天才能缓过来,用不了几次就要上瘾啊。”余罪凛然道,他识得这东西的厉害。
“你不让我吸死拉倒吗管得着吗。”栗雅芳抽着纸巾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生气地道,看样无法原谅了,嘤嘤地哭着背向了他。
“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住,不该打你。”余罪弯着腰,一样一样捡拾着她的东西,颇有感触地道着:“瘾来恶如狼,不认爹和娘……这是真的,我在戒毒所见过复吸八次的,人和个骷髅一样,活着唯一的一件事,就为了吸两口……都是从玩玩、尝试一下开始的。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其他什么也可以不珍惜,可健康和命是自己的,就再想不开,也不能自己糟践自己啊……”
放好了女包,余罪抬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栗雅芳不哭了,她痴痴地看着余罪,眼睫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泪,两腮红红的留了两个巴掌印,余罪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拭去,轻声道着:“答应我,别沾这玩意了。”
嗯,栗雅芳点点头。
“明天我陪你去趟戒毒所,全面检查一下,最好离开这个环境一段时间。”余罪道。
嗯,栗雅芳出奇地听话,又点点头。
“那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明天我来叫你。”余罪放下了纸巾,像是要走,栗雅芳紧紧地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余罪看她时,她好委曲地捂着脸,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又有泪滴殷过那红红的指印。
余罪想抽手,却怎么也抽不走,于是他不抽了,伸着,往前,轻轻地去揽栗雅芳的腰肢,这一下子似乎有了默契,她的手松开了,轻轻地勾上了余罪的脖子,像是生气,还在撅着嘴,好幽怨的眼神,看着余罪。
余罪轻轻吻上来了,冰凉的唇,相触还带着泪的咸味,不过很快在摩娑间热了,栗雅芳紧紧地勾着、吻着、在余罪的怀里扭动着身肢,喉间发着梦呓一般的声音,余罪抱起她,她顺势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余罪身上,在激吻中,任凭火热的升腾,任凭余罪抱着她,进了卧室,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