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鸡毛飞上天(1/2)
“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儿,好好的考试也能闹出作弊的丑闻,简直丢了国子监的脸!”
“简直好笑,学生作弊也能怪到张博士的身上每年科场考试,哪次不会抓到几个甚至十几个夹带乃至于作弊的国子监考试,又不曾搜身查夹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再说,那个疑似作弊的,我记得可是出自首辅大人你推崇的楚国公张家!”
“那是襄阳伯家的儿子,和楚国公有什么相干!再说,焉知不是有人陷害他”
“监生作弊是有人陷害,可出现这种事却要怪老师我倒是想知道,江阁老你从前当地方主司的时候,审理案子莫非都是这么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奉天殿前偌大的广场,又是一个御殿上朝的早晨。刚刚等候上朝时的各种议论声,此时已经不复存在了,除却呼吸声和脚步声,再也没有太多的杂音。然而,刚刚在朝房的那一番争议,亲自目睹又或在外耳闻的人却心里有数,一会儿可能要闹到御前。
就国子监半山堂分堂试的那点小事,首辅次辅居然能吵成这样,不是借题发挥,谁信
只可惜赵国公朱泾自从回来之后上朝了两三天,之后就奉旨在家安养,否则刚刚就不只是江阁老和孔大学士两边针锋相对了,信不信那位之前杀人累累的赵国公能挥拳相向!唯一奇怪的是,一贯脾气暴躁的襄阳伯张琼在外头听着,竟然没有因为事涉自己而狂怒发火。
早朝的前半段,永远都是平铺直叙,乏善可陈,大多数人也就只需要当个背景板,看其他人上窜下跳通过一个个议题。就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把到了嘴边的呵欠给吞了回去。虽说本朝的官员不像宋时那样蹬鼻子上脸,但失仪依旧是双向的。
官员失仪是不小的罪名,至于天子失仪……传出去同样要被人耻笑的。
然而,不失仪不代表不走神,就在皇帝心中第无数次心想,太祖皇帝为什么不把早朝给废除,改成逐级会议,缩减人数和时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国子博士张寿屡次得到皇上褒奖,此番更是力排众议给半山堂搞什么分堂试,可结果却是乌烟瘴气!”
皇帝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回过神,等瞧见说话的是都察院素有大炮之称的左都御史,和朱泾同姓,之前更是攻击朱泾核心的朱恒时,他就心中了然,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扶手,眼睛却瞥了江阁老一眼。
尽管这位已经屹立在内阁长达十五年的首辅面色纹丝不动,可他心里依旧能够断定,可以被称之为都宪的朱恒,也只不过是马前卒一枚。
“只不过是黄口小儿嚷嚷一声作弊,朱都宪就煞有介事地拿到朝会上来说,你是不是觉得大家太闲了”户部尚书陈尚嗤笑了一声,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天下多少需要管的大事不去理会,诬陷功臣的事也装作没发生过,反而盯着一个国子监,朱都宪倒真是舍本逐末。”
陈尚这位户部尚书自从丁忧起复回朝之后,那是铁了心护着张寿这个小师弟,这情势如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因此他第一个站出来怒轰朱恒,谁都不觉得奇怪。
而朱恒本人自然也并不意外,他只当没听到诬陷功臣这四个字,哂然一笑道:“陈尚书你一心顾着同门之谊,这固然全了你的私心,可你难道就忘了公义皇上曾经亲临国子监,要求整饬学风,如今这所谓的作弊风波闹得满城风雨,难道这事情还不够大”
没等陈尚答话,他就大声说道:“不过,臣之前听说此事的时候,却觉得事有蹊跷。谁都知道,赵国公和楚国公素有旧怨,国子博士张寿乃是赵国公的女婿,在他主持半山堂分堂试的时候,却抓到楚国公的侄儿,也就是襄阳伯之子作弊,焉知不是利用职权栽赃陷害”
说到这里,他就看向了武官队列中面无表情的襄阳伯张琼,含笑问道:“襄阳伯,你就甘心让你的儿子背着作弊的黑锅吗”
他娘的,还真是踩到老子头上来了!
襄阳伯张琼想到那天晚上张寿来找自己时说的话,想到后来对方那个神出鬼没的侍仆给自己送来的信,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即硬梆梆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这六个字骤然间让刚刚还充斥着窃窃私语的大殿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被镇住了,这可是早朝的奉天殿,不是大街,也不是酒肆食肆,这位襄阳伯的竟敢出口成脏在一点点失仪都会被鸿胪寺和监察御史联合记名的这种场合,这简直是非同一般的勇士啊!
而已经气炸了肺的张琼却顾不得别人是何等看待自己了,他霍然跨出去一步,指着朱恒的鼻子就痛骂道:“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到我头上来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张琼的反应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而他那暴跳如雷的架势也让很多人不由得捏着一把汗。然而,这位襄阳伯却仿佛完全忘记了失仪两个字,直接冲到了朱恒的面前。
“嚷嚷作弊的那家伙,是你孙子朱佑宁的跟班,吴太仆家的老四,他平日在半山堂成绩垫底,所以才破罐子破摔乱嚷嚷混淆视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孙子朱佑宁自己不学无术,从广业堂里跌出来,整日里嫌弃半山堂里龙蛇混杂……我呸,有本事他到率性堂逞威风去!”
没想到一贯在朝堂上就打瞌睡的襄阳伯张琼,竟然也会有这样抖露别人黑材料的时候,这就有好戏看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皇帝来了精神,其他事不关己的朝臣们也有不少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了起来。然而,最激动的不是别人,正是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结果却捅了马蜂窝的朱恒。
他几乎是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怒瞪张琼就喝道:“襄阳伯,你简直不可理喻,不知好歹!你以为如此包庇你那逆子,就能颠倒黑白吗”
“呵呵,我包庇他我听到消息就把人摁在春凳上痛打了一顿,要不是张寿登门,说不定我就直接把那小子给打死了!”张琼毫不讳言自己的简单粗暴,抱着双手轻蔑地说,“我大哥是和赵国公朱泾向来不和,可我们张家人素来恩怨分明,朱泾是朱泾,张寿是张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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