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北燕的宫廷往事(1/2)
燕廷襄慢慢地说道:“那一年胡氏入宫,正是二八年华。胡氏是刑部左侍郎家的庶女,本是没资格入宫宴的,因为她是京城之内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年太后寿辰,她得了传召,于太后跟前献艺时更是被陛下一眼看中,纳入了后宫。胡氏初入宫廷就被封了贵人,这已经是难得的殊荣了,可偏偏她还有能耐……先帝子嗣单薄,即使当时已经年过不惑,膝下也不过只有一子二女,胡氏因为有才情,本就十分得宠,进宫不过数月就又怀了身孕,可想而知,陛下自然喜不自胜,对她更是宝贝的紧,即刻就赐了她妃位,他在宫中更是达到了专宠的地步。胡氏临盆,是在次年的七月初,按照惯例,陛下是要携后宫往行宫避暑的。当时胡氏的月份大了,为了保险起见自然不能成行,陛下虽然也有意留在京城陪她生产,但又顾念着太后熬不住那样的盛夏,最后还是移驾去了行宫。”
燕廷襄透露出来的这些消息和她之前在街头打听出来的差不多,不过风七还是微微诧异:“原来民间传言竟是真的,就因为燕皇陛下不在宫中才导致了一时疏忽,让贵妃在生产当夜弄丢了皇子”
燕廷襄唇角带着丝冷笑,嘲讽的看了她一眼:“胡氏人在宫中,说是有人伺机偷婴儿,这话不觉得可笑么”
风七默然。
是了!那是在守卫森严的宫里,又有各方眼线无数,胡氏当时已经高居妃位,身边不可能没有心腹,而且她在即将临盆的关键时期,必然也会更加小心,怎么就会叫人从她手上掳走了刚出生的孩子
“这么说来是外间传言和实事有出入”风七大胆的揣测。
燕廷襄没说话,算是默认,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陛下去了行宫,百官朝臣不可能全部随行,当年的太子已经及冠,早就开始辅佐理政,那年夏天也是太子燕霆留在了宫中坐镇……”
他的话到这里,风七却有点坐不住了,仓促的站起来:“北燕的太子也是死于那一年,难道是……”
是那两件事有什么牵连么
百姓们口中说的是那一年帝京里祸不单行,先是刚出世的二皇子被人掳走,下落不明,紧跟着太子又暴病而亡……
皇帝膝下就那么两个儿子,数月之内全都去了,并且太子也没有留下子嗣,以至于直到了今天北燕的皇位都后继无人,这件事才会让百姓如今提起来都还唏嘘着记忆犹新。
燕廷襄道:“宫中皇子被掳失踪之后,陛下火速回鸾,并且亲降了圣旨几乎将整个北燕都翻过来了,大肆搜索。可是怎么会有人有能力闯入宫中抢走皇子呢逐层追查下去,太子燕霆成了众矢之的……只不过被拿住的那个所谓做内应的宫人当场自戕,死无对证,太子又抵死否认,再加上太子一贯的行事也算中规中矩,又有皇后和整个何氏一族联合了大批的朝臣出面保他……可能还是因为陛下膝下子嗣单薄的缘故,那时他虽是在盛怒之下,可失踪的皇子迟迟没能找到,他就只是暂时秘密软禁了太子,倒是没有马上定罪。事情一直拖了几个月,眼见着年关将近,如果年终的祭典上太子还不能被放出来,那么这个太子不废也得废了。不仅是皇后娘娘着急,整个朝堂之上都人心惶惶,奏请皇帝最后定夺的奏折雪花似的不断往宫里送,许是因为他们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陛下盛怒之下真的就下了一道将太子贬为庶人的圣旨。”
风七听到这里,就越发糊涂了起来:“可是我没听说前太子有被废黜过啊”
燕廷襄笑了下:“那是因为这道旨意还没送到东宫太子就提前得到了消息,他自知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便就留下血书一封,饮恨自尽了!”
“什么前太子不是因病亡故而是自戕而亡”风七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北燕皇室的这桩旧事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情
燕廷襄点头:“因为当初圣旨还没来得及出宫太子那边就出事了,所以真正知道有这道旨意的没几个人,除了皇后娘娘和几位阁臣,再就是我祖父和已故的陈王了。太子死也没有认罪,陛下大概当时也是犹豫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冤了他,后来便焚了那道旨意,只对外宣称太子是病故的。”
风七到底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对这样重大的消息消化起来很是要花费些力气,震惊的半天没有做声。
不过话已至此,燕廷襄倒似是也觉得没有了藏着掖着的必要,反而多了几分兴致,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陛下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情分在那之前不过尔尔,自从太子薨逝以后,陛下许是觉得对不住皇后娘娘吧,反而对皇后娘娘更加的敬重礼遇。皇后娘娘也因为痛失爱子大受打击,而那件事毕竟是因为胡氏生产而起的事端,两个女人就此便势不两立了。胡氏在次年就再度有孕,又生下了宁王,即使宁王天生就患有弱症,皇后娘娘也依然是将他们母子看做了眼中钉,陛下宠爱宁王,她便索性与我祖父联手了……”
皇后何氏本就不是个心胸开阔的女人,儿子没了之后更是疯魔了一般,死命的在宫里折腾。
偏偏皇帝心中对死去的太子存有愧疚,一般的事也不想与她计较,于是渐渐地——
这些年里,何皇后反而是更加强势起来,在朝堂上也拥有了一部分属于她自己的势力。
彼时茗湘苑里,萧樾跟武昙口述的也是北燕皇庭之中的这一段不传之秘。
武昙本来对北燕人的纷争没兴趣,可如今怎么也差不多算是身涉其中了,她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最后自己想了半天就兴致勃勃的问萧樾:“那你说当初宫中丢失的皇子到底是谁下的手”
一般人听了这么一大段往事恐怕都要很是唏嘘一番的,哪有她这样的,不仅当故事听了,还马上就举一反三的挖内幕的
萧樾有些哭笑不得,茶也不喝了,只从茶碗里抬头看向她:“你觉得呢”
武昙眨眨眼;“不是说宫中守卫森严,基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么两种可能啊,要么就是前太子燕霆做的,他那是畏罪自杀,只不过同时又抵死不肯承认罢了,要么……就是胡氏监守自盗”
至于胡氏监守自盗的理由么——
那自然就是为了栽赃嫁祸了!
萧樾是觉得这丫头片子真敢想,一时间反而没接她的话茬了。
武昙来了兴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隔着桌子扯住他的袖子,讨好的咧嘴一笑:“晚上北燕皇宫的接风宴,王爷也带我去吧”
她语气糯糯的,明显就带着讨好的意味,听得人心中荡漾。
萧樾没说话。
武昙就干脆站起来,遛着桌边蹭到他身旁,手指头顺着他衣袖就攀到他胳膊上,抱住他一条胳膊摇啊摇:“带我去吧万一那个魏王府真的在打着暗算沉樱的主意呢你又不方便时时跟着她,我能帮忙的!”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时候,眼睛就格外的亮。
萧樾手指一挑她下巴,没好气道:“你真的是想去帮忙本王看你是纯粹是想去看热闹的吧”
武昙有求于人的时候,底线就会适当的压低……
若在平时,萧樾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动脚她早尖叫着跳开了,这时候就仍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哎呀!咱们陛下总是病恹恹的,后宫里那些娘娘也都死气沉沉的,我没见过红颜祸水嘛……就是好奇想看看宠冠六宫的宠妃是什么样子的。我又不惹事……我保证不惹事!”
萧樾一开始就是打算带她一起进宫去的,毕竟大晚上的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园子里他也不忍心,可这丫头现在显然是抱了目的性了,他反而是有点迟疑。
毕竟——
这里不是大胤,虽说一般情况下北燕的皇帝也要给足他面子,也毕竟有些事是把握不住的。
武昙见他迟疑,就还抱着他的胳膊晃。
两人正腻歪着,武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往花园的入口处瞥了眼,刚好瞧见燕北朝这边走来。
燕北自然也看到了她跟萧樾。
武昙这才连忙松手,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萧樾。
萧樾见武昙突然躲开了,循着她的视线一转头,就也看见了燕北。
燕北眼中略闪过一丝的尴尬,不过脚下步子只是迟缓了片刻就又继续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
进了亭子,燕北拱手道:“王爷,这园子内外的守卫都已经布署好了。”
“嗯!”萧樾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没问燕北晚上要不要跟着进宫,因为就算他还没想过要认回他原来的身份,毕竟现在人在这里了,对住在那座皇城的那些人就不可能半点的好奇心也没有。
不在乎他认不认他们,但至少那是他的生身父母,人之常情,也会想要看一眼,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燕北自然也没提这个话题,却是站在那里,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萧樾喝了口茶,见他还站着不动,反而是武昙先反应过来,主动道:“要我回避么”
萧樾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不过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控制欲,他爱说不说,和自己无关的事,他不告诉她的她一般也不会主动打听。
武昙说完就提着裙角要往亭子外面走。
萧樾也朝燕北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燕北定了定神,连忙道:“二小姐不用回避!”
武昙顿住了脚步转头看他,他却只正色对萧樾说道:“是风七的事,属下让蒙鸿叫人盯她,进城之后她就借机找去了魏王府,现在已经被燕廷襄带进魏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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