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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一声舅舅,泪流满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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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郅骇然,忽然窜出去,快速拽住了薄云岫的袖子,“王爷救命!”

这次别说是沈木兮,饶是薄云岫也跟着愣了,众人面面相觑,竟极为默契的保持了集体沉默。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沈郅竟然求助于薄云岫

沈木兮下意识的心里发虚,身子微寒,郅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薄云岫抬了眼皮子,瞧着沈木兮一言不发的样子,转头便冲着黍离使了个眼色。

黍离会意,当即退了众人,连带着自个一并退下。

回廊里,只剩下薄云岫与沈木兮母子。

沈郅依旧拽着薄云岫的衣袖,半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母亲生气的容脸,可有些事他不能说,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郅儿,你过来!”沈木兮冷着脸,“娘与你说过,说谎是不对的。你方才到底为什么躲起来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或者知道了什么”

沈郅唇线紧抿,仰头看了薄云岫一眼,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眉心微蹙,薄云岫不是傻子,这小子是在求助。

沈郅素来独立,从不肯轻易求人,除非真的遇见了难处,而这难处……

薄云岫眉峰微挑,“孩子摔着,先给他看看再算账。”

他这一开口,沈郅和沈木兮齐刷刷盯着他看。还记得薄钰犯错的时候,薄云岫从未说过软话,这次虽然口气依旧微冷,但话里话外却透着和解之意。

“回屋去吧!”薄云岫冲着沈郅使了个眼色。

沈郅撒腿就跑,压根没敢去看沈木兮的神色。

“你会把孩子惯坏!”沈木兮气不打一处来,不当娘不知育儿苦,“薄云岫,你没教过孩子,可知道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会有什么后果吗”    薄云岫没想到,维护沈郅,会招致沈木兮这么大的敌意,简直是看死敌一样对着他。按理说维护了她儿子,是件好事,说明他也是有心要照顾孩子的,不是吗

沈木兮气冲冲的离开,留下薄云岫一人站在回廊里凌乱。

好吧,他这诈尸般的维护,直接导致沈木兮第二天都没给他好脸色。

薄云岫想不明白,这到底回事

“还不明白”倒是薄云崇,嗑着瓜子坐在摇椅,在院子里逍遥自在的瞥他,“孩子你没养过一日,也没教过一日,沈木兮之前都教得好好的,被你这么一护,胆子就大了,以后可就不好管了!”

薄云岫原是不打算理睬,转而又觉得说得有道理,之前带走了沈郅,沈木兮就乖乖来了东都,想来还是应该从沈郅身上入手。

“虚心求教要有个虚心求教的态度,还给朕!”薄云崇手一摊,“朕的三十六计!交出来!”

“先把话说清楚。”薄云岫负手而立。

兄弟两个,一个冰冷如霜,一个热情似火。

“好吧好吧,朕先吃亏点,告诉你一点做人的道理。薄钰是跟着你长大的,所以你管束于他,那是你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沈郅是你什么人你插手人家的家事,跟女人讲道理,你还有理了”薄云崇一脸嫌弃,“都带坏了一个孩子,再带坏沈郅,沈木兮不得找你拼命才怪!”

给你个臭脸,都是客气的!

“就这样”薄云岫问。

薄云崇摊手,“拿来!”

“养育之恩,教养以德!”薄云岫顾自念叨,看样子光靠一本三十六计是不管用。

“哎哎哎,朕的册子呢”眼见着薄云岫转身离开,皇帝当下急了,“还来!”

薄云岫轻哼,“我只说,让你先说清楚,没答应还你!”

音落,他已拂袖而去。

“薄云岫,你大爷……”

丁全慌忙劝慰,“皇上,王爷的大爷,也是您的大爷,皇上息怒!息怒!”

…………

对于沈郅的秘密,沈木兮没有追问,她知道儿子是什么脾气,不愿说的,打死都不会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郅许过了承诺,至于到底对谁许了诺……便不得而知了!  但是沈郅从小懂事,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对于这一点,沈木兮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儿子。

“娘”沈郅弱弱的喊了声,“您还生气吗”

沈木兮轻叹,轻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郅儿长大了,许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如果很危险,郅儿不许瞒着娘。娘想放郅儿,但也担心郅儿的翅膀不够丰满,会摔着!”

沈郅点点头,“娘,郅儿答应了那个人,所以不能说。”

“那是郅儿的小秘密,娘不会再问。”沈木兮神色哀伤,“郅儿总归是要长大的!”

“娘今日帮我与少傅请假,是为何”沈郅不解,瞧着阿落手中拎着的食盒,春秀提着一篮子的元宝蜡烛,小脸微微皱起,“娘是要去祭奠谁吗”

沈木兮点头,牵着沈郅的手出了城。

今儿黍离特意交代了,让月归不许靠太近,只要人不跟丢便罢!  出了城,往东边走是一片坟岗,今儿不是清明,所以没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

“娘一早做了桂花糕,原来是……”沈郅定定的望着墓碑,上头没有名字,旁边的坟茔皆是蔓草丛生,唯这座坟除外,可见经常有人来这里祭扫。

沈木兮将一碟桂花糕摆在坟前,“爹最喜欢吃的便是我做的桂花糕,女儿不孝,一去数年未能回来看您!可惜今年的桂花还早着,用的是去年的干桂花,香味兴许会差点,但口感差不离,依旧是爹喜欢的味儿。”

“娘”沈郅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眼阿落。

阿落点点头。

沈郅扑通跪地,冲着墓碑磕头,“外祖父,郅儿给您磕头。”

这地儿还是阿落跟了夏问卿,才找到的。

“今儿是你外祖父的生祭!”沈木兮忍着泪,冲着沈郅笑得酸涩,“他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你给他磕头,一定会很高兴。”

“可为什么,外祖父的墓碑上没有名字”沈郅环顾四周,所有的墓碑都刻有名字,有些被日晒雨淋,字迹已不是太清晰,但终究是有名字的,唯有他的外祖父……

沈木兮没忍住,眼泪吧嗒落下,罪臣是不能有名字的。

能有个全尸,已属不易。

“娘别哭,郅儿不问就是!”沈郅慌了,赶紧伸手去擦母亲脸上的泪,可他越擦,娘哭得越厉害,到了最后,沈郅也跟着哭,母子二人在坟前抱头痛哭。

沈木兮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哭过了。

“沈大夫”一声熟悉的低唤。

惊得众人面面相觑,沈木兮骇然松开儿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夏问卿。不是说,他今日跟掌故告假,说是下午才会过来祭拜

正是因为如此,沈木兮才会一大早带着儿子过来,就是打算避开夏问卿。

眼下撞个正着,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大夫”夏问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手里拎着篮子,里头搁着元宝蜡烛。瞧着眼前的一幕,又是元宝蜡烛,又是桂花糕,又是抱头痛哭,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那一日,沈木兮站在永安茶楼街对面盯着看,夏问卿心里就隐隐生出了几分怪异,如今瞧着这一碟桂花糕,心里忽然明白了。

陌生的皮囊里,藏着熟悉的心。  兄妹两个,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足足盯了半晌。

春秀手一抖,一串元宝落进了火堆里,风卷起灰烬,刹那间灰尘漫天。

“沈大夫”春秀低低的喊了声,“你们能不能,说句话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的,是要看到什么时候”

夏问卿率先回过神来,看了看沈木兮,又瞧了瞧跪在坟前的沈郅,眼眶登时红了。抻着腿,夏问卿艰难的跪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舅舅,我叫沈郅!”沈郅瞧了沈木兮一眼。

家被抄,父亲被杀的时候,夏问卿没哭过;饶是被打断腿的时候,他也没掉过一滴泪,却被沈郅一声“舅舅”,叫得泪流满面。

沈木兮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可沈郅懂得娘亲的心思。

一声舅舅,叫得兴奋而又夹杂着感伤。

“沈郅,真好!”夏问卿擦着泪,欢喜的望着沈郅,“真乖!”

“舅舅,我给你磕个头!”沈郅磕头,“多谢舅舅这些年,替娘亲在外祖父坟前尽孝。”

沈木兮捂着嘴,唇瓣都咬出血来,眼泪死命的往心里流。

夏问卿连连点头,止不住流泪,“乖!乖!起来让舅舅看看,嗬,长这么高了,舅舅头一回见,没什么能送你的,改日舅舅一定给你补上。”

“舅舅,郅儿什么都不缺!”沈郅红着眼摇头,“郅儿会好好读书,会像娘一样学好医术,帮舅舅治腿。”

阿落不忍看这一幕,背过身去痛哭流涕。

然则总有人,特别喜欢煞风景。

月归冷然伫立,“站住!”

早前在医馆,月归是见过钟瑶的,知道钟瑶武功不弱,岂敢让钟瑶靠近沈木兮,万一图谋不轨,岂非坏事!

钟瑶站在树荫下,眉眼带笑的瞧着她,“你是离王府派来保护沈木兮的,左不过……薄云岫太小气,就让你一个人来守着,真是失算!”

月归眸色陡沉,慌忙扭头望着坟茔方向,“你是在拖住我!”

音落刹那,月归飞身而起。

洛南琛慢悠悠的从树后走出,“沈大夫,别来无恙!”

眸色骇然,沈木兮的第一反应赶紧护住沈郅。

春秀拎着刀拦在最前面,“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沈大夫,你们先走,我殿后。”

“他……”阿落呼吸急促,“洛南琛!春秀,你不是他对手,要小心!”

“沈大夫,你那么害怕作甚我若是真的要杀你,早前在医馆不就已经得手了吗”洛南琛瞧着坟前的桂花糕,“哟,手艺不错!沈大夫心灵手巧,难怪离王殿下百般护着,你这还没进东都城,我们的明哨暗哨几乎都被端了个底朝天!真是了不得!”

“你是什么人”夏问卿冷问,“想干什么”

洛南琛抚过墓碑,“夏家这老东西死得可真是冤,无端端受了牵连,以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最后连尸体都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

顿了顿,洛南琛瞧了一眼夏问卿,“你是夏问卿……夏公子是吧夏公子仪表堂堂,倒是可惜了这腿。你是不是没告诉沈大夫,当年夏礼安是被谁监斩的!”

夏问卿面色骤变,怒然直指,“你给我闭嘴!”

洛南琛咧嘴一笑,目色幽冷而诡谲,“薄!云!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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