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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河北新军阀(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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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复二年四月,幽州文武举办了一次盛大的郊迎仪式,李诚中携幽州文武出城十里,将宣旨使者周敬容接进了幽州。

与受封营州都督相比,如卢龙节度使这样的受封仪式就要隆重得太多了,毕竟像卢龙这样的大镇要远比一州都督尊贵。而且当年李诚中被敕封为营州都督,属于天子中旨,是政事堂不予承认的,在规矩和仪制上都要差上三分,而这次周敬容带来的圣旨上,政事堂、枢密院、天子、给事中都纷纷署名,完全合乎大唐法定程序。

更何况,来人是下枢密使周敬容,其官职和身份也要远远超过当年的韩全诲。即便周敬容不掌权,但下枢密使的官职也足以让幽州文武郊迎了。

在幽州城外校军场举办的隆重仪式足足进行了一整天,当着上百文武、数千军士的面,周敬容进行了宣旨、赐旌节、赏铜符印信、申节度权柄等等礼节,礼节走完之后,李诚中设宴款待这位名义上排序第二的内廷次相。席间歌舞炫丽、酒肉丰盛、谈笑不禁、宾主尽欢。

幽州城内老一辈军头中,但凡身负朝廷官职的,全数到场,很默契的继续扮演好装点盛世气象的角色。

周敬容来之前已经和韩全诲谈过,听韩全诲称赞李诚中“吾辈中官挚友”,早已经有所期待,可真正接触下来,却发现对方的态度之亲厚,仍然远远超过自家想象,不禁感慨良多,几次忍不住垂泪叹息。

“李帅待咱家太厚,咱家担当不起啊。”周敬容在李诚中的亲切邀约下再饮一盏,哆嗦着激动的嘴唇道。难怪周敬容情难自已,中官们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剩下的只是战战兢兢,面对地方军头,他们想要的无非活命而已。

李诚中对周敬容的接待仪程,就规模和尊厚而言,似乎只存在于几十年前。对于如今的中使们,出去宣旨——哪怕是加封节度使、赐封王爵的圣旨,也经常被地方军头们像狗一样随意打发了事。比如刘仁恭受封节度使的时候,因为一言不合,他就将宣旨中官的耳朵砍了下来,还把圣旨给扯得粉碎。所以到了后来,如无特殊必要,内廷一般不派中官出外差宣旨,这些工作全部交给政事堂来办,至少政事堂的那些读书人在表面上比较受地方军头们的尊重。

李诚中不是愤青,对于这些肢体残缺的阉人,他在意识中并没有选择将其一棒子打死,他还是那副观点:什么样的人群都良莠不全,有好有坏,你要说中官不好吧,那朝堂上的官员就全是良臣了至少当年的程元振和鱼朝恩就对大唐有着定鼎之功,没有他们,大唐早就分崩离析了。就连十多年前的杨复恭,也曾经让中央朝堂面对敌方藩镇时一度有了话语权,可惜他被天子赶走了,最后客死他乡——单就这一点来说,杨复恭也不错,那么大的权势,人家愣是乖乖听凭天子发落,没有丝毫抵抗。

李诚中有着这份超越时代的认知,自然在面对中官的时候就表现得很自然,其实他并没有阿谀奉承,所有的礼节都按照典籍中来安排,所有的宴请和赠礼,也只不过是他“礼尚往来”的意识而已。可就是如此,却足够让中官们感动莫名了。所以李诚中在内廷中的口碑极好,尤其是和韩全诲的关系,更加亲密。

一番热烈的酒宴之后,周敬容见这位“李帅”果如韩中尉所言,是个好人,于是便壮着胆子,向李诚中提了个请求。其实这不是周枢密的本人的请求,而是他转达张居翰的请求。

由于卞军的封锁,周敬容是绕行河东而来的,他途径云州的时候见到了卢龙监军使张居翰。张居翰客居河东已有两载,曾经为卢龙、河东两镇联合对抗宣武的结盟出过大力气,一度被李克用信任,与河东监军使张承业一道,在晋阳帮助守城。可后来卢龙镇巨变,刘守光上台后改弦易辙,依附宣武,张居翰差点被怒急了的李克用杀掉,直到刘守光上台的真相和具体经过传到河东,张居翰才逃过一劫。但是李克用也不敢再信任张居翰了,就将他发配到云州,张居翰在云州无所事事,一呆就是将近半年——直到卢龙再次巨变。

张居翰和李诚中的交情全部来自于义子张茂安,他想回转幽州,却不知道李诚中会怎么对待他。如今张茂安身在凤翔,张居翰无法问计,恰逢周敬容转道云州,便央周敬容代为询问。

“张监军想回幽州”

“是,卢龙迭逢巨变,张监军几乎身死晋阳,他想回幽州,却不知李帅的意思”

李诚中稍一转念,便知道了张居翰在河东的处境,略一沉吟,他便有了主意。张居翰在河东两年,与河东上下相当熟稔,对于李诚中继续联络河东对抗宣武的战略非常重要,他还是希望张居翰继续在河东发挥作用,让结盟的形势继续下去。

“张监军想回幽州,李某自然答允,但李某还是希望张监军能继续呆在河东。如今宣武势大,沛莫能抗,卢龙、河东只有联手,才能稍作一搏,否则必定前途堪忧。一旦被宣武分而制之,则大唐将不存矣。”

周敬容骇了一跳:“李帅是说,东平王有篡逆之心”

李诚中道:“何止有篡逆之心他已经有篡逆之实了。宣武军兵进长安,朝堂百官郊迎十里,东平王怡然受之,这不是篡逆是什么如果我所料不错,至多五年,东平王必定改张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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