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动摇与觉悟（2/2）
这颗蕴含魔力的子弹在初始速度上就已经来到三倍音速。
包含在里面的魔力都还来不及解放，便已被人轻轻抓住扔掉。
就像在对待无聊的玩具一般……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吧。很好。这个回答非常棒。那我们就来堂堂正正对战一场吧。」
留下这句话，去跟兰加会合的戴丝特萝莎再也没有回头。
紧接著彷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从现场离去。
盖斯特差点陷入恐慌状态，但他靠著意志力压制。恐惧和屈辱被放在天秤上衡量，最后是屈辱赢得胜利。
一般士兵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只有盖斯特自己和狙击兵注意到刚才出现什么情况。
既然如此就直接按照预定计画进行，用最强兵器战车炮扫荡。如此一来也能守住身为帝国军人的尊严。
「盖斯特中将，该、该怎么办？」
「别慌！别被那种幻术迷惑！我们可是荣耀的帝国军。要为皇帝陛下赢得胜利！就照预定计画进行，开始发射炮弹──！」
配合盖斯特的大声号令，列于左侧的战车部队同时展开行动。
完全没有把警告当一回事。
为了跟前车保持适当距离，战车部队开始前进，他们跨过国界线。
●
战争开始了。
开始得比想像中更加轻易。
戴丝特萝莎画出最后的警示线，帝国军毫不犹豫地跨越。
就在这瞬间，东方帝国跟我们开始进入战争状态。
「看样子已经开始了。」
「是啊。一切就从现在开始。」
那模样高高在上。
趾高气扬地坐在稍微高起来的椅子上，菈米莉丝跟维尔德拉对话著。
我叹了一口气。
这又不是在玩游戏，是如假包换的战争。
真希望他们神经能够绷紧一点，用更认真的态度对应。
「那些先不管了，拜托你赶快让城镇搬去避难。」
「我知道了！就包在我这个菈米莉丝大师身上！」
听我这么拜托，菈米莉丝精神抖擞地回应。
下一秒，首都「利姆路」已经静悄悄地隔离到迷宫内部。
这都是为了演戏以免让敌人发现，所以我们才延后城镇隔离，在千钧一发之际实行。可是我们用不著再演戏了。
当他们无视戴丝特萝莎的忠告，我们就用不著客气。
「对了对了，德蕾妮有话要我转达。」
三两下将城镇隔离完毕后，菈米莉丝突然想起这件事，嘴里这么说著。
「嗯？」
「好像是说她感觉到可疑人物出没，就去打声招呼。」
「啊？什么意思？」
「不晓得，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会问她算我笨。
要菈米莉丝详细报告是没用的。
话说她不是我的部下，我没立场抱怨。而且她还被卷入我国的战争，光是愿意帮助我们就很感激了。
再说对方可是德蕾妮小姐──咦，仔细想想，那个人在某些时候做事也不够细心。
「苍影，有什么法子对付侵入者吗？」
我有点担心，就跟苍影确认一下。
「这部分没问题。接下来只要按照预定计画跑应该就行了，只要去警戒出现在地面上的大门即可。」
看样子是我想太多，这下暂时可以放心。
好像有几个间谍入侵，但苍影下面的「蓝暗众」会处理。应该不用担太大的心。
再来是关于各个楼层。
第九十一层到九十五层都移动到九十六至一百层。
地面上的城镇全都移动到迷宫最底层──临时设置的一百零一层。
想要到这边必须打倒维尔德拉。按照常理来想，这时候我们八成已经战败了。
至于关键的最终防卫，我们打算放在第九十五层。九十一层到九十四层都是龙的房间，突破这些关卡之后就会来到有维尔德拉坐镇的大房间。
后面还有我们现在待的「管制室」。假如维尔德拉战败，我们会在那里争取时间。
趁这个时候让城镇回到地表上，让盖德的部队出面防守，帮助居民逃离。说真的这样很勉强，所以希望这次楼层守护者可以加油。
至少迷宫内部的防卫状况万无一失。
应该说，就算想要打到第九十五层好了，以一般军队而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因为要跟人作战，所以迷宫内部的服务自然会全部暂停。当然不会发放「复生手环」，也不能住旅馆跟上厕所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粮食之类的东西必须由冒险者们自己准备。每隔五个楼层会出现的给水处也预计封闭，因此难易度相对会提高。
若想要认真攻略迷宫，别说是好几天了，我认为可能还要好几个月。并不是人数愈多愈好，人数愈多反而愈有可能碍手碍脚。
根据盖多拉他们给的情报指出，帝国士兵好像都有被改造过。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也能行动，就算是这样好了，攻略迷宫应该也不轻松。
我们有用来自西方诸国的几个骑士团进行模拟测试，结果发现要成功攻略迷宫是不可能的。就算帝国军比他们优秀好了，还是无法轻易突破吧。
这也许是我杞人忧天，总之还是别大意比较好。
他们也有可能直接略过迷宫，我们只能配合敌人的招式出招。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妥当。
我们也已经跟周边各国告知帝国的行动，想必现在他们正在祈祷我国获胜吧。为了因应最坏的情况，西方配备军正严阵以待，之后希望他们能够根据当下状况进行应变处理。
事情就是这样，我把注意力拉回战场上。
戴丝特萝莎去跟哥布达会合，骑著兰加撤退。
就像在追赶她，帝国的战车部队正在布局。
战车炮一直在移动，看样子很快就会大肆发射。
「会不会有事啊？」
「若是被打中应该会有危险，但我想不会有问题。」
这个傲慢的回应来自红丸。
紧接著他直接运用独有技「大元帅」对第一和第三军团做出指示。
坦派斯特这边正要群起展开行动。
绿色军团开始朝敌人后方慎重前进。他们看样子正要进入森林，拿那些树木当盾牌，小心谨慎以免被敌人看见。有获胜可能就发动突袭，若是对手很难应付就先撤退，在看清这点之前，他们不打算有太大的动作吧。
至于戈毕尔率领的游击飞空兵团，其中百名「飞龙众」和从蓝色兵团选出的飞空龙部队三百名一起飞到空中。他们打算从空中攻击动作慢的战车吧。这个判断下的不错，但敌人在空中也有战力。一旦他们出动，到时这场对决就是玩真的了。
再来看看最靠近敌人军队的哥布达等人。
目前还不清楚战车炮有多少威力，进入敌人的射程范围是一种自杀行为。目前两军要接触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不清楚对方的有效射程距离，必须保持警戒。
除此之外，我认为对方应该还没看到狼鬼兵部队，但他们似乎打算发射战车炮。
搞不好还有盖多拉不知道的新型兵器也说不定。
《警告。已根据战车炮的方向和角度计算，他们正确地瞄准，似乎已正确掌握藏在树木后方的狼鬼兵部队位置。》
咦？
那不就糟糕了。
「红丸，敌人好像透过某种手段掌握哥布达他们的位置！」
「了解。就是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才会只让哥布达他们担任先锋部队。」
感到焦急的人只有我，红丸还是一样老神在在。看样子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决定这次先相信红丸，在一旁观望情况。
战车部队一共有两千台。其中五百台已经转了过来，朝哥布达他们那边进行戒备工作。
至于最前排的二十台，目前一副正要发射主炮的样子。
跟原生世界的战车的显著不同，大概就是这边的战车炮身比较短吧？
就算他们走山麓过来好了，某些地方应该也是草木丛生。即使如此也不构成问题，这是因为炮身比较短，在旋转的时候不会构成阻碍。
只不过也可以靠蛮力硬是把树木砍倒啦。
话虽如此，旋转起来比较有利于采取密集队形。彼此的炮身不会构成妨碍，能够快速旋转。
虽然不确定这样的炮身长度能否确保命中准确度和射程，但这些不是我们该担心的。就是因为对方已经克服这个问题，才会拿来实际运用吧。
接下来，话说哥布达等人。
哥布达已经跟部队会合了。他脸上没什么血色，应该不是看到战车部队在害怕吧。
我猜应该是发现戴丝特萝莎的真面目，这才知道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
而这个戴丝特萝莎正侧身坐在兰加背上，优雅地梳理头发。如今交涉已经结束，她看起来自认已经履行职责。
的确，能够像这样平安无事归来，她功不可没。其实可以让她休息一下，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才在想这些，战车炮已经开火了。
二十一发炮弹飞了过来。
光靠「神之眼」观看难以分辨，但从指挥车辆射出来的那一颗看起来与其他炮弹有所不同。
那究竟是──
『哥布达，快进行「潜影」』
『所有人都进行「潜影」！』
将我的疑问撇在一旁，红丸迅速下令。
哥布达对此做出回应。
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狼鬼兵部队藉著「影瞬」从现场消失。紧接著炮弹之雨当场浇灌下来。
二十一发带有破坏力的暴雨。
光想像就是可怕的地狱。
《答。战车炮的口径是一百二十公厘，炮弹质量推测有二十一公斤。根据与著弹点的距离和到达时间推算，速度应该有音速的六倍多一点。动能相当于炮弹质量乘以飞翔速度的二平方。根据这些条件换算，可算出炮口威力和贯穿能力。减速与断面荷重成反比，并模拟周遭环境，加上空气阻力，将这些数值乘上炮弹蕴含的魔力系数──换算成三硝基甲苯炸药大约是──》
那个──你好像解说得很开心，打扰你很抱歉……
我不晓得三硝基甲苯炸药有多么厉害，就算你换算，我也听不懂。
《……了解。那说得更具体一点。若是正面打中，就连矮人王国的大门都会粉碎。连a级的龙也无法承受。除此之外，距离著弹地点五公尺以内的人都会遭受莫大损伤。c级以下的人恐怕无法生还。》
这就对了。假如你一开始就这么说──咦，喂喂喂喂！
这已经不是可怕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吧。
而且里头还混了一个谜样炮弹，我很担心哥布达的安危。
但我的担忧终究是杞人忧天。
炮弹一打中就将地面炸开。而且还连续炸了二十发，地形都跟著改变。
最后一发打到目标地点，哥布达他们刚才待的地方马上被业火包围。爆炸引发的风压狂吹，小规模的暴风将周边炸得体无完肤。受害范围高达数十公尺，可以想见那威力有多惊人。
这就是那颗谜样炮弹的效果吧。这么危险的炮弹甚至足以跟核击魔法相提并论，亏他们能够开发出来。
可以像这样感到佩服都是因为哥布达他们平安无事。他们立刻对红丸的命令做出反应，透过「影瞬」脱离现场。
『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什么没事！冲击波甚至都打到这个影空间了。』
『有人受伤吗？』
『不，这部分没问题。多亏红丸先生，大家都平安无事。』
哥布达用元气十足的声音回答。虽然嘴巴上抱怨很痛，但我想应该没问题。
话说回来，戴丝特萝莎会「影瞬」吗──咦，她好像没事，去在意那个也是白搭吧。
如今比起这个，更大的问题是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
我透过「思念网」组织一个网路。
加入的人分别有红丸、哥布达和戴丝特萝莎。
为了延长体感时间，我还发动「思考加速」。如此一来就算时间很短也能开个有意义的会议。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像这种时候就想听听红丸的意见。
『目前戈毕尔率领的部队正朝敌方战车部队发动突袭。我想让哥布达他们出动，一起夹击。』
哦。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危险是危险，但是会让戈毕尔的部队做假动作。哥布达他们再趁机发动攻击。战车的破坏力超乎想像，但机动性在预料之中。我们有十足的胜算。』
红丸发下豪语。
看刚才那一连串攻防可以得知比起战车炮的旋转速度，戈毕尔他们的飞翔速度更上一层楼。假如他们专心回避，应该不会被战车炮打到。
要瞄准他们想必非常困难──虽然红丸这么说，但会怕的是那些突击部队成员吧。不过别看戈毕尔那样，其实很勇敢，似乎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
的确，只要能在空中飞，光是从炮弹的射线上逃开就不会遭受损害。希望戈毕尔可以靠干劲跨越这个难关。
再来看看哥布达他们。
『我、我们也要冲进去？』
『你们才是主角。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一旦潜入对方的中心地带，敌人他们就会害怕打到自己人，动作应该会变迟钝。所以只要戈毕尔他们开始声东击西，你们就要尽全力冲进去。』
如此这般，红丸对哥布达下达如恶鬼一般的命令。不对，他确实是鬼没错。
『问一下，意思就是继续利用「影瞬」状态移动吧？』
听哥布达这么问，红丸摇摇头。
『那样很危险。我想敌人应该会准备各式各样的防卫手段，例如魔物探测或防御结界。八成还有专门用来对付技能的对策，最好不要随便耍些小手段。』
关于这一点，我也持相同看法。
战车是他们的杀手锏，不可能毫无防范，我认为应该会彻底把守。有些结界专门用来对付技能，对方要是用那个就糟了。这种时候正面突破的方式反而更安全也说不定。
『军团魔法之中也有一种叫界面结界的东西。这种魔法专门用来防范来自于空间的突袭，如此一来我们反而会有被封住行动的风险。红丸先生说得没错，正面突破应该是最安全的。』
我想表达的意思由戴丝特萝莎完美总结。
关于这点，哥布达似乎也能接受。
『我、我知道了。既、既然戴丝特萝莎小、小姐那么说，我也没意见。』
哥布达那家伙很害怕呢。
也是啦。毕竟对方比他强好几倍，他还对那样的对手大放厥词过。
会怕是当然的。
我也很期待看到这样──更正，是乐在其中──这么说也不对，对了，是会不由自主对这种情况产生共鸣。因此我想要送哥布达这句话。
『哥布达老弟。人是不可貌相的。你要再一次将这点铭记在心，不要重蹈覆辙！』
虽然这句话也可以用在我身上就是了。
没人跟我讲戴丝特萝莎他们的事情之前，我都没注意到……
『好。我会用力反省……』
嗯嗯。这样就好！
「在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哥布达会错意了。」
「我知道了，是不是跟戴丝特萝莎有关系？亏那家伙有所成长，最重要的部分却没长进。偶尔让他吃点苦头也不错。」
看样子红丸也发现了，为我的说明露出苦笑。
「话说回来，迪亚布罗带回来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尤其是那三个女孩，感觉不是寻常人？」
因为这些人获得我的认可，因此红丸也没有任何怨言，就这样接受。不过，他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些女人的真实身分。
话虽如此……她们是很可怕的始祖恶魔──我认为他不要知道这些事比较好。
但也没办法永远隐瞒下去吧。
就连那些干部都隐瞒，其实我也过意不去。我想紫苑就算不知道也不在意，但或许可以跟红丸说出真相。
「──这个嘛，之后再跟你解释。」
当我如此回应，红丸耸耸肩。
「好吧，这么说也对。在打仗的时候不应该太在意这种话题。」
看样子他似乎能够接受，因此我也将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
『就是这个样子，哥布达，我们目前正在跟人打仗。反省固然重要，但那还是等你活著回来再说。』
『一定要的啊！』
『关于作战概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没问题啦，红丸先生。我们会先移动到森林的边缘，等戈毕尔开始攻击的时候再冲进去。』
『就是这样。你们可要卯足干劲！』
『知道了！』
哥布达不再害怕。
这样他就能专心作战了吧。
如此这般，就透过「思念网」讨论到这边。
紧接著，几分钟之后。
戈毕尔率领的第三军团对战车部队发动强力突袭。
「嘎哈哈哈！看我大显身手！你们这些家伙动作那么慢，哪是我们的对手！」
他还是一样得意忘形，在那大言不惭。
虽然让人有点不安，但这样才像戈毕尔。
事实上，战车部队也没办法立即应对。
红丸料想得没错，战车炮的动作跟不上戈毕尔他们。
关于这点，戈毕尔也是功不可没。因为他指挥得当，团员们合作无间。
历经相当程度的训练才会有这种成果吧。似乎获得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空战能力。
「飞龙众」百名自然不在话下，就连飞空龙部队三百名也表现得可圈可点。他们好像还有在培育候补的骑乘者，只要飞空龙的数量增加，应该会变成很可靠的战力。
戈毕尔一直在负责转移敌人焦点，但他并非完全没有发动攻击。一方面是想让敌人眼花缭乱，还让飞空龙吐火球。
该说那些果然是相当于b＋的魔物吗？威力媲美一般魔法师操纵的元素魔法「火焰大魔球」。
虽不至于能够突破战车的魔法防御，但是对步兵来说已经够有效的了。从空中对地面发动攻击，让人见识到戈毕尔的厉害。
虽然没有打出多大的战绩，但他在战术层面上漂亮地完成任务。
还有哥布达也一样。
看样子他已经调适好心情了。
指挥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迷惘，直截了当、动作一丝不苟，朝战车部队发动突袭。
共有五百台在跟哥布达他们对峙，前方还排了一千五百台，都对准矮人王国。既然我们已经如此深入，敌人就无法轻举妄动。
进展到这个地步，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大胜利，但帝国军也没那么无能。他们一定会拚命妨碍我们，接下来就要靠身手和速度决胜负。
哥布达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一边遵从红丸的指示，一面运用那电光石火般的速度朝战车部队冲过去。
对于瞄准他们的炮口连看都不看一眼，脸上毫无惧色。
距离战车部队的前排剩下大约一百公尺。
换作狼鬼兵部队，花不到六秒就能跑完。
现场响起好几发的炮击声，然而哥布达他们一点都不怕，并没有降低速度，就这样一直跑著。
事实上那些炮击声似乎是拿来威胁用的，炮弹打在跟我们预料中不同的方位上。
这就是帝国军动摇的证据。
狼鬼兵部队行动起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确实处分挡住他们去路的障碍物。
目前负责保护战车的步兵部队也试图挡住他们的去路，却被那些狼咬掉。
这下距离一点也不剩了。
如此一来，我们成功接近第一个目标──战车部队。
兰加跑在最前面，坐在他背上的哥布达英姿焕发。
奔跑顺位排第二的是哥布奇，哥布达用眼神对他示意。哥布奇看了点点头。紧接著下一秒，只有哥布奇一个人对准战车的炮塔扔了某个「小东西」。
那是散发红色光芒的宝珠。
是精灵属性核（elent re）──简称魔宝珠。
我请黑兵卫准备一大堆空的魔宝珠，再拜托卡利斯把火焰的魔力封进去。
这并不是要拿来使用在魔剑上面的，而是炸弹的代替品。
命名为「焰爆玉」。
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
战车的弱点出在内部，要在里头引发火力强大的大爆炸。假如这样行不通，我们打算立刻终止这项作战计画。
「没问题吗？」
「利姆路，用不著担心。要对我的朋友卡利斯有信心！」
「请您放心吧，利姆路大人。既然灌注的魔力几乎都快要让爆弹爆发，我自认一定能够轻易让那颗铁块再也不能行动。」
我也觉得应该没问题，但这是第一次做实验。要我别担心──战车爆炸了。
「你们看，就跟我说的一样吧？我的作战计画确实没错！」
这个点子是我先起头的。
所以我更觉得不安……但最后成功了，就会想炫耀一下。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真像利姆路的风格！」
「你们两个没资格说我！」
我们几个在那边吵闹。
卡利斯一脸骄傲。
红丸和贝瑞塔则在苦笑。
紫苑跟迪亚布罗笑眯眯的。
作战计画的第二阶段成功，所以气氛变得有些开朗起来。
到这边都算是前哨战。
接下来要潜入敌人的中腹。不去管正在跟哥布达他们互相厮杀的战车部队，要打击中心地带。
对方有配置步兵部队来防守炮塔的死角，哥布达他们一面给予打击，一面奔驰。
──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宛如一个巨大的魔物。
一连串行动展现洗练的美感，都映照在大萤幕上。
「哥布达那家伙，干得好啊。这样就不会被战车炮锁定了吧。」
「不，还不能大意。看对方的指挥官会如何安排，他们有可能不把对自己人造成的损害当一回事，会直接进攻。」
这怎么可能──虽然那么想，但这可是战争。
也要假设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再说敌人那边也有航空战力。现在放心还太早。」
这么说也对，我跟著转头看向别的大萤幕。
看到映照在上面的敌方机影，可以发现速度已经提升。看样子帝国也透过某种手段让士兵互相配合得更好。
一旦敌人的航空战力到达，戈毕尔将会忙于应付。那样一来，哥布达他们有可能在战场上遭到孤立。
到时候就要跟时间赛跑。
我想趁现在打出关键的战果。
像是要回应我的这份期待，战场上人们持续飞快进击。
哥布达跟戈毕尔。
两人将训练成果做最大程度的发挥，在第一次的实战中就打出成绩。但不可能事事都如此顺利。
就跟红丸说的一样，现在放心还太早──
●
盖斯特恼怒地盯著进逼而来的哥布达等人。
（那些臭小子竟然如此嚣张！）
他满心愤慨，在心里发誓要利用逼至眼前的那些魔物一吐怨气。
就在刚才，满头白发飘散的戴丝特萝莎让他心生恐惧。盖斯特不愿意承认这点，打算将哥布达他们大卸八块，用这种方式找回自信。
那群魔物只会在现场捣乱，不管动作再怎么快也无法伤害战车──盖斯特如此认为。
然而战场上发出的巨大爆炸声将这个念头打碎。
（怎么可能！）
盖斯特差点叫了出来，在最后一刻紧急踩煞车。
指挥官怎么能在战场上表现出慌乱模样。他好歹是个优秀的男人，还不至于丧失正常的判断力。
「中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别慌张。你仔细看看敌人的行动。他们只破坏一台战车，之后就没有下文了。这就证明那是他们手边为数不多的杀手锏。」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样没错。否则那些飞在空中的蜥蜴应该也会到处洒才对。」
盖斯特「嗯」了一声并点点头。
他自认做出很冷静的判断，但这其实是误判。
事实上利姆路准备的焰爆玉总共高达三千颗。哥布达他们的狼鬼兵部队里，每个人分别握有十个，至于在空中飞的蜥蜴──戈毕尔他们这些「飞龙众」也人人都预先拿到十个。
他们之所以没有使用焰爆玉，是因为要专心转移敌人的注意力。除此之外，他们也知道不在密闭空间使用无法发挥焰爆玉的真本事。
若是让炸药在密闭空间内爆炸，威力就会增加好几倍。
焰爆玉也是一样的原理。
红丸重视的是破坏战车，根本没把四周的步兵放在眼里。因此才不准他们浪费焰爆玉。
重点在于这个作战计画能否成行，而不著重于眼前的战绩。
不只是哥布达和戈毕尔，就连他们底下的魔物也非常清楚这点。
盖斯特对此一无所知，刚才自己讲的那段话让他找回从容。
（大方使用新型兵器这点值得夸赞。只可惜会赢的人是我！）
盖斯特对哥布达他们的杀手锏产生误判，然而他正确看穿对方的真实目的。
（之所以没把左侧大队看在眼里，那是因为对方的目的在于击垮这支本队对吧？既然如此，要对付你们方法多得是！）
戈毕尔他们的攻击很激烈，但这些都被魔法产生的「结界」挡掉了。应该要警戒的只剩下新型兵器，既然如此，别靠近哥布达他们就行了。
「我们采取密集空战阵形对应。」
盖斯特的命令让副官大吃一惊。
「中将，那样太危险了！某些人现在正在跟敌人奋战，那样怕会伤到自己人──！」
「那又怎样？要是他们扯后腿，乾脆用战车炮打个粉身碎骨吧。说起来，无能到会扯自己人后腿，光荣的帝国军不需要他们！」
「什么──」
对方都如此断言了，靠副官也没办法阻止盖斯特。
好几台战车跟大多数的步兵都会遭受波及，却能确实赢得这场战役──副官也很清楚。
不害怕牺牲少数人，那样才能在战争中获胜。若是没有这样的宏观和觉悟，哪能胜任指挥官。
「在法规上会产生什么问题吗？」
「不，阁下。没什么问题。」
参谋也对盖斯特的意见表示认同。
就这样，盖斯特的独奏会开始了。
『左侧大队，采取密集空战阵形！』
没有透过部下，盖斯特直接用技能下令。因而让左侧大队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重整阵形。
没去管被哥布达他们追过的那些士兵，用剩下的车辆将道路堵住，然后让战车炮旋转，前后车辆彼此连结。
那种阵形甚至颠覆现代战争的常识。
「什么！居然这么乱来──！」
哥布达会惊讶地大叫也是理所当然。
战车利用那副巨大的身躯，开始密集聚集，就像要把所有的缝隙填满。然而做这种事就连他们自己都会动弹不得，可是这样很有效。如此一来哥布达他们就没办法在缝隙之间跑来跑去。
而且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头。
左侧大队扩散成一个圆，筑起一道墙将哥布达他们团团包围。就像在跟这一道墙相呼应，隶属于中央本队的半数战车也全部出动。漂浮到空中回转，开始降落在最前排的战车车背上。紧接著形成一道挡住哥布达他们去路的障壁。
将近千台的战车互相连结，变成一个巨大的要塞。如此一来，可不只是能破坏主力部队。
「曾经听说过他们能够做这种事，但没想到居然真的使出这一招……」
就连哥布达的副官哥布奇都为眼前这片景象张口结舌，他开始喃喃自语。
『利用机关枪形成弹幕，阻止敌人的行动！』
接著一片立体的机关枪扫射墙就此展开。由于四面八方都有弹幕，哥布达他们便无法行使擅长的高速移动。
哥布达他们四周有应是敌人伙伴的战车，再加上跟在战车旁边的步兵部队，然而敌人根本不管这个。
「这下糟了。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实施作战计画吧？」
发现红丸的作战计画出现漏洞，哥布达很惊慌。
眼见帝国士兵即将要被自己人攻击，就连哥布达都不免感到焦躁。
「咕唔唔……哥布达，抱歉。我很想过去帮你，可是现在也分不开身。」
戈毕尔他们也遭受空中炮火轰炸。
就算战车炮打不到他们，战车上面还是配有机关枪。戈毕尔他们就是因此遭到牵制。
如今身为指挥官的盖斯特已经找回冷静，人数差异将形成关键性的优劣势。而事情总是会雪上加霜。
『让您久等了，盖斯特阁下！』
法拉格少将率领的「空战飞行兵团」如今在此现身。
飞空艇共有一百艘。
戈毕尔他们忙著对付这些飞空艇，让哥布达等人的处境更加危急。
『法拉格，你终于来了。这下我们赢定了。这个舞台最适合用来测试机密兵器魔素扰乱放射对吧？』
『是，还是您厉害，盖斯特大人。那就快点让我们一起加入吧。』
『我可是把立功的机会分给你。可别大意了。』
『明白了。那么，预祝您武运昌隆！』
透过特殊线路通话，盖斯特跟法拉格约好携手共斗。
盖斯特是想稳固他的作战计画。
法拉格想在大决战之前暖暖身。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对外展示他们在实战中也能派上用场。
虽然「空战飞行兵团」拥有飞空艇这个杀手锏兵器，地位在三个部队里却是最低的。必须立下战绩才行。
如此这般，因为法拉格等人参战，情况变得对坦派斯特更加不利。
最能够理解情况转变的，就是身为当事者的哥布达他们。
「哥布达军团长，该怎么办？」
「这样不行。我们要赶快去避难！」
『那样就好。如今状况已经改变了，用不著硬撑。』
哥布达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要勉强推行作战计画，若是出什么意外情况就暂时撤退。这是事先对他们彻底耳提面命的准则。
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红丸已经做出指示叫他们撤退，这下就连最底层的士兵都明瞭状况了。
就算要逃也要一起行动。没有任何的迟滞，所有人全都掉头。
接著尝试利用「影瞬」撤退──
「哥布达，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好像已经开始进行魔法妨碍，要让我们这边的人不能用『影瞬』。」
兰加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他的警告给得有些晚了。这个时候哥布达他们已经受到帝国的「大范围魔法妨碍」影响。
兰加另当别论，其他的眷属无法突破这样的妨碍。事情演变成这样，他们只能靠奔跑逃亡。
「所有人尽全力逃向森林！」
脸色大变的哥布达大叫，狼鬼兵部队按照他的指令行动。
距离森林连二百公尺都不到。
跑过去只要十几秒。然而如今被人从背后狙击，那段距离感觉远到让人绝望。
这场撤退战充满苦难……
看到哥布达他们逃之夭夭，盖斯特脸上浮现残忍的笑容。
他马上对部下下令，要他们准备战车炮。
（你们这群垃圾，以为要逃走有这么容易吗！）
他要使用只剩下一发的特殊炮弹。
遵循盖斯特的命令，战车炮已准备好，在毫无延迟的情况下发射。
特殊炮弹射中哥布达他们前方的森林。那些业火四散开来。
目的是要阻碍敌人前进。哥布达他们靠著超直觉闪避飞过来的炮弹，然而正准备逃进去的森林都烧起来了，根本无计可施。
「这下糟了……我有办法活著回去吗？」
「哥布达大哥，拜托你就算在开玩笑也别说这种话。不过这里有我在，大家都能活著回去。」
「哥布得真是莫名有自信呢。听到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感觉在那烦恼就像白痴一样。」
「哥布达队长──不对，军团长你也会有烦恼的时候？」
「在说什么啊。反正一定在说今天晚餐吃什么之类的。还是说跟利姆路陛下一起出去玩被发现，在想要怎么跟利格鲁先生道歉？」
就连哥布奇跟哥布泰也加进来搅和，狼鬼兵部队的队员们全都笑了出来。
虽然情况令人绝望，但哥布达他们并没有失去平常的步调。
而哥布达他们这番对话都被正在偷听的盖斯特听见。
（……竟敢小看我们。如今已经彻底被我们包围，你们的命运就掌握在我手中！）
激动的盖斯特满心焦躁。
在他视线前方有那名白发美女──戴丝特萝莎。
照理说她正暴露在热气孕育而出的暴风之中，脸上却一派淡然。那些枪林弹雨看在她眼里似乎一点也不构成威胁。
（你也一样。竟然敢愚弄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要让你那张美丽的脸因为恐惧变成哭丧著脸！）
盖斯特并没有发现他身上出现黑暗的欲望。
受到戴丝特萝莎蛊惑，就连自己下的判断过于偏激也没发现。
那张脸邪恶地扭曲，盖斯特发布命令。
『向剩下的所有车辆下令！朝敌人发射战车炮！』
左侧的残存战力正在牵制哥布达他们。虽然那个命令完全无视该部队的安全，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当变成要塞的战车部队正在牵制哥布达他们的行动，剩下那千台战车让炮塔旋转。
调整角度，做好吸收冲击的防御准备，好让他们从近距离发射──这些炮口必定取人性命，如今正打算同时发射。
＊
上空也开始出现激烈战斗。
飞空艇发射许多强化魔法。
戈毕尔他们被这些东西耍得团团转。
最棘手的莫过于魔素动向遭到扰乱。魔素扰乱放射是一种机密兵器，不只是哥布达他们，就连戈毕尔这边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咕唔唔，真难缠。只要到那个飞空艇附近，我们的身体就变得好沉重。」
「戈毕尔大人，该怎么办？」
「我很想去救哥布达先生他们，但现在没有这种余力。」
如果光靠「飞龙众」或许还能想些办法，但这边还有缺乏实战经验的飞空龙部队。若是在这里轻举妄动，不只是哥布达他们，恐怕连戈毕尔这边的人都会一起遭殃。
「哎呀，没办法！先把那些船打下来。以人数来看是我们比较有利。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敌人身上吧！」
「知道了，大将。」
「可是对方的体积比较大吧？光用人数相比也──」
「笨蛋，闭嘴！戈毕尔大人也注意到了，但他只能下这种命令！」
某些人还在那儿说些少根筋的话，这是常有的事情。跟那些对话形成对比，戈毕尔他们真的跑去跟那一堆飞空艇作战了。
有人用冷酷的眼神看著这样的戈毕尔等人。
他就是负责统率机甲军团的杀手锏「空战飞行兵团」的法拉格少将。
他是一个能干的男人，而且也有与之相称的荣升欲望，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求不输其他将校。
这样的法拉格特别下了苦心，彻底帮衬其他同僚，以免他们对自己产生敌意。
这当然是有理由的。
因为他以前待的是「魔法军团」，对那个军团的末路有过亲身体会。
「魔法军团」许久之前拥有莫大的权势，如今却解体了，成了过去的遗物。也许时代变迁就是这样，而最大的原因是人们认为那个军团在战争中效率太差。
人们往往认为用魔法作战很华丽，但事实上是很不起眼的工作。
要去分析敌人的魔法，进行妨碍。然后趁机发动我方的魔法，打击敌人的军队。就是一直反覆做这些，没办法拿出太大的成果。
这是因为骑士们透过魔法强化之后，在实际作战中比魔法军团强过好几倍。
例如有名的最强魔法是核击魔法，要使用这一招必须出动十几个法术师。这不是个人就可以施放的魔法，必须建构咒文──也就是需要咏唱时间。
如果是少部分的英雄级人物，是可以凭一己之力操控核击魔法……但威力顶多只能让直径一百公尺以内的范围爆炸。
若是直击就能发挥相当的威力，然而对手是军队的时候，他们会用军团魔法建构用来对付魔法的屏障。若想要拥有足以将之突破的威力，只能靠一群人行使仪式魔法。
换句话说，单一个魔法师在战场上不太会有活跃的机会。
除此之外，魔法师的数量多固然比较有利，但并不是愈多愈好。飘荡在战场上的魔素量有限，若是消耗殆尽，魔法师就无法一展长材。
魔法师这种存在虽不可或缺，却无法做出华丽的成果。
法拉格也是优秀的魔导师，是盖多拉大师的弟子之一。
他很尊敬自己的老师盖多拉，遵循他的教导，时时精进。
然而他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身为老师的盖多拉出面协助，对机甲军团做了现代化处理，导致他们再也没有活跃的舞台。
这个时代开始不需要努力钻研的魔法师了。
只要有「魔枪」，就连一般人也能操纵魔法。
法拉格憎恨盖多拉。
他曾经提出意见，认为老师这种行为是在扼杀他们。然而这些都被盖多拉驳回。
结果导致「魔法军团」凋零──
（因此我才背叛老师，宣示对卡勒奇利欧大人效忠。）
后来他得到如今的地位。
接受以前的部下──那些能干的魔法师，给他们大展身手的舞台。总有一天一定要如愿以偿，让「空战飞行兵团」享有最强盛名。
在那之前都要收买同僚，让飞行兵团不至于锋芒毕露。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法拉格总是严以律己。
之后总算让他等到这个绝佳机会。
那就是出兵讨伐维尔德拉。「空战飞行兵团」雀屏中选，成了关键部队。
任务大致上就是要藉由魔素扰乱放射封住维尔德拉。
其余工作就是辅助其他部队。
充当补给部队是他们原本的任务，但这次不需要这么做。应该说，在四百架飞空艇之中有三百架要去出别的任务，剩下那一百架要在承载上限之内载运精锐魔法师。
完全就是针对战斗设计，可以想见卡勒奇利欧有多么重视这次的作战计画。
这次的作战计画无论如何都要成功──法拉格也很清楚这点。
（要趁这次立大功，证明我们是有用的。然后我要开创新时代！）
法拉格暗自窃喜。
如此一来就不用看其他将校的脸色。立场将会反转，任谁都无法忽视法拉格的意见。
那才是他原本应该要有的姿态，法拉格对此深信不疑。
（用来当打倒维尔德拉之前的暖身有点不够，但就凑合一下吧。拿那些在空中飞的蜥蜴、地上爬的狗当新型兵器练习对象好了。）
法拉格打著这个算盘。
「说什么分我功劳。卖人情给你的人是我才对，盖斯特阁下！」
他举起拿在手里的酒杯，高声大喊。
「各位！至今为止我们一直在忍耐，那些都会在今天划下休止符！就让他们见识我们真正的实力吧！」
「「「喔喔喔喔喔──！」」」
搭乘飞空艇的人全都给予回应。
这些人原本都是菁英魔法师，一直在充满心酸的现实之中隐忍度日。从今天开始他们将会享受荣光，那些屈辱都不算什么了。
大伙儿一心同体。
带著这样的默契，一百艘飞空艇加强攻势……
飞空艇最大的特色在于魔素扰乱放射装置，同时也搭载了其他最新型兵器。
而负责操控的是精通「元素魔法」和「召唤魔法」的魔法师们。
飞空艇的构造大致分为三个部分。
有运用部门、防卫部门和攻击部门。
每个部门各自分派一百名人力，剩下那一百人就当预备人员，或是负责从事联络和医疗工作。
运用部门自然不用多做解释，就是负责操控飞空艇的。其实飞船最低只要五十人就能飞行，若想要彻底运用舰队，就算有一百人也不是很足够。
防卫部门负责对飞空艇施放「防御结界」。
用来对应物理、魔法、属性等各式各样的攻击。
为了让飞空艇轻量化，飞空艇的外壁并不厚。若是疏于透过强化魔法进行防御，三两下就会被人击落。因此这个部门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
再来是最后的攻击部门，这算是扮演灵魂人物的角色。
预备在飞空艇上的兵器还包含魔法增强炮。
一方面能够让魔法师们合作起来更加容易。
底座上放有魔力球，好几个魔法师会同时将魔力灌注进去，然后同时咏唱魔法，这样在操控大魔法的时候更加容易。
正面有一个，侧面有两对。
魔法增强炮总共有五个，每一个最多都配有十名魔法师。后方座位上有负责轮班的人员待机，这样就能连续发动魔法。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魔法增强炮与使用者的人数成正比，威力会跟著增强。
若有两个人使用，威力就会变成四倍。
若是让最大人数也就是十人来用，威力就会变成二十倍。
这足以构成威胁。
就连一般的火球术在威力上都会凌驾火焰大魔球。这是多么厉害的东西，想必用不著多做解释。
飞空艇的守护设备很完善。
飞空龙吐出的火球根本不算什么，就算用身体冲撞也会有屏障抵挡。
半吊子攻击起不了作用，让法拉格很满意。
还有攻击性能也不遑多让。
「飞空艇是最强的。差不多该让他们见识真正的力量了。出动最大威力，将那些碍眼的蜥蜴全都打下来！」
法拉格发出号令。
刚才分别只有两三个魔法师在进行魔法咏唱。然而他们已经测试够了，接下来要玩真的了。
他们利用纯度很高的魔石制作直径约五十公分左右的咒语控制宝珠。将魔力灌进去就能启动魔法增强炮。
就连刚才一直在静观其变的魔法师们也动起来，如此一来十人全到齐将能发动大规模魔法。
那惊人威力可是一般情况下的二十倍，有雷电和冰雪、火焰和真空刀，各种可怕的魔法席卷上空──这些疯狂攻击正朝戈毕尔他们逼近。
●
我一直专心眺望战况，看到一半却不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受到战车炮冲击，哥布达的部下们被打飞出去。
暴露在大规模魔法之下，戈毕尔的部下陆陆续续被打落。
战况愈演愈烈，开始出现伤亡。
不，我们早就想到会出现伤亡。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或许我一直都乐观看待。
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会赢。
红丸那么有自信，而且智慧之王拉斐尔大师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我认为不会有任何问题，把一切想得太美好。
然而现实有出入。
这也难怪。毕竟我们现在在打仗。
怎么可能理所当然获胜，而我们这边完全没出现伤亡。
知道自己想得太美，如今我对此感到火大，一方面又很著急。
这时红丸用淡然的表情对我说话。
「请您坐下，利姆路大人。这些都在预料之中，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句话，我体内好像有某种东西炸开。
「我说你，都已经出现牺牲者了！让我也用『神怒（iddo）』掩护他们不是更好吗──？」
──不，关于这点早就做出结论。
「神怒」确实很有效，但结论是就算这么做也没有意义。
红丸对效果存疑，就连迪亚布罗都予以否认。
理由似乎有几个。
首先，既然开始以一个国家之姿跃上舞台，总不能老是找他们的魔王主人──也就是我──寻求依靠。
魔王必须保护底下的魔物，但是守护国家是那些部下的义务，红丸如此断言。
若是没有自觉，没有把魔国联邦当成自己的国家看待，少了祖国要靠自己这双手保护的意志，那就没资格住在这个国家里──其他干部也这么认为。
「不能让利姆路大人独自背负一切。」
朱菜曾经这么说。
我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当时还觉得很开心。
以上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就是迪亚布罗指出的「神怒」弱点。
「话说这个『神怒』，那是非常美丽的魔法。不用耗费太多能量就能换取高威力。用途广泛，用起来也很方便。然而一旦看过，要想出因应对策多得是。」
迪亚布罗的说辞如上。
只要待在管制室就能发动那招，这次如果也用了一定能起很大作用。可是一旦被人看过，下次就不管用了。
日向好像也说过，她说扬起风把沙子卷起来，光这样就能让准确度和威力直落。
还能从日向那边得到意见，迪亚布罗的情报搜集能力真不是盖的。不过目前暂时先不管那个。
上次我把敌人全部杀掉。
生还者──如今只剩下艾德马利斯和拉赞这两个人──已经对他们下封口令了，用不著害怕情报会泄露出去。只不过，这次情况没办法如法炮制吧。
帝国的将领和士兵加起来总共有几十万人，怎么可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住。
「大绝招应该要先保留才对。」
就连红丸都这么说。
对第一次看见的人能产生莫大效果，这样的魔法不该随意使用。迪亚布罗跟红丸的意见如上。
听他们如此说明，我也觉得有道理。
所谓的「神怒」，真面目其实是收缩太阳光形成的超高温热线，光只是肉眼看到就想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话说专门用来对付人的魔法，必须在关键时刻使用才有意义。
再加上这次的对手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铁块形成的战车。「神怒」应该不至于完全没用，但是效果大概很薄弱。智慧之王拉斐尔大师的计算结果也指出要破坏战车需要一些时间。
必须提高威力，也就是必须让热线的焦点温度集中到数万度以上，否则无法贯穿战车。除此之外，战车的动力应该不是油，八成没办法爆发起火。
光只是利用热线贯穿没办法阻止战车行动，那就必须把战车打到千疮百孔，直到战车不能动为止。与其做这么乏味的事情，还不如用核击魔法炸飞更简单。
这种时候就得先打破施了好几层的「对魔结界」，要先收拾身为施术者的魔法师，到头来将会引发一场陷入泥淖的魔法大战……那样就失去战术意义了。
事情没办法顺利进展。
既然如此，都把指挥权交给红丸了，我的工作就只剩下默默观望。
原本应该是这样……
「我果然还是一起上战场比较──」
我的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
「那可不行。身为总管一切的大将，可不能让王暴露于危险之中。毕竟『勇者』克萝耶的话让人在意。在别的时空之中，有人杀掉利姆路大人。既然知道有这号危险人物，让利姆路大人上战场作战──这种事绝不容许。」
所有干部都知道敌人那边有危险人物存在。这是因为我跟大家说过，告诉他们未来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大伙儿知道之后不知做何感想？
至于答案，看看红丸现在的表情就一目了然。
「目前会构成威胁的就是三个军团的军团长，还有隶属于帝国皇帝近卫骑士团的那百人吧。搞不好还有其他隐藏的强者存在，目前还在调查中。请您原谅办事不力的我们。」
这句话是苍影说的。
苍影他们目前正拚命搜集情报。
这些都是为了我。
为了排除会对我产生的威胁。
「如今还不清楚敌人的战力，怎么能让身为国王的利姆路大人到前线。作战计画正顺利进行，请您对我、对哥布达和戈毕尔他们有信心。」
这番话让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分不清是懊恼或焦躁的不快感情并未消失。虽然没有消失，但红丸那番话实在太有道理。
对了。
冷静下来想想，从一开始红丸就是为我著想才实施这样的作战计画。
不只是红丸，就连待在我背后的紫苑、站在旁边的苍影也一样。
迪亚布罗就不用多说了，连朱菜都用担忧的眼神看我，这才让我明白大家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前去作战的人可能会牺牲。
不只是待在这里的人──恐怕就连在前线作战的那帮人也这么想。
要拿自己当诱饵──他们上战场的时候已经做好觉悟，面对未知的威胁，他们准备当引诱对方上钩的诱饵。
除此之外，平常总是为所欲为的维尔德拉之所以会乖乖待在「管制室」，原因也一样。那就是若有什么万一，他会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一切都是为了身为本国一国之君的我。
没有做出觉悟的人就只有我……
就在这个时候──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变得无懈可击──》
隐约好像有声音从某个地方传来。
就连你也在担心我吗？
不过，已经没事了。
我感到悲伤，这对那些做出觉悟的人很失礼。
既然如此，我也要做好觉悟。
「抱歉，我有点失去冷静……」
当我对红丸道歉，他点点头。
「请您放心。胜利一定是属于利姆路大人的。」
脸上挂著傲然的笑容，红丸跟我挂保证。
那是背负将领士兵生命的大将军才会有的认真表情。
听到这句话，感觉我心中的烦躁与纠结等负面情感逐渐消失。
对于自己会死、必须杀掉敌人这些事早就做好觉悟了。然而会有人为了自己而死，这些我刻意不去深思。
我必须承受那些。
会那么做不只是为了我个人，举凡他们的家人、保护那些家人的国家──这一切的象徵就是我这个存在。
因此，我必须承受他们的思念。
他们的付出应该获得报偿，我们绝对不能战败。
既然是象徵就要有该有的样子，必须配合演出吧。想到这边，为了看起来有那么一回事，我悠哉地回应红丸那番话。
「这是当然的。把我的话传给大家。可以吧？」
「──自当领命！」
有了红丸的首肯和帮助，我把我的「意志」传达给所有的部下。透过独有技「大元帅」，我的话原封不动传达出去。
『大家听好！要尽全力击溃敌人。用不著放水。当然也不需要手下留情。拿出你们「所有的实力」，尽速除掉敌人。』
把所有的意念全数灌入进去，我下达命令。
红丸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
其他干部脸上也浮现笑容。
这个命令代表一件事。
──不用再压抑实力，可以施展身手──
正确解读我话里的意思，魔物们再次展开活动。
而其结果──
将让整个战局出现重大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