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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穆阿迪布(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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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们强忍着生活在这里,哥尼·哈莱克,”图克说,“厄拉科斯是我们的敌人。”

“一次一个敌人,是吗?”

“正是。”

“那是弗雷曼人看待事物的方式?”

“也许。”

“你刚才说,我也许会认为和弗雷曼人一起生活非常艰苦,他们住在露天的沙漠里,那就是原因吗?”

“谁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对我们来说,中部高地就是无人之地。但我更希望谈……”

“我听说,公会很少让香料运输机的航线飞经沙漠上空,”哈莱克说,“但有谣言说,如果你往下好好看看,你能在各处看到零星的绿色树林。”

“谣言!”图克嗤之以鼻,“现在你要在我和弗雷曼人之间做出选择吗?我们有安全措施,有从岩石中挖出来的地下城,有我们自己隐秘的盆地。我们过着文明人的生活,而弗雷曼人则是几个破烂的部落,被我们用作香料的采集者。”

“但他们杀哈克南人。”

“那么你想知道结果吗?甚至现在,他们仍像动物一样的被追杀——用激光枪,因为他们没有屏蔽场。他们快要被赶尽杀绝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杀哈克南人。”

“他们杀的是哈克南人?”哈莱克问。

“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有听说,哈克南人中还有萨多卡人?”

“谣言满天飞。”

“但是,一次大屠杀——那不像是哈克南人所为。屠杀是一种浪费。”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图克说,“作出你的选择,战士。是我,还是弗雷曼人,我将承诺给你提供避难之地,并给你机会,让你手刃我们共同的仇敌。请相信这一点,弗雷曼人给你的将只是被追杀的生活。”

哈莱克迟疑了,他能从图克的话中感觉到智慧和同情,但不知什么原因,他就是感觉忧心忡忡。

“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图克说,“谁的决定可以让你的军队在战斗中转危为安?是你的。作出抉择吧。”

“你确定,”哈莱克说,“公爵和他的儿子都死了?”

“哈克南人这么认为。关于这件事,我倾向于相信哈克南人。”图克嘴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这是我唯一一次相信他们。”

“那么确定了。”哈莱克又说了一遍。他伸出右手,以传统的姿势,掌心向上,拇指叠在上面,“愿为阁下效劳。”

“我接受你的效忠。”

“你希望我去说服我的手下吗?”

“你让他们自己作出决定?”

“他们跟我走了这么远,但他们大多数人是在卡拉丹出生的,厄拉科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在这里,他们失去了一切,仅仅保住了性命。我现在宁愿让他们自己作决定。”

“现在容不得你犹豫,”图克说,“他们跟你走了这么远。”

“你需要他们,是不是?”

“我们需要有经验的战士……在这非常时刻,就更需要了。”

“你已接受了我的效忠,你希望我去说服他们吗?”

“我以为他们会追随于你,哥尼·哈莱克。”

“你希望如此。”

“这是你的希望。”

“确实。”

“那么,在这一点上,我可以自己决定?”

“你自己决定。”

哈莱克从凹背折椅上撑起身,他觉得筋疲力尽,就算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要花掉他所剩无几的残存力量。“那么,现在,我去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保证他们一切安好。”他说。

“咨询我的军需官,”图克说,“他的名字叫德里斯。告诉他,我希望你受到殷勤的款待。等我处理完香料出货的事,我马上会来看你们。”

“祝你财源滚滚!”哈莱克说。

“财源滚滚!”图克说,“动荡时期是我们做生意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哈莱克点点头,他听到一丝轻微的杂音,感觉到一股气流,原来他身旁的一个气闸门开了。他转过身,弯腰从那个闸门钻了出去,来到办公室外。

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会堂中,早先的时候,图克的副官把他和他的人领到了这里。这是一个绵长且相当狭窄的地方,从岩石中开凿而成。其表面非常光滑,说明在开凿时曾用过切割机。天花板向远处延伸,高得足以保持对岩石切面以天然的支撑,同时保持内部的空气流通。墙边排着一排排武器架和锁柜。

哈莱克注意到他的手下中,能站的人仍旧站着,没有疲倦和战败的感觉,他不禁感到骄傲。走私徒的医生在他们中间走动,医治伤员。担架被集中堆放在右边的一个地方,每一个伤员都有一个厄崔迪同伴照看着。

这是厄崔迪人所受的训练——“我们关心自己人!”——它就像原生岩的核心一样使他们团结一致。

他的一位军官从箱子里取出哈莱克的九弦巴厘琴,向前迈了一步。那人向他敬了个礼,说道:“大人,这里的医生说马泰没有希望了。他们这儿没有骨头和器官储备,只有前哨阵地备的药物。马泰撑不了多久了,他对你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那军官把琴往前一送。“马泰想听首歌,他想安心地离开,大人。他说你知道是哪首歌……他经常求你唱那首歌。”那军官咽了口口水,“就是那首叫《我的女人》的歌,大人。如果……”

“我知道了。”哈莱克接过琴,从指板的挂钩上拿下琴拨。他拨出一段柔和的旋律,发觉琴已经调好了音。他的眼中闪出熊熊火焰,但他还是驱走愤怒,慢步向前,弹起那首歌,脸上强挤出笑容。

他的几个士兵和走私徒的医生正弯腰伏在担架上,当哈莱克走近时,其中一人开始轻声唱起来,他唱得很熟,仿佛信手拈来似的:

我的女人站在窗边,

玻璃映照出玲珑曲线,

伸手……弯腰……抱在胸前,

在落日的映照下,通红金黄。

到我身边来……

到我身边来,伸出爱人那温暖的手臂,

为了我……

为了我,伸出爱人那温暖的手臂。

歌手停止了歌唱,伸出扎着绷带的手,合上了担架上那人的眼睛。

哈莱克拨出最后一段轻柔的旋律,心想:现在我们只剩七十三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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