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夜晚(2/2)
“不想跟你说什么。我很困惑,这就是一切。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到了这里。”
“上帝吹响七次号。而你,尽管还陷在你的错误之中,可你已隐约地听到那号的回声了。”
“这你在昨晚的布道中已经说过。你力图使自己相信,所有这一切都是按照神的设计进行的,以此自欺欺人地掩饰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我没有杀死任何人。他们每个人都是由自己罪恶的命运安排而导致死亡的。我只是工具。”
“昨天你说犹大也是工具。这并没有使他免受地狱之灾。”
“我愿冒被打入地狱的风险。上帝会赦免我的,因为他知道我是为了他的荣耀。我的职责是呵护藏书馆。”
“就在片刻之前,你还打算害死我和这个孩子……”
“你挺机敏,但是你并不比别人更强。”
“现在我粉碎了你的阴谋,接下来还能怎么样呢?”
“我们走着瞧,”豪尔赫回答说,“我并不是非要你死。也许我会说服你。但是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事情是牵涉到《诗学》第二卷的?”
“你那些谴责诅咒‘笑’的论点当然不足以让我猜到,我从你和别人的争论中所知道的也微不足道,我是得益于韦南齐奥留下的一些笔记。一开始我不明白那些笔记想说明什么,但上面有些提示,诸如,顺着平原翻滚的一块石头,从地底下鸣叫的蝉,以及值得敬仰的无花果树。先前我曾读到过类似的句子,这几天我查阅了一下,那是亚里士多德在《诗学》第一卷和《修辞学》中用过的一些例句。后来,我想起来,塞维里亚的伊西多尔把喜剧定义为某种讲述贞女的淫荡和娼妓的爱……我头脑里逐渐勾勒出这第二卷书的内容。不用阅读那些会毒死我的书页,我就几乎可以全部向你讲述出来。喜剧产生于乡下人居住的农村,当初是作为盛宴或聚会之后欢乐的庆祝活动。剧中讲述的不是有名望或者有权势的人,而是卑微和可笑的人,不是刁蛮的人,故事也不是以人物的死亡为结局。喜剧往往用表现贱民的缺点和陋习来达到滑稽可笑的效果。在这里,亚里士多德把‘笑’的倾向视作一种积极的力量,通过一些诙谐的字谜和意想不到的比喻,产生一种认知的价值。尽管喜剧对我们讲述的事情像是虚构的,与事实并不相符,但实际上却正因如此才迫使我们更好地观察事物,并让我们自己来说:你看,事情原来如此,以前我并不知道。喜剧展现的人物和世界比实际存在的和我们原来想象的更糟糕,以此来揭示真理。总之,比英雄的史诗、悲剧和圣人的生平中所展示的人物和世界都更坏。是不是这样?”
“相当可以了。你是通过阅读其他书籍而构想出来的吧?”
“这在韦南齐奥原来所研读的许多书中都谈到了。我相信韦南齐奥很久以来就在寻找这本书。他应该是在图书目录上看到了我也看到过的线索,并且深信那就是他正在寻找的书。可他不知道怎么进入‘非洲之终端’。当他听到贝伦加跟阿德尔摩说到这本书的时候,他就像一只追寻野兔踪迹的猎狗一样急于捕到猎物。”
“事情就是这样,我很快就意识到了。我明白该是我出手拼死捍卫藏书馆的时候了……”
“你就把有剧毒的油膏抹在书上。你一定费了好大的劲……完全在黑暗中。”
“如今我的手比你的眼睛看的更多。我从塞韦里诺那里还拿走了一把小刷子,而且我也戴上了手套。这是个好主意,是不是?使你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才弄明白……”
“是的。我原来想到过一种更复杂的装置,想到过一颗有毒的牙齿或类似的什么东西。我应该说,你的办法是惩戒性的,受害者自己毒死自己,而且正好是利用他想阅读的心理……”
我不寒而栗地意识到,此刻这两个殊死较量的人,竟然相互赞赏着,就像两人的作为都只是为了赢得对方的喝彩。我想到了贝伦加诱惑阿德尔摩施展的计谋,比起眼前这两人征服对方所使用的诡计和疯狂才干,就不算什么了,而那姑娘使我勾魂摄魄的那些纯朴自然的举动,比起这些日子我眼皮底下所发生的、用七天的时间理出头绪的诱惑行为,就更不算什么了。这么说吧,两个对话者都用话语给对方一些神秘的启迪,都既害怕又仇恨对方,但又暗自企望自己得到对方的认同。
“不过,现在你告诉我,”威廉又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有那么多别的书,你偏偏要保护这本呢?你不用付出犯罪的代价,就把论述魔法的著作和一些可能亵渎上帝威名的书籍藏了起来,而为什么就为了这几页书稿,却不惜把你的几位修士兄弟打入地狱,也把你自己打入地狱呢?有许多书籍论及喜剧,还有许许多多书籍的内容也蕴含对‘笑’的赞扬,为什么唯独这一本书使你这么害怕呢?”
“因为那是‘哲人’所写的书。亚里士多德的每一部书,都颠覆了基督教几个世纪以来所积累的部分智慧。神父们谆谆教诲的是圣言力量之所在的道理,而只要波伊提乌评论到哲人的话,圣言之超人的神秘,就变成人类范畴和演绎推理的拙劣模仿了。《创世记》说到应该知道有关宇宙的构成,而只要重新研读哲人有关自然科学方面的书籍,就足以让人把宇宙想象成是由污浊混沌的物质所构成,也足以让阿拉伯人阿威罗伊说服世人相信世界是永恒的。我们都知道事物神圣的名字,而阿博内——受了哲人的诱惑——为其送葬的多明我会修士因为傲慢的心理,按照自然的论据又重新一一命名。这样一来,对于这位最有权威的雅典哲人来说,宇宙是向那些善于仰天探究光的起源的人们展现其面貌的,宇宙成了收藏尘世迹象的地方,从而追溯出命名的抽象的效应。以前我们总仰望天空,恼怒地乜斜物质的淤泥浊水;现在我们却俯视大地,并在大地的印证下相信上天。哲人的每一句话都颠覆了世界的形象,如今连圣人和教皇都以哲人的话来起誓。但他并没有到颠覆上帝形象的地步。如果这本书成为……成了公开解读的课题,那么我们就越过极限了。”
“但是在关于‘笑’的这个话题中,是什么使你感到害怕呢?即便你消灭了这本书,也不能消灭笑声啊。”
“当然不能。‘笑’是我们血肉之躯的弱点,是堕落和愚钝之举。‘笑’是乡下人的消遣,是醉汉的放纵。教会也明智地允许有节庆、狂欢和集市,宣泄情绪,克制欲望及避免白天出现野性的遗精现象……然而,这样看来,‘笑’毕竟是卑微的,是贱民护身的法宝,平民还俗的奥秘。使徒也这么说,与其被人烧死,还不如还俗结婚;与其背叛依上帝意愿建立的秩序,还不如在用餐最后,喝光酒壶和酒坛里的酒,酩酊大醉之后,享受你们那些对尘世习俗卑劣而滑稽的模仿。你们推举出愚人之王来吧,沉溺在驴和猪一般的庆典仪式之中,你们头朝下纵情狂欢耍把戏吧……但是,这里,这里……”这时豪尔赫用手指敲着桌子,渐渐靠近威廉面前摊开的那本书,“这里‘笑’的功能却逆转了,它被提升为法术,学者们的世界向它敞开了大门,‘笑’被当做哲学和异端神学的主题了……你昨天看见了贱民是怎么领会和实践最为污秽的异端学说的,他们既否认上帝的法则又否认自然法则。然而教会能够忍受贱民的异端,因为他们谴责自己,判自己有罪,他们往往会被自己的愚昧无知所毁灭。没有教养的多里奇诺及同类的疯狂永远不会让神的秩序陷入危机。他宣扬暴力,并将死于暴力,不留下痕迹,他将会像一次嘉年华一样消融。在短暂的欢庆主显节期间,世界颠倒过来也无妨。只要行动不演变成计划,只要没有一种拉丁语能翻译这种俗语。‘笑’使愚民摆脱对魔鬼的惧怕,因为在愚人的狂欢节,连魔鬼也显得可怜和愚蠢,因而可以控制它。然而,这本书也可能教诲人,以为摆脱对魔鬼的恐惧也是一种智慧。当愚民一笑,葡萄酒在喉咙里汩汩作响时,他就感觉自己成了主人,因为‘笑’颠覆了自己与僭主之间的关系。不过这本书也可以教导有学识的人学到一些聪明的策略,使那种颠覆从此合法化。于是,愚民令人兴奋的下意识的腹部活动,就会变成大脑的思维活动。正是我们人独有的‘笑’,标志着我们有不沦为罪人的节制。但是有多少像你一样被腐蚀的头脑会从这本书中得出极端的推论啊,因此‘笑’是人的终极!‘笑’能在瞬间消除愚民的恐惧心理。但是治人的法规的基点是惧怕,其实就是对上帝的惧怕。这本书可以迸发出魔王撒旦的火星,引燃焚烧整个世界的新的火灾:‘笑’被描绘成连普罗米修斯都不甚知晓的一种消除恐惧的新法术。愚民在发笑的那一时刻,连死也不在乎了,但在开怀笑过之后,按照神祇的安排,他们又会感到恐惧。这本书可以衍生出新的摧毁性的祈望,即通过释放恐惧来消除死亡。恐惧也许是神祇馈赠于人的最有益、最富情感的天赋,没有恐惧,我们这些有罪之人将会变成什么样呢?多少世纪以来,学者和神父们以神圣的学识精华掩饰自己,借助那至高无上的思想,来救赎人类免受贫困和卑贱之物的诱惑。而这本书把喜剧,还有讽刺剧和滑稽剧说成灵丹妙药,说通过演示弊病、陋习和弱点能产生净化情绪的作用,会引导伪学者竭力用接受低俗来赎回(用魔鬼式的颠覆)高尚的心灵。这本书还会让人以为人类可以在尘世间找到尽享荣华富贵的极乐世界,然而我们不应该也不许可有这样的想法。你看那些不知羞耻地阅读西普里安的《晚餐》的小僧侣。那本书是对《圣经》最恶意的篡改!他们明知看那种书是罪恶的,但当哲人为那些荒唐的想象做辩解时,噢,那些不足取的嘲弄就跃居中心喧宾夺主,本来的中心意思就荡然无存了。上帝的子民将变成从未名之地的深渊冒出来的魔鬼群体,而到那时,已知世界的边缘将变成天主教帝国的心脏,独目人将坐上彼得的宝座,勃雷米人 [1] 将主持修道院,挺着肚子的大脑袋侏儒将看管藏书馆!发号施令的将是仆人,而我们(那么也有你)得俯首听命。一位希腊的哲人(是你的亚里士多德肮脏权势的同谋)说,敌对者的‘严肃’要用‘笑’来抵消,‘笑’可以对抗‘严肃’。我们的神父谨慎地做了选择:如果‘笑’是平民的乐趣,平民的纵欲则应该用‘严肃’来控制和打击,而且应该受到‘严肃’的威慑。而平民没有手段来完善‘笑’,以使它变成对抗牧师们的‘严肃’的工具。牧师们把‘严肃’注入永恒不息的生命中去,会使其免受食、色、情、欲的诱惑。然而如果有一天,某人引用哲人的言论,俨然以哲人口吻说话,把‘笑’的艺术提升为一种微妙的武器,如果戏谑取代了信仰,如果至高无上的最神圣形象被颠覆了,取代了悉心拯救人类的救赎形象,啊,到了那天,威廉,就连你和你的学识也会被颠覆的。”
“为什么?我将会战斗,用我的机智去与他人的机智较量。那将是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比贝尔纳·古伊用火和炽热的烙铁来羞辱多里奇诺的那种世界要美好。”
“到那时你自己也会陷入魔鬼的阴谋之中的。你将会站在哈米吉多顿的战场上为另一方决斗,那将是最后的决战。然而教会在那一天会再一次定下交战的规则。咒骂吓不倒我们,因为即使从上帝的诅咒里,我们仍会看到耶和华怒斥叛逆的天使时错愕的形象。那种以革新的幻想名义杀害我们牧师的人所采用的暴力吓不倒我们,因为那是力图毁灭以色列人民的同样的暴力。迦太基的多纳图派的严厉,阿哥尼斯特派自杀的疯狂,鲍格米勒派的淫荡纵欲,卡特里派自豪的纯洁,鞭笞派血腥的需求,自由灵弟兄会对罪恶的热望,全都吓不倒我们:这些人我们都了解,并且了解他们犯罪的根由,那也正是我们所遵循的圣德的根源。他们吓不倒我们,尤其是我们知道如何消灭他们,更知道如何让他们自生自灭,让他们把来自地狱深渊的死的意志固执地带到天国,而且我还想说的是,他们的存在对于我们是宝贵的,是记载在上帝的宏图之中的。因为他们的罪孽激励我们的善德,他们的咒骂鼓励我们高唱赞歌,他们无序的悔罪调整我们祭祀的品味,他们的渎神叛逆反衬出我们的虔诚。这样,就如同黑暗的王子有必要存在,因其叛逆和绝望,上帝的荣耀才更加辉煌,那是一切希望的开始和终结。但是,假如有一天——平民也不再例外,学者的苦修被用来证明圣书颠扑不破的真理——嘲讽的技巧被人接受,并不再那么机械做作,而是显得高雅洒脱,假如有一天某个人能够说(或能够听他说):我嘲笑基督转世为人……到那时我们就没有阻止那种咒骂的武器了。那些饱食终日打嗝放屁的人,借咒骂来释放积聚在体内污秽的恶气,然而他们只是发泄发泄淫威,随时随地肆无忌惮地打嗝放屁!”
“莱克格斯 [2] 曾为‘笑’竖立了一座雕像。”
“你是在克罗里基奥的诽谤性文章上读到的,他极力为滑稽剧演员开脱亵渎的罪名。他说,如同让医生用‘笑’治好病的患者,如果上帝已定了他在尘世间终了的日子,那医生还有什么必要去医治他呢?”
“我不相信喜剧能作为医生治好患者的病。喜剧只是教患者嘲笑病痛。”
“病痛无法驱逐。病痛只能消除。”
“连同病人的躯体。”
“假如必要的话。”
豪尔赫好像不明白。要是他看得见的话,我说,他一定会用惊愕的目光瞪着对方,“我?”他说。
“是的,他们骗了你。魔鬼并不是物质的巨擘泰斗,魔鬼是精神的狂傲,是不带微笑的信仰,是向来不被质疑的真理。魔鬼的心理是阴暗的,他知道自己去哪里,却又总是回到来的地方去。你是魔鬼,也像魔鬼一样生活在黑暗中。假如你原本想说服我,那么你没有成功。我憎恨你,豪尔赫,而且如果我能够,我要让你赤身裸体,屁股眼里插上鸡毛,脸涂成变戏法的小丑,然后把你拖到院子里,让全修道院的人都嗤笑你,让他们不再害怕。我真想在你全身抹上蜜,让你在羽毛堆里打滚,然后用皮带把你牵到集市上,并对所有的人说:这个人原来一直向你们宣讲真理,并且总说真理有死亡的味道,当时你们并不相信他的话,认为他有那种阴暗忧郁的心理。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在这无奇不有令人眼花缭乱的世间,上帝允许你们想象这样一个世界,在那里,自命解释真理的人,不过是一个滑稽可笑的蠢货,他只是学舌,不断重复着很久以前别人说过的话。”
“你比魔鬼更可恶,方济各修士,”豪尔赫说道,“你是个小丑,就像抛弃了你们的那个圣人一样。你就像你的圣方济各,他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化作了传道的工具,他布道时还要像街头卖艺者一样表演一番,把金币放在悭吝人手里让他困惑不解;他不是用讲道来羞辱修女的虔诚,而是吟诵《圣经》里的‘神啊!求你怜悯我’羞辱她们;他用法语行乞,他拿一块木头模仿小提琴演奏者的动作;他化装成流浪汉迷惑饕餮者,他赤身扑在雪地上,他还跟动物和花草说话;他把神秘的耶稣诞生图描绘成田园式的乡村景象,他模仿羊叫呼唤伯利恒的小羔羊……那确实是一个好教派……那位佛罗伦萨的迪奥提萨尔维 [3] 修士不就是方济各会的吗?”
“是的,”威廉微笑道,“就是那个到布道者的修道院去的人,他说要是不给他圣约翰僧袍上的一块布,他就不接受食物,说他想把那块布当做圣物收藏起来;而他一拿到那块布,就用它擦屁股,然后扔到粪坑里,还用一根竿子在粪便里搅动,嘴里喊着:‘哎呀,兄弟们,帮帮我吧,我把圣人的遗物掉到粪坑里了。’”
“看来,你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也许你还想给我讲述另一个叫米勒莫斯凯的方济各修士的故事。有一天,他在冰上滑倒躺在了地上,与他同一个城市的人嘲笑他,其中一个问他是不是想在身子底下垫点儿什么东西御寒,他回答说:‘是的,你的妻子……’你们就是这样寻求真理的。”
“方济各就是这样来教会人们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事物的。”
“但我们鞭笞了你们。昨天你见到了他们,你那些修士兄弟们,他们重又进入我们的行列,他们的谈吐不再像那些贱民。贱民是不应该说话的。这本书想辩解说,贱民的语言也传达了某种智慧。这必须阻止,我就是这样做的。你说我是魔鬼,这不是真的。我是上帝的手。”
“上帝的手是创造,而不是隐藏。”
“凡事都有界限,超越界限是不允许的。上帝希望在某些书页写上警言:这里藏着狮子。”
“上帝也创造了魔鬼,包括你。他希望人们谈论他创造的一切。”
豪尔赫伸出颤抖的手,把那本书拉到自己跟前。他打开书,倒过来,让威廉继续看。“那么,”他说道,“为什么上帝让这本书遗失了漫长的几个世纪呢?而且只留下一个手抄本,谁也不知道原稿的下落。又为什么让那个抄本多年来隐埋在一个不懂希腊文的异教徒手中,之后,又被遗弃在一个古老的藏书馆的密室搁置起来了呢?为什么天意安排了我,而不是你,在那里找到了它,并一直带在身上,又把它藏了好几年呢?我知道,我就想亲眼见到书是怎么用钻石体的字母写成的,我看见了你用眼睛所看不见的东西。我知道这是上帝的意愿,我在诠释上帝意愿的同时采取了行动。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
[1] bleyes,传说中埃塞俄比亚人的一支,没有脑袋,眼睛和嘴长在胸口。
[2] licurg(约390—324),雅典演说家和政治家。
[3] diotisalvi,方济各修士。下文是引用编年史学者萨林贝内·德·阿达姆(salibene de ada,1221—1288)在其所著《编年史》中讲述的方济各修士们的诙谐幽默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