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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法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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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栈里一共有八间客房,最大的一间在东边,三面都有窗。

窗子都是关着的,关得很严,连缝隙都被人用纸条在里面封了起来。

小马在外面轻轻敲了敲窗子,里面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常无意已找来一根竹片,先用水打湿了,从窗隙里伸进去,划开了里面的封条。

先用水打湿,划纸时才不会有声音,然后他们就挑开了窗里的木闩。

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们并不是君子。

屋子居然已被收拾得很干净,床上已换了干净的被单。

可是床上没有人。

蓝兰并没有在这里。只有那顶轿子摆在屋子中间,里面也没有声音。

小马和常无意对望了一眼,同时蹿过去,闪电般出手,拉开了轿上的帘子。

两个人的手忽然变得冰冷。

这顶轿子竟是空的,连条人影都没有。

他们浴血苦战,拼了命来保护的,竟只不过是顶空轿子。

——&8202;如果轿子里一直没有人,怎能会有咳嗽的声音传出来?

——&8202;如果轿子里的人真有病,现在到哪里去了?

常无意沉着脸,道:“你刚才看见的不是鬼!”

小马握紧双拳,道:“可是我们真的遇见个女鬼!”

常无意道:“蓝兰?”

小马道:“她不但是个女鬼,还是个狐狸精!”

这次常无意对他说的话居然也表示很同意。

小马道:“你看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常无意道:“我看不出。”

小马道:“我也看不出。”

常无意道:“所以我们现在就应该回去睡觉,假装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鬼总是要现形的。

狐狸精也迟早会露出尾巴来。

他们又找来几条纸,封上了刚才被他们挑破的窗子,才悄悄地开门走出去。

做这种事的时候,他们一向很小心。他们并不是君子,也不是好人。

门外静悄悄的不见人影。小马悄悄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又怔住。

他房里居然有个人。

木板床上的破草席不知何时不见了,已换上了雪白干净的被单。

蓝兰就躺在这床薄被里,看着他。

她身子显然是赤裸着的,因为她的衣服都摆在床头的凳子上。

她的眼波蒙眬,仿佛已醉了,更令人醉。

小马却好像没看见屋里有她这么样一个人,关上门就开始脱衣裳。

蓝兰的眼波更醉,悄悄地问:“刚才你到哪里去了?”

小马道:“我喝得太多,总得放点出来!”

蓝兰嫣然道:“现在你还可以再放一点出来!”

小马故意装不懂:“你不睡在自己房里,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蓝兰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小马道:“我睡得着!”

蓝兰道:“你是不是在生气?生谁的气?”

小马不开口。

蓝兰道:“难道你也怕常剥皮剥你的皮?”

小马不否认。

蓝兰道:“可是他只说不许男人碰女人,并没有说不许女人碰男人,所以……”

她笑得更媚:“现在我就要来碰你了!”

她说来就来,来得很快。

一个暖玉温香的身子,忽然就已到了小马怀里。

她的嘴唇是火烫的。

小马本来想推开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8202;

被人欺骗总不是件好受的事。

这岂非也是报复方法的一种。

他报复得很强烈!

蓝兰火烫的嘴唇忽然已冰冷,喘息已变为呻吟。

她是个真正的女人,男人梦想中的女人。

她具有一个女人所能具备的一切条件,甚至比男人梦想中还好很多。

她的嘴唇热了很多次,又冷了很多次。

小马终于开始喘息。

她的呻吟也渐渐地变为喘息,喘息着道:“难怪别人说你是条汉子,你真的是!”

这是句很粗俗的话,可是在此时此刻听来,却足以令人销魂。

小马的心已软了。

——&8202;她至少没有出卖他。

——&8202;她本来可以跟狼君子谈成那笔生意的。

——&8202;她对他的热情并不假。

现在他想起的,只有她的好处。

屋子里平和安静,紧张和激动都已得到松弛。这本就是男女间情感最容易滋生的时候。

他忽然问:“轿子里为什么没有人?”

这句话一问出来,他已经在后悔。只可惜话一说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

想不到的是,蓝兰并没有吃惊,反问道:“你是不是想看看我二弟?”

小马道:“只可惜我看不见!”

蓝兰道:“那只因为他并不在你去看的那顶轿子里。”

——&8202;她知道他们去看过?

小马道:“他在哪里?”

蓝兰道:“他在我房里那顶轿子里。他病得很重,我对他不能不特别小心!”

小马冷笑。

蓝兰道:“我故意将一顶空轿子摆在最好的那间客房里,却将他抬入了我的房间。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叫珍珠姐妹去守着他。”

小马冷笑。

蓝兰道:“你不信?”

小马还是在冷笑。

蓝兰忽然跳起来,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不管她是女鬼也好,是狐狸精也好,这次她居然真的没有说谎。

她房里真的有顶轿子,轿子里真的有个人。

她轻轻抓起帘子,小马就看见了这个人。

现在是九月。

九月天气并不冷。

轿子里却铺了虎皮。就算在最冷的天气,一个人躺在这么多虎皮里,都会发热。

这个人却还在发冷。

他还是年轻人,可是脸上却完全没有一点血色,也没有一点汗。

他还在不停地发抖。

他很年轻,可是头发眉毛都已开始脱落,呼吸也细若游丝。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真的病得很重,很重很重。

小马也看得出。

所以现在他心里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刚偷了朋友的老婆,这朋友却还是把他当好朋友的人。

虽然并不完全像,至少总有点像。

蓝兰道:“这是我弟弟,他叫蓝寄云。”

小马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很想对他笑笑,却笑不出。

蓝兰道:“这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我们过山的小马。”

蓝寄云看着小马,目光充满了感激,忽然伸出手握住小马的手道:“谢谢你。”

他的声音衰弱如游丝。

他的手枯瘦而冰冷,简直就像是只死人的手。

握住了这只手,小马心里更难受,吃吃地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病人又开始在咳嗽,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小马也看得快掉眼泪了,终于挣扎着说出五个字:“你……你多保重。”

病人勉强笑了笑,也想说话,可是眼帘已慢慢阖起。

蓝兰轻轻地放下帘子。小马早已悄悄地退了出去,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蓝兰出来的时候,他眼睛还是红红的,忽然道:“我不是汉子,我是条猪!”

蓝兰柔声道:“你不是。”

小马道:“我是!”

蓝兰嫣然道:“你又不肥,怎么会是猪?”

小马道:“我是条瘦猪!”

他抬起手,好像准备重重地给自己两个耳光。

蓝兰已握住他的手,将面颊贴在他胸膛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也很难受,可是……”

她又抬起头,仰视着他:“可是只要我们能保护他平安过山,我们……”

小马打断了她的话,大声道:“我若做不到这件事,我就自己一头撞死!”

蓝兰的手轻轻抚着他的手,嘴唇也轻轻吻着他的脸。

他忽然发现她的手冰冷,嘴唇也冰冷,而且在发抖。

现在并不是刚才,激情刚过去的时候,她的手和唇为什么会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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