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迹的翅膀 3(2/2)
“从这间屋子的窗户到屋顶边缘的距离,和从屋顶边缘到藤仓两兄弟家的窗户的距离完全相同。不管是东侧还是西侧,两边的距离一样。”
“嗯?然后呢?我还是不明白。”牛越说。
“给这几点做记号吧!这个屋子的两边窗户分别是a和b,屋顶的两个边缘是c和d,一郎和次郎家的窗口分别是e和f。ac和ce是等距离的,bd和df也是等距离的。”
“没错,没错。”
刚才去屋顶的刑警这时回来了。
“这是相当有趣的发现。然后呢?”
“这是钟摆原理的要素。这样可以做一个大秋千。”
“什么?!”牛越大声地说。
“在他刚才站的c点的金属栏杆下绑上绳子,再把绳子摆荡到e,也就是一郎家的窗户。这大概就是杀人前的准备工作。”
牛越呆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
一郎在三号楼五楼的自己家里杀死了市子,然后把市子的尸体绑在绳索上。他把尸体搬到窗边,利用尸体重量的巨大摆力,让尸体“咻——”地荡到a这扇窗户。市子的尸体就是这样从空中飞进来的。”
牛越张口结舌。
“次郎那边,原理上也是一样的。他在二号楼五楼的家中杀死了妻子,然后把房子的尸体绑在绳索上,从窗户丢出,在钟摆原理的作用下尸体到达b窗户。也就是说:两具尸体虽然都在一号楼里被发现,然而她们遭受杀害的地点,却是离一号楼有点远的三号楼和二号楼。”
屋子里一片沉默,只听得到吉敷喘息的声音。
“杀人的菜刀,早就从这个屋子里拿出去了,所以上面当然有通子的指纹。为了保持原有的指纹,并且不留下自己的指纹,凶手大概会先以布包住刀柄,再进行杀人的动作。两具尸体在这个屋子里会合后,令子便让两具尸体以互抱姿势躺在沙发上,然后让市子的右手握住房子胸口菜刀的刀柄,让房子握住刺入市子身体的菜刀刀柄。这样一来,菜刀上也会有市子和房子的指纹。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是为了让人认为凶手是通子。如果不是通子,就不必作这样的安排了。
“两具尸体的身上穿着相同的外套。那两件外套应该是令子白天进入这个屋子时带进来的。因为不能让尸体穿着盔甲陈尸在此,所以帮她们换上外套。”
牛越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是吗?可是,df的距离好像比bd长呀……”
“那是错觉,被这个公寓的形状迷惑了。df两点的距离与bd两点的距离一样长,看图就知道了。”
“但是……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一郎和次郎分别在自家所在的三号楼和二号楼,而他们的妻子却死在远处的一号楼,这样一来,妻子的死当然与他们无关,而是她们自己走到一号楼,被某个人杀害了。”
“嗯,有道理。但是这次……”
“没错,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顺利,因为一号楼一楼出入口旁边的管理员室里,那天很不巧地来了几名学生,而且平日里大概十点钟就就寝的河野,那天晚上却到了午夜两点以后还醒着,所以才会有藤仓一郎和藤仓次郎没有进入一号楼,两名被害人也没有踏入一号楼的证词,让整个命案陷入迷雾。”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那样的假设,实际上可以实施吗?真的很难让人相信。那是人类的尸体呀!把那么沉重的东西拿来像钟摆一样摆动……”
“所以金属栏杆才会发出哭泣般的声音。”
“那又是什么?”
“物体摩擦时发出来的吱嘎声响,‘叽——呀——’的声音,那就是……”
“夜鸣石吗?”
“对。”
牛越又叹气了,但是这回叹气的原因和上回的不一样。
“真是难以置信呀!”牛越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吉敷兄,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呀!不过,如果真是那样,我觉得还是有很多问题。这个公寓屋顶的屋檐确实往外凸出,边端上也设有铁栏杆,是可以做到你说的那种情形。可是,那样一来,尸体一定会以相当快的速度,通过c点以下的建筑物的棱角;虽然上面的屋顶向外凸出,但只要角度稍有偏差,尸体就会撞上水泥建筑的棱角吧?就算没有撞上,被绳索绑住的尸体,在那样的速度晃荡下,也会产生骨折或受伤的情况吧?可是,在这里发现的两具尸体却相当完整,连擦伤也没有。”
听到牛越这么一说,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的吉敷不禁烦躁地说:“所以凶手才会让尸体穿着盔甲呀,牛越兄!”
“啊,这样吗……原来如此呀!”牛越先是吸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这个时候就有必要用到盔甲了……但是,盔甲武士又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什么?”
“那是令子!负责在这里接收尸体的人,是藤仓令子。她接到穿着盔甲的女尸后,大概是用利器切断绳索,然后放下绳索,让绳索垂在东西两侧屋顶的栏杆下。等屋子里的工作都结束了以后,令子就跑到屋顶,收回垂在栏杆下的绳索,然后在那里发出悲惨的叫声,让听到叫声的人联想到杀人事件。
“因为离开一号楼的时候,一定要经过管理员室,为了避免被人看见,她便玩弄手法,把从尸体上脱下来的盔甲穿在自己的身上,并模仿传说中的怪谈事件,故意倒退着走。她当然选择了大家都已经入睡的时间才出来,没想到还是被睡不安稳的小田切君看见了。这就是小田切君所看到的幽灵。
“用逻辑思考一下,就很容易明白了。因为活人才会发出声音,既然这里有女人的惨叫声,所以这个女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鬼。而且有人穿着盔甲从这里离开,那么穿着盔甲的人,想必就是这个女人。既然女人就在这里,那么这里的情况一定和她有关。”
“嗯。果然是人不是鬼……但是,吉敷兄,一个女人有能力独自在这里接收尸体,完成那样的布置吗?只有一个女人啊!”
吉敷边喘气边说:“从现在在青森警局的令子的尸体来看,令子的体格相当好,应该有足够的力量用双手抱住从窗口荡进来的尸体,迅速切断绳索后,把尸体抱进屋内。而且,尸体荡到窗口的时候,速度已经慢下来了,她一定可以接住。但是,万一没有一次接住,那就不得了,因为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这是必须练习的事。八月五日发生的命案,大概就是他们练习时造成的吧。”
“八月五日?啊,是有大浓雾的那个晚上吗?”
“是的。进行杀人试验前,应该已经用电话确认屋顶上没有人了。然而,结果还是有失算之处。他们没有想到屋顶上虽然没有人,但是浓雾之中的地面上却还有不少人。他们大概是把砖块之类的东西绑在绳索上来进行试验,结果砖块击中了从下面经过的倒霉的高中生。”
“是小池君……”
“后来他们就慌张地停止试验了。”
“他们在冬天杀人,为什么夏天的时候就进行试验?”
“我认为他们本来打算利用夏天大雾的日子进行这项犯罪。夏天的时候,钏路经常有浓雾,利用浓雾进行杀人行动的话,起码不必担心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还有,利用雾的话,也和时段没有关系,只要雾足够浓就行了,就算地面上有很多人,也不会有人看见在空中摆荡的摆子。按钟摆理论进行的是机械性的作业,只要经过练习,计算无误,不用眼睛确认也可以进行得很好。
“还有,为了让二号楼和三号楼的其他住户分别看到藤仓兄弟,所以杀人时间最好是一般人还在活动的时段,不能太晚,否则就显得不够自然了。”
“有道理……”
“八月五日的晚上,令子大概也来这里了。可是那天的行动失败了,他们只好放弃在夏天实行杀人行动的计划。为什么挑八月五日呢?通子,那天是你的生日,你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吧?”
“嗯。他们说要庆祝我的生日,要请我去高级的餐厅吃饭,我没有办法拒绝,就去了他们约定的地点。可是,后来他们却打电话来,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那时他们正在进行试验。你给他们屋子的钥匙了吗?”
“没有。”
“但那时他们就已经有你屋子的复制钥匙了。”
“吉敷兄,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个……那个灵异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也是藤仓兄弟的……”
“不,灵异照片应该不在他们的计划里。那是偶发情况。”
“怎么说?”
“也就是说,盔甲大概只有一副。虽然要准备两副并不是困难的事,但是要处理两副盔甲就比较困难了。盔甲只有一副,尸体却有两具,那要怎么办呢?
“在准备绳索时,先将一边的绳索从c拉到e,当时盔甲在e点;另一边的绳索从d拉到b。
“先从e点,将穿着盔甲的尸体送到a,在屋内的令子立刻脱下尸体身上的盔甲,然后在b点的地方,把空的盔甲绑在绳索上,从b点送到f点。
“里面没有人的盔甲从b点到f点时,会通过d点下面管理员室的北边窗户。此时发生了可怕的偶然,小田切君在那非常短暂的一瞬间按下快门,拍到了里面没有人的空盔甲。此外,肉眼没有看到盔甲,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形,因为盔甲从高空闪过,速度是非常快的。
“但是,那时照相机用了闪光灯,闪光灯的闪光时间在两千分之一秒以下,可以捕捉到任何快速移动的影像,所以空盔甲才会以静止的样子被拍下来。”
“原来如此,难怪不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牛越低声说。
吉敷本来靠着沙发的椅背站着,此时已经难过得再也站不了了,便缓缓地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来。他的肩膀因为喘气而上下颤动。“出现盔甲的照片有两张。还有一张是全体拍合照时拍到的。
“这一张大概是从f点把穿着盔甲的另一具尸体送到b点时拍到的。令子把空盔甲从b点送到f点,在f点的次郎立刻把房子的尸体装入盔甲中,然后再从f送回b。这时,穿着盔甲的房子尸体,也会以高空闪过的情形,通过管理员室的北边窗户,结果,又被拍下来了。这只能说是奇迹般的偶然。”
“可是这时盔甲里面有人,不是吗?”
“是的。”吉敷回答时,额头上已经冒汗,他的体力好像已经到达极限。可是在场的一班人却因为吉敷说的话太令人震惊,而忽略了他的身体状况。
“不过,次郎在帮尸体穿上盔甲时,大概是反穿的,所以盔甲的面具里面也是黑漆漆的,看不到眼、鼻、口,只看到房子的黑色头发。”
牛越认同地“嗯”了一声。
“以上就是发生在三矢公寓的命案的全部情形,所以,通子和这起命案完全无关,只不过是她的屋子被人利用了而已。赶快去追捕藤仓兄弟吧!牛越兄,通子的事……就……拜托你了。”吉敷一说完,就慢慢地失去意识,昏倒在沙发上了。他的力气真的已经用尽了。通子立刻跑过去,满脸忧虑地来回看着吉敷和牛越,请求牛越帮助。
“快叫救护车!”牛越回头对站在背后的刑警说,其中一个人立刻跑到电话那边。
牛越看看手上的表,时针正好在九点的位置上。然后,他走到吉敷身旁蹲下来,伸手探入吉敷身上到处是污损的衣服口袋。暂时寄放在吉敷那里的信封果然还在口袋里。他站起来,从信封里抽出通缉令申请书。
“到底还是完成了!全凭一人之力,真是了不起!”牛越低声说着,将申请书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