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大众对于这种疾病的反应,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他们并不是没听过这种疾病,但起初发病的只有少数人,而且不在瑞典境内。那只占了众多新闻中的一小块版面而已。
当时,这种疾病离瑞典如此遥远,让人感到事不关己,就像夏日午后,天空依旧蔚蓝澄澈,只有风的翅膀带来远处隆隆的雷声。
而且这种疾病实在太荒谬了,简直前所未闻,使人难以认真看待。
针对死娘炮的绝症。
保罗从西瑞典拜访朋友回来时,随手带了一份当天的《哥特堡邮报》。
那是1983年6月的某一天,头条新闻的标题是:“现在,瑞典也沦陷了!”
新闻内文继续喋喋不休:“自从艾滋病(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也就是所谓的‘同志黑死病’于1981年被医学界发现以来,在美国已有1552人染病,其中已有600人死亡。没有任何痊愈机会,所有死者均在染病后六个月到两年内病重不治。”
“已有600人死亡。”
“没有任何痊愈机会。”
“染病以后,最多只能活两年。”
这些信息一条比一条令人胆战心惊。
报道中段的副标题就像末日审判天使所吹奏的长号音。
第一条标题开门见山指出:“天谴!”
第二条:“恐怖!”
第三条:“令人崩溃!”
最后再加一条:“没有解药!”
那天下着雨,整群人坐在瓦萨公园咖啡厅的室内座位,保罗高声为他们朗诵这些新闻与标题。他越念越恼怒,整群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听到咖啡都凉掉了。此情此景,本杰明将会终生难忘。
“有人把这种疾病和麻风病做比较。其他人认为,得了这种病的人是罪有应得。美国右翼势力认为,艾滋病就是上帝对同性恋者的惩罚。”
念到这里,保罗把目光从报纸上挪开,严厉地审视着本杰明,仿佛这位前耶和华见证会会员必须为全美国基督教右派的每一条意见负责。然后他又低头看着报纸,继续高声念着。
“有一件事是确定的:瘟疫已经爆发。邻人彼此憎恨,住院的病患付了再多医疗费,还是得不到应有的救治。焦躁不安的母亲们打电话到学校找校长,因为班上的老师有同性恋倾向,她们不敢送小孩上学。丹佛有一位女士准备搬进新公寓,不巧前一位房客是个男同志,她打电话给警方,询问是否能为公寓进行大消毒……”
本杰明会一辈子记住,他们听到这些新闻时多么难过。
他和朋友们是如何地无言以对。
下着雨的6月午后,瓦萨公园的咖啡厅里,对他们来说,这一切再现实不过了。
无法逃避。
天谴!恐怖!使人歇斯底里!最后不要忘了: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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