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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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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比如说祁答院先生……”

“祁答院先生有什么特殊吗?”

医务人员停止了闲聊,竖起耳朵期待着船津讲下去。

“他可是艺术家啊。”

“……”

“我认为艺术家有点与众不同。”

“你是说……”

“这是我个人的见解。我觉得一旦知道没救了,如果是艺术家,最好还是主动地告诉他死期,比如还有半年、还有一年什么的。他们因此会全力以赴地完成遗留在世上的工作,艺术家应该会把工作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只是为了避免患者承受精神上的痛苦而像对待一般患者一样地隐瞒死期,不论对患者本人还是对我们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对我们说来也……”

“嗯,作为一个认同他的劳动、为他的死感到惋惜的人。”

绫野叉着手臂沉思良久,突然问:“大家怎么想的?”

“反正是活不了了,他们理应想知道还能活多久。我认为哪怕只能活几天,也想在有生之日过得充实一些。”

船津觉得自己有点絮叨了,可这是他两三年来一直坚持的主张。

“船津君所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我还是认为一旦知道自己半年后必死无疑,这对患者本人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满以为能够治愈的,可是突然间被宣判死刑,这可非同小可。恐怕他会因此六神无主,陷入死亡的恐怖中不能自拔,哪还有心思工作啊。”

“也许暂时会这样,一天或者两天。可是对艺术家来说,留下一些个人的成就毕竟是他们的生命啊。”

“你是说艺术地久天长,人生昙花朝露吗?”

“祁答院先生今后发展的空间还很大,所以我希望能及时告诉他,以便给人们留下传世的作品。”

“照船津君的说法,艺术家是一种艰难的职业啊。”

一位学兄叹了口气感慨地说。他是一名快乐的外科医生,原本和艺术是不大相干的。

“不过在痛苦中完成自己的作品留给世人,这才是艺术家生存意义的体现,所以我相信实话实说,他会乐意接受的。”

绫野说:“你喜欢画儿,也许你说的对。”

“不敢当,这不过是我的管中之见。”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艺术家也不能一概而论,我是说并非每一个艺术家都可以告诉他死期的。可祁答院是货真价实的,与那些装腔作势、爱出风头的人不一样。祁答院是值得我相信和尊重的艺术家,所以我希望能告诉他实情,让他抓紧时间完成最后的工作。”

看到大家都在默默地沉思,船津害羞地摸摸脑袋。医务办公室不再是手术后热气腾腾的气氛了。

“你们也应该告诉夫人吧?”

“嗯,夫人还兼任画家的工作秘书。”

“是吗?”绫野抬起头,那神情似乎要做出最后的决断。

“你直接告诉他吗?”

“我来说可以吗?”

“那就托付给你了。”绫野掐灭了拿在手里的香烟,“话一旦说出口,不管他精神上有多么痛苦都是我们的责任。今后的一年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艺术而活的,我们必须尽量为他提供方便。应该优先考虑他的工作,情绪和生命是第二位的。”

“明白了。”

船津点点头,感到心中涌上一股热流。行医六年了,面对面地告诉患者死期,这还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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