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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血果情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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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五大剑派百年来自少林寺不问世事后,执武林之牛耳,喧喧赫赫,不可一世,但是就此一战,完全毁在辛捷、吴凌风的手中,所谓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世事变幻之快,令人感慨系之。

五华山上,寒风正冽。

七妙神君梅山民一手握着一个少年的手,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十五年前合力暗算他的仇人,现在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他心中似乎不再有什么牵挂了。

两个少年的武功不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简直可称中原百年来最杰出的人才,对七妙神君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山岚蒸起,风云变一哦色一哦,梅山民纵声高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

一一哦夜大雪,长安城顿成银一哦色一哦世界。

清晨,雪停了,天一哦色一哦渐渐开朗,西大街上赶驴车儿的老王,叱喝拖出正在发一哦抖的驴子,套一哦上车儿,开门出去。

他抬头看看雪后高朗的蓝天,再瞧瞧地上盈尺的积雪,喃喃道:“昨儿夜里这场大雪,只怕是交春来最大的一回哩!”

一阵凛冽寒风吹过,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寒栗,拉起了棉大褂的领子,盖住两耳。

一路上不见一个行人,老王心道:“再过一会儿,等到大家都起身出门,这样滑的路,就是平日不雇车儿的人,也只有光顾我老王了。”

他赶到西大街中段,只见一家大门口,正有一个小厮在扫雪,老王眼快,立刻认出是平日做散工度日的小余,便喊道:“小余,难怪一个多月不见你啦,原来你竟跑到林大爷家去了,喂!你晚上怎地也不来推牌九了”

那唤作小余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健壮少年,他穿的虽甚单薄破旧,但一哦精一哦神昂昂,不露丝毫寒意。

小余道:“王大哥,我再不赌了,现在我可忙得很,每晚兰姑都要教我认字读书。”

老王哈哈笑道:“倒瞧不出你小余,这大年纪了竟还读书认字,难道还想中状元不成”

小余正一哦色一哦道:“我以前也只道咱们穷人,除了靠卖劳力混饭吃,那还能干什么,可是自从兰姑教我识字念书以来,这种想法可有了改变。兰姑说穷人也是人,为什么别人能做的事,咱们便不能做你别笑我年纪太大,兰姑说宋朝有个姓苏的大学问家,从廿几岁,才开始读书哩!”

老王摇手道:“我可不与你争辩,那兰姑我只知道她手艺巧妙,想不到竟还是个知书识礼的女学士哩!”

小余听他称赞自己心中最佩服的人,不由大喜道:“兰姑可懂得多哩,你没吃过她烧的菜,那可真是好吃极了。”

老王点头叹道:“她和方婆婆原来就住在我家后面,她那手刺绣,我活到这么大,也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人有这能耐,不要说她是瞎子,就是‘亮子’,谁能赶得上她呢唉!这么好的一个姑一哦娘一哦。小余,唉,你们老爷……”

“小余!小余!”一阵清脆叫唤声传了出来。

小余急放下扫帚,向老王点点头,就奔了进去。

屋中炉火熊熊,靠窗坐着一个清丽的姑一哦娘一哦。

她开口低声埋怨道:“这么冷,大清早只穿两件夹衣,着了凉怎么办”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件棉衣,便一哦逼一哦着小余穿。

小余刚才在雪地里都不觉冷,此时屋中生火,额角已微出汗,但听那女子柔声埋怨,心中感到一阵温暖,立刻穿了上去。

小余道:“兰姑,老爷后天可要回来了吗”

兰姑道:“乘他还没回来,我们待会儿到牢里去瞧瞧方婆婆。”

小余道:“方婆婆已经走了。”

兰姑大惊道:“她几时被放走的”

小余道:“前几天,我遇到狱卒老李,他告诉我的。”

兰姑呆了半晌,叹气道:“唉!她一个人年纪那么大,能走到哪去呢是我害了她。”

小余道:“那怎能怪你!那些捕头儿,就只会欺侮老弱穷人,哼,真正的飞贼大盗,他们可连影儿也碰不到。”

兰姑急道:“小余,你以后快别再说,被老爷听见了,可不是好玩的。”

小余道:“哼!我可不怕,大不了被他们抓去杀头。”

兰姑赌气:“好,你不听话,我是为你好呀!”

小余见她脸上微怒,心中大急,连声道:“兰姑,您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说啦!”

兰姑嫣然一笑道:“这才是好孩子。”

下午,天一哦色一哦更见晴朗,雪后初霁,空气十分清新。

兰姑正在替小余缝一件外衫,忽然嗅到一股清香,便问小余道:“门旁兰花又开了。”

小余道:“不但兰花开了,梅花也开了,对了,我摘几枝来一哦插一哦花瓶。”

兰姑道:“好生生开在树上,不要去摘它,那香气好闻极啦,我要走近去嗅嗅。”

她轻步跨出门槛,走向大门墙边的梅树下,动作之伶俐,完全不像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她弯下腰,微嗅着初开的草兰,心中浮起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从小,她就一哦爱一哦花,尤其是兰花,因为这和她名字凑巧有关。

“在我眼睛未瞎之前,”她想:“每年初冬,当小茅屋四周草兰开放的时候,我总一哦爱一哦一个人站在花丛中,嗅着那令人忘俗的淡淡香气,每当我心神俱醉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双强而有力的手,遮住了我双眼,沉声要我猜是谁,那是大哥──我心中最崇拜、最敬一哦爱一哦的大哥,我不用猜也知道的。”

她自怜地微笑一下,接着想道:“后来,我眼睛瞎了,一哦妈一哦和大哥对我更是百依百顺,我想要什么,大哥从来没有使我失望过,我虽瞧不见他一哦爱一哦我、怜我的目光,可是我心里感觉到他是更加喜欢我了,在这世界上,只有一哦妈一哦,只有大哥是真正待我好的,不要说是我双目失明,就是我双手双脚都残废,他们依然不会嫌弃我,依然是一哦爱一哦我的。

“我天天数着日子,在夕一哦陽一哦下,凝望着那遥远的小道,虽然我知道大哥至少要半年才会回来,可是我却希望有奇迹发生。太一哦陽一哦下去了,天幕上闪起了几颗流星,一哦妈一哦缝着棉衣,时时抬头看着高朗的苍穹──她心也在惦念着大哥哩!挂念的日子显得很慢,可是在希望──光明的希望鼓励下,我和一哦妈一哦平静地过着。

“几场大雨,眼见河水愈来愈高涨,人们开始惶急不安,可是谁都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那天晚上……”她想到此处,脸上闪起了一阵惊悸之一哦色一哦,显然的,在她脑海中,那夜的情景,是多么深刻惊惶。

“大水来势真如千军万马,待一哦妈一哦和我惊醒时,水已淹到齐一哦胸一哦,我和一哦妈一哦一人抱着一个木桶,随着汹涌波涛漂流,突然一个大一哦浪一哦打来,一哦妈一哦和我就分开了,我心中一急,便昏了过去,待我醒来,天一哦色一哦渐渐亮了,那真想不到,在昏晕过去时,我双手竟能紧一哦抓着木桶没有松开,那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发挥到了最高点

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想道:“我手足都快冻僵,只听到滚滚巨波,水声似乎愈来愈大,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呢我亲一哦爱一哦的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呢一种不祥的感觉从我一哦内一哦心深处传了出来……我愈来愈不能支持,真想一松手让波一哦浪一哦卷去算了,可是有一种无比的勇气支持着我,我想就是要死,也要再见大哥一面呀!后来,我终于得救了!被巡视灾区的金大人救起来,这金大人为人可真是好,他那义女苏姑一哦娘一哦也极是和善,我寄住在金大人家中,到处打听一哦妈一哦妈一哦的踪迹,然而,人海茫茫,就算幸运,一哦妈一哦不被大水冲去,我又到何处去寻她呢我盘算着等水退后,就立刻返家,这样,当大哥回来时,也不会找我不着。

“想不到大哥竟会和苏姑一哦娘一哦相识,而且那么熟悉。大哥虽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负心的人,可是,我亲耳听到的,大哥那种一哦爱一哦恋横溢的情话,那难道不是真的吗哼,他怎么可以对另一个女孩子说出那种话呢”她情绪变得很是激动,嫉妒的怒火慢慢地燃一哦烧起来,可是,温柔有如江海一般深邃的她,一转瞬间,怒意便消,转念想道:“唉!如今我还尽想这些事干么大哥,我相信心中还是会记得我的,苏姑一哦娘一哦虽是大家闺秀,但要占住大哥全部的心,只怕也没有这么容易。唉,大哥一哦爱一哦着她又惦念着我,他一定不快活的,我……我倒不如那日被水冲去……”她愈想愈是哀伤,忽然,一阵响亮的击锣声,打断了她无尽的哀思。

小余原来一直站在身旁,他见兰姑神一哦色一哦凄苦,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心中正自纳闷,他童心未泯,一听锣声,如释重负,便奔出去看热闹。

阿兰正准备回房,突然一声清脆的叫一哦声:“兰姑一哦娘一哦!兰姑一哦娘一哦!”

她眼虽看不见,但耳朵却是灵敏已极,但觉那声音甚是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何人

小余急忙进来喘一哦息道:“咱们陕西新巡抚金大人的小姐,她在叫你哩!”

阿兰略一沉吟,恍然大悟,心想:“原来是苏……苏姑一哦娘一哦,那么他也一定来啦,我何必要见他们。”

便对小余说道:“你去对她说,我并不认识她,一定是她认错人了。”

小余心中好生为难,正在这时,苏蕙芷已经走到门口,接口笑道:“兰姑一哦娘一哦,你当真不认得我么”

阿兰心中微窘,想到自己一生幸福,就是断送于此人之手,不觉气往上冲,讥讽道:“原来是苏大小姐,民女家中陈设简陋,是以不敢接待芳驾。”

她话一出口,心中已有些后悔,她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竟能说出这种尖锐伤人的话。

苏蕙芷并不生气,柔声道:“兰姑一哦娘一哦,你还生我气你知道你吴大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提到吴凌风,阿兰情不自禁地注意起来,她摇摇头道:“他难道不是和你在一起”

苏蕙芷凄然道:“你吴大哥正在天涯海角地寻你呢!”

阿兰一听,顿时如焦雷轰顶,她强自支持,颤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苏蕙芷走上前,握着她双手,柔声道:“兰姑一哦娘一哦,不,我叫你兰妹妹好吗”

阿兰听她说得诚恳,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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