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绝地逢佳人(1/2)
这两个华服老者身形落地,笑声不绝。一个身躯较长的老人朗声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兄弟二人无意追踪,却成了你兄弟两人的救星。唐兄,十年不见,你们也想不到我们这两个老头子早不来,晚不来,却恰好在此刻赶来吧”
这两人竟是“太行紫靴”门下的乐山、乐水两个老人。
唐鹘冷酷的面容,泛起了一丝笑容,缓缓说道:“方自说到‘续命神膏’,想不到‘续命神膏’便已来了。”
哪知老人笑声突地顿住,竟缓缓走到管宁身侧,突地伸出手掌,他掌出如风,电也似的向管宁右肩“肩井”一哦穴一哦上拍下。
这一个变故出于突然,更远在方才他两人突然现身之上。管宁大惊之下,挥掌一挡,哪知乐水老人掌到中途,竟突地手掌一反,向上斜划,劈手一把将管宁手中的玉瓶抢到手里。
瘦鹗谭菁尚未晕迷,见状大喝一声,但却无力出手。
乐水老人其实并没有加害管宁之意,他这一掌之击,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而已。管宁事出意外,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招得手,只见他身形倏又退到门边,仰天大笑起来。管宁大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乐水老人一哦大笑道:“你道我怎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我就是为了要跟踪于你。我兄弟两人在王平口外的风雪之中,苦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你驾车出来,便在后面跟踪至此,否则,我两人又不是神仙,难道真的知道唐老大、唐老二受了伤,特地跑来救他们”
唐鹌、唐鹘闻言,不禁齐地一凛,暗忖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方才救了谭菁,此刻便有人来救我。我若是不救谭菁,这乐氏兄弟只怕不会来救我,只是──他突地抢走这少年手中的瓶子,又是为什么呢”
管宁剑眉一轩,怒道:“我与两位素无交往,两位跟踪于我,为的什么这瓶一哦药一哦散乃是解救这位谭老前辈毒势之用,两位抢去却又为着什么”
他虽知这两位老人武功极高,自己绝非敌手,但此刻说起话来,自觉义正词严,对这两位老人,便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却见乐水老人笑声一顿,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问得不错,问得不错。老夫不妨告诉你,老夫之所以苦苦跟在你身后,是为了要探查出你那位朋友‘吴布云’的下落。老夫此刻抢来这玉瓶,也是为了要你将他的下落坦诚相告。”
管宁闻言一愣,他不知这两个老人苦苦找寻吴布云是为着什么。难道是寻仇报复但他们年龄悬殊,身份各异,却又不似。
他俯首沉吟半晌,朗声又道:“两位如要找寻吴布云,两位只管自己去找好了,又何苦做出此等事来要挟呢!哼──这岂不是有失两位身份!”
他语声微顿,立刻又接道:“何况在下与那吴布云亦无深交,两位要问的事,我实在是无可奉告。”
乐水老人突又仰天大笑起来,笑道:“骂得不错,骂得不错。但老夫还要告诉你,你与那‘吴布云’一路同行,岂有不知道他去向之理这点你想骗过别人,还有可说,你若想骗过老夫,嘿嘿──你且问问在座各位武林中人可曾有骗过老夫的”
这乐水老人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智者。他与乐山老人本是兄弟,虽然同是姓乐,但年轻时却非此名,直到近年,他方有这“乐水老人”之号,取的也无非是智者乐水之意。
他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虽然有些狂妄,但却也是事实。
唐氏兄弟有求于他,此刻便一齐点首。瘦鹗谭菁心中虽不忿,但也只得冷哼一声,只觉自己脑海愈见晕眩,眼见就要不省人事。乐水老人目光一转,一扬手中一哦药一哦瓶,又自大笑道:“你若还是想故意推托,使得谭大侠一哦性一哦命不保,这责任可是完全在你,老夫是毫无干系。”
唐氏兄弟闻言,暗叹忖道:“人道乐水老人老一哦奸一哦巨猾,如此看来,他不想与终南结怨,是以此刻竟说出这番话来,将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管宁心一哦胸一哦之间,怒火大作,只气得面上阵青阵白,却说不出话来。
却听乐水老人又自笑道:“这玉瓶乃是老夫自你手中取来,你若不说出来,除非你能将它亦由老夫手中取去,否则──”
他话犹未了,管宁突地厉叱一声,身形顿向他直扑过去。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脚步微错,长须飘飘,身形已自滑开七尺,将手中玉瓶又自一扬,笑道:“你若想抢走此瓶,实是难如登天。”
管宁此刻已将生死荣辱,俱都抛在一边,但觉心中怒火如炽,无论如何,也得将这玉瓶夺回,别的事以后再说。他身形方自扑空,脚跟一旋,便又如影附形般向那乐水老人横掠过去。
哪知身前突地人影一花,那乐山老人竟硬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双掌一推,管宁只觉一股掌风袭来,这掌风虽然不猛烈,却已使得身形再也无法前掠,只得停住。
管宁惊怒之下,却听乐山老人和声说道:“兄台先莫动怒,你可知道,我们要找寻‘吴布云’是为的什么吗”
管宁闻言又为之一愕,但随即冷笑道:“这正是小可要向两位请教的。”
乐山老人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有关本门隐秘,是以老夫才一直未便直告,只是……”他持须一笑:“老夫寻访‘吴布云’,不但绝无恶意,而且还有助于他,这点兄台大可不必置疑。”
管宁微一沉吟,忍不住问道:“难道那吴布云亦是贵派门下”
乐山老人颔首笑道:“他不但是敝派弟子,而且还是敝掌教的独子。老夫如此说来,兄台想必能相信老夫寻访他实无恶意了吧”
他语微一顿,又自笑道:“老夫还可告诉兄台,这‘吴布云’三字,实非他原来姓名。老夫本来也难以确定这‘吴布云’是否就是他,更不知道他取此三字的用意,但经舍弟加以分析之后,老夫才想起他从小一哦便喜将‘我不说’三字,说成‘吾不云’,他取这‘吴布云’三字作为假名之意么──哈哈,想来也就是‘我不说我的名字’之意了。”
这乐山老人,和蔼诚恳,神一哦色一哦之间,更无半分虚假,让人听了,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管宁闻言心中立刻恍然,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事其中必多隐秘。那“吴布云”既是“太行紫靴”的掌门真一哦人的独子,怎的见到他门中之人,却又那般惊恐,而且连面都不愿让人见着他虽然不知道此事的真相,更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但却觉得“吴布云”既与自己为友,自己便不该泄露他的秘密。
转目望去,盘膝坐在地上的瘦鹗谭菁,此刻上身前俯,深垂着头,竟像是已陷入晕迷之态,而那唐氏兄弟均闭目而坐,连看都未向这边看一眼,生像是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一时之间他心中大感犹疑难决,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若是说出了那“吴布云”的去处,岂非愧对朋友但自己若不说出他的去处,那么眼看瘦鹗谭菁便得丧命,这么一来,“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他心中自更难安。
他想来想去,只觉自己此刻已处身于两难之中,无论自己如何去做,都将终身抱憾。但事已至此,却又别无选择余地。他俯首微一沉吟,心中断然下了个决定,目光一抬,朗声说道:“两位与吴兄之间究竟有何关连,在下毫不知情,但两位此刻既以人命相胁,在下却不能与两位一样,将人命看得如此轻贱,只是──哼哼,两位今日却教在下看清了所谓武林长者的面目。”
乐山老人面容一变,灯光之下,他目中似乎隐隐泛出一阵羞愧之一哦色一哦,那乐水老人却仍然面带笑容,缓缓说道:“阁下如此说来,可是要将他的下落相告了吗”
管宁剑眉一轩,颔首朗声道:“正是,两位只要将解一哦药一哦交于在下,在下明日清晨定必将两位带到那吴兄面前。”
乐水老人吃吃一笑,道:“此话当真”
管宁冷冷笑道:“在下虽不像两位俱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但却不知食言反悔一事,两位尽管放心好了。”
他此刻已立下决心,无论如何得先救了那瘦鹗谭菁的生命,然后再带两人到妙峰山外的一哦毛一哦家老店去,一起会见“吴布云”。这两人若对吴布云有何不利,他便要以死相争。要知道他此刻自觉今日一日之中,已做了两件有愧于那“吴布云”之事,那“吴布云”纵然有不是之处,他也会全力相助的。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缓步走到瘦鹗谭菁身侧,当头一揖,含笑说道:“为着小弟之事致令谭兄久候,但望谭兄不要怪罪才是。”
伸手拔开那玉瓶的瓶塞,倒出些淡青一哦药一哦末,伸手一托谭菁下颚,将这半瓶一哦药一哦粉全都倒入他口中,然后目光一转,含笑又道:“谭兄的伤势,可就是在当一哦胸一哦之处”
瘦鹗谭菁微弱地点头,乐水老人面带微笑,突地伸出右手,快如闪电,在谭菁下脊背一拍,瘦鹗谭菁大喝一声,管宁亦自变一哦色一哦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却见这乐水老人右掌一拍之后,手掌一反一转,将另外半瓶一哦药一哦粉,亦自倒入掌中,却用左手的空瓶,往谭菁一哦胸一哦前一凑。
他这几下动作,完全一气呵成,端的快如闪电。管宁一声怒喝过后,方待抢步过去,只听“叮叮”几声微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入那玉瓶里,这乐水老人却在长笑声中,将右掌的一哦药一哦粉往谭菁一哦胸一哦前的伤口上一合,长笑着道:“谭兄身中之针,已被小弟震出,再加上唐兄解一哦药一哦,妙用无方,谭兄只要将息两日,便可无事了。”转过头向管宁笑道:“阁下不必担心,老夫岂有加害谭兄之理就算有别人要对谭兄不利──哼哼,老夫第一个不会放过此人的。”
这乐水老人果然不愧为名传武林的智者,就这几句话中,不但方才的过失完全推诿,言下还颇有讨好拉拢这瘦鹗谭菁之意。管宁望着他纵声大笑的神态,心中又是气愤,又觉恼怒,只听他笑声渐渐微弱,方待反唇相讥,哪知一直瞑目而坐的唐鹌突地冷冷说道:“各位的事都办完了吧”
双目一睁,目光闪电般射一哦到乐水老人身上,滴溜溜一转,又道:“两位与我兄弟素无恩仇,两位如有相助之心,就请快将那灵一哦药一哦掷下。两位如无相助救我兄弟之心,而只是随意说说,那么,就请各位都出去,也让我兄弟死得安静些。”
这“峨嵋豹囊”说话的声音虽然极为微弱,但那豪气却仍然冰冷森寒,管宁听了心里不禁一凛,暗忖道:“这‘峨嵋豹囊’难怪会被人称做‘双毒’,此刻一见,果然毒得可以,也冷得可以。他们此刻一哦性一哦命垂危,求人相助,说话却仍是这副腔调,平日的为人,更可想而知了。”
乐水老人目光一转,哈哈一笑,道:“敝兄弟与两位虽然素无恩仇,但总算是多年故交。故友有难,敝兄弟岂有袖手之理”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盒子来,接着道:“这便是我太行祖门的师爷,昔年苦心炼制的灵一哦药一哦,近年已越来越少,我兄弟这次出来,也只是带得两盒而已,若非是……哈哈,若非是两位兄弟,只怕再也难得──”
他边笑边说,方自说到“难得”两字,突觉左肋风声一凛,大惊转身,眼前掌影一花,迎面拍来,变化仓促,他举臂一格,哪知手背突地一麻,他手中玉盒竟已被人夺去。
乐水老人再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会有人抢他手中的玉盒,见这人一击得手,身形便倏然而退,竟是那少年管宁!他再也想不到,管宁会有如此武功,他却不知道管宁武功虽不高,但所一哦习一哦的身法招式却全都是武林最上乘的功夫,是以才能在他猝不及防之下,夺去他手中的玉盒。
这一变故,尤在方才他二人夺去管宁手中的玉瓶之上。唐氏兄弟和乐山、乐水二老,一齐大惊,几乎同声大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乐水老人惊怒交集,双掌一错,正待纵身扑上,却见管宁冷笑一声,打开了盒盖,送到嘴旁,大喝道:“你要是过来一步,我就将这盒中之一哦药一哦全吃下去!”
乐水老人身形一顿,心中又惊又奇。要知道这“续命神膏”,不但是太行紫靴门中的至宝,而且是天下武林梦寐以求的灵一哦药一哦。这玉盒虽小,但只要这玉盒中所贮灵一哦药一哦的十分之一,便足以起死人而一哦肉一哦白骨,无论是何门何派的刀创掌伤,只要还未完全断气,求得此一哦药一哦便可有救。乐水老人心疼灵一哦药一哦,见到管宁如此,便也不敢贸然出手,呆呆地愕了半晌,突地展颜一笑,身形不进反退,连退三步,哈哈笑道:“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如有需用此一哦药一哦之处,只管对我说好了,又何苦如此……”
唐鹌、唐鹘,虽都是生一哦性一哦冷酷,喜怒不形于一哦色一哦之人,但此刻唯一可救他们一哦性一哦命的灵一哦药一哦,被人家夺去,心中亦不禁惊怒交集,但面一哦色一哦却仍森寒如冰。只听唐鹘冷冷哼一声,缓缓道:“这位小哥,如对我兄弟两人有什么不满之处,也只管说出便是,我兄弟两人虽然身受重伤,哼哼──”
他冷哼两声倏然住口,言外之意,自是“我兄弟虽然身受重伤,却也不会示弱于你。”
管宁目光如刀,凝注在唐氏双毒面上,望也不望乐山、乐水一眼,说道:“在下与阁下兄弟两位,素不相识,‘续命生肌灵膏’,虽然妙用无方,在下却也不需用此物。只是……”
他语声未了,唐鹘已接口道:“那么你如此做法,难道是存心要对我兄弟过不去吗”
管宁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如此做法,只是请教两位一事。”
乐水老人接口哈哈笑道:“原来这位小哥只是要请教唐氏双侠一事而已,那又何苦如此做法。大家虽然俱无深交,但总算都是武林同源,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如此岂非要伤了彼此的和气来来──”
他一面说话,一面抬起脚步,向管宁走去。
哪知,管宁目光突地一凛,冷冷喝道:“在下方才所说的话,阁下此刻,难道已忘记了吗”
乐水老人干笑一声,停下脚步,却听管宁已自朗声接道:“在下本非武林中人,也不想涉足江湖的恩怨,只是在下却要请问唐氏双侠一句,那四明山庄中的数十条人命,两位该如何交代”
此话一出,乐山老人、唐鹌、唐鹘,一齐蓦地一惊,虽服灵一哦药一哦,神智仍未完全清醒的瘦鹗谭菁,闻言亦自全身一震。要知道四明山中那件凶杀之事,不但众人俱有极深关系,而且是武林中人人关心之事。
乐山老人一惊之下,脱口问道:“四明山庄中的人命难道在那四明山庄中惨死之人,与唐氏兄弟又有什么关系不成”
管宁冷笑一声,朗声道:“四明山庄中惨死之人,不但与这唐氏兄弟有很大的关系,而且依区区所见,那些人纵然不是他两人所杀,却也相去不远──”
乐水老人双眉微皱,沉声道:“老夫虽然未曾参与此事,但听得江湖传言,却是那飘忽无踪,形如鬼魅的西门一白所为,小哥,你──你只怕一哦弄一哦错了吧”
他一面说话,目光却已投在唐氏兄弟身上。昏黄的灯光之下,只见兄弟两人虽仍端坐如故,但一哦胸一哦膛起伏甚剧,苍白瘦削的面容上,也起了极剧的变化,心中不禁一动,立刻接道:“只是小哥你如另有所见,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也许──也许──咳。”
他干咳了一声,转过头道:“反正此刻大家俱都无事,以此来消永夕──咳咳,也算是件趣事。”
他干咳数声,却始终未将自己对唐氏兄弟起了怀疑之意说出来。
管宁微喟一声,将自己如何误入四明山庄,如何见着那些离奇之事,如何埋葬那些武林高手的一哦尸一哦身,如何和那白袍书生一起走出四明山庄,如何又遇着了那翠衣少女,如何避开了“乌煞神针”,如何又遇着了公孙左足、罗浮彩衣、武当四雁、木珠大师,又如何到北京城……种种离奇遭遇都一一和盘说出,然后沉声说道:“上了那四明山庄之人,除了西门一白身受巨痛重伤,尚能侥幸未死之外,其余之人无一生还,但这‘峨嵋豹囊’却为何独能逍遥事外若是他两人怕事未去四明山庄,但却有人亲眼所见,而且四明山庄中还有他们的‘豹囊’,我在庄前又险些中了他们的‘乌煞神针’。哼,他们虽想将我杀之灭口,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事机虽密,却也有被人发觉的一日。”
他侃侃而言,只听得乐山老人、乐山老人、瘦鹗谭菁俱都连连变一哦色一哦。
乐山老人在他说话之中,已缓缓走到唐氏兄弟身侧,此际双目一睁,凛然望在唐氏兄弟二人脸上,虽未说话,但言下之意,却是:“你有何话说”
谭菁知道自己师兄便是死在四明山庄,他虽然生一哦性一哦冷酷,但究竟兄弟情深,此刻目光中似要喷一哦出火来,若不是伤势未愈,只怕他早已扑上去了。
唐氏兄弟对望一眼,那唐鹘竟喃喃低喟道:“好厉害的手段。”
目光一抬,在众人面上一扫,长叹道:“这位小哥如此说来,我兄弟真是百口莫辩。但此事之中,其实还另有跷蹊之处,各位如信得过我,我──”
哪知──
他“我”字方自出口,窗外突地漫无声息地击入十数道乌光来,笔直地击向唐氏兄弟身上。
唐鹌、唐鹘惊呼一声,和声往下倒去。乐水老人心头一凛,双掌突扬,强烈的掌风,将这些暗器击落大半。
乐山老人一哦大喝一声,平掌一击,“龙形一式”闪电般掠出窗外。乐水老人手足情深,生怕兄弟此去有失,便不及检视这些暗器是否已击中唐氏兄弟,一掠长衫,亦自跺脚飞掠而去。
这两人年龄已逾古稀,但身手却仍惊人,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窗外的夜一哦色一哦之中。
管宁大惊之下,定神望去,只见乐水老人掌风空隙中飞过的暗器,虽未击中唐氏兄弟,但一沾地面竟“噗”的一声,发出火光来。刹那间,那已经破旧的神幔被点着,熊熊的火势,即将烧到那已自倒在地上的唐氏兄弟身上。
他惊恐之下,来不及多作思索,一个箭步掠到火势所在,脑海中闪电般转了两转,寻思该如何扑灭这熊熊火势。
哪知──
就在他这一犹疑之间,窗外突地一声冷笑,并肩飞入两条人影。管宁全身一震,转目望去,只见两人一高一矮,全身黑衣,就连头面都一齐用块黑巾蒙住,只露出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身形之快,宛如鬼魅,脚尖一沾地面,便又飘飘掠起,纵身过来。
此时此地,突然见着如此诡异的人物,管宁倒吸一口凉气,壮胆喝道:“你们是谁意欲何为”
身形较高的黑衣人一哦陰一哦恻恻一声冷笑,忽地反手击出一掌,可怜瘦鹗谭菁,伤势未愈,待见这一掌是击向自己脑门正中的“百会”大一哦穴一哦,却又无法闪避,狂吼一声,立刻一哦尸一哦横就地。
管宁心头一凉,只见这怪人一掌击毙谭菁,却连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我来要你们的命。”
他声音沙哑低沉,眼见火势已将烧在自己身上的唐氏兄弟,无力站起,方自就地滚到一边,听到这声音,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颤声道:“又是你!”
这黑衣人一哦陰一哦陰一哦一笑,道:“不错,又是我!”
呼的一掌,劈面向管宁击出。
管宁呆了一呆,直待掌势已将击在自己面门上,忽地想起那“如意青钱”秘笈中所载的一招来,左掌立刻向上一抬,右掌闪电般直切这人右掌脉门,他左掌一挡刚好挡住这怪人的掌势,右掌一切,部位更是妙到毫巅。
这黑衣怪人想不到面前这少年,竟会施展出如此神妙的招式来,手腕一缩,连退三步。管宁虽然一哦习一哦得秘笈上这种其妙无比的招式,却苦于运用不熟,又不能接连施展,是以一招展出,便无下招。这怪人见他忽然住手,一哦摸一哦不透他武功的深浅,也不敢再次出手。
唐氏兄弟见了这两个黑衫怪人,心中正自心惊一哦肉一哦跳,挣扎着坐起来,忽见管宁施出此绝妙的一招,心中大喜,只希望他能将这两人击败,哪知管宁却呆呆地愕住,他两人又不禁着急。那身形略矮的怪人突地轻叫一声:“大哥,上呀!”双掌一错,手掌一引,左掌又再斜挥,左掌又变掌为指,直点管宁左腰,右掌却已挥向管宁咽喉。
管宁心中方自盘算着该如何施出第二招,忽见此人攻来,他心头一凛,只觉四面竟仿佛都是这人的指风掌影,自己无论向何处闪避,都躲不过他那一指。
其实这一招虽然厉害,但那“如意青钱”上,却不知有多少招式可以将这一招轻易地化解,但是管宁不但想不起来,即使想起来也不会运用,只得向后一退。但他身后却是正在燃着的神幔,熊熊的火势,烫得他心神一颤。这时他前有敌招,后有火势,正是危如悬一哦卵一哦,他情急之下,右掌向右一挂,左掌向左一闩,身形乘势一冲──
他情急之下,胡乱施出一招,施出过后,遂想起这一招也是那“如意青钱”中所载的妙着,仿佛叫做“铁栅栏”。这黑衣怪人眼看他已将伤在自己手下,哪知他右掌突地用“崩”拳一挂,左拳用“横”拳一闩,仿佛像是五行拳中的“铁索横江”,又仿佛像是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但威力妙用,却仍在这两招之上,使得自己竟不能不收招而退。他又连退三步,愣了一愣,却也不知道这一招一哦精一哦妙的招式,究竟是何门何派的。
要知道“如意青钱”中所载的武功,俱都是武林绝传已久的绝技,这两个黑衣怪人虽然大有来历,武功很高,就凭管宁此刻的武功,十个也不是这两个的敌手,但管宁施出这两招来,却让这两人齐都愣了愣,更一哦摸一哦不透对手武功的深浅。
但火势越烧越大,这两人纵然再也不出招,就这样挡在管宁身前,管宁也立刻要被火势烧着,只是这两人方才用调虎离山之计,调开仁智双老,此刻便生怕他两人发觉受骗,立刻转来,是以这两人亦自不耐,两人私下交换了个眼一哦色一哦,正待一齐施杀手,速战速决,将对方伤在掌下。
哪知──
窗外又是一声轻叱,竟又飞快地掠人一条人影来,神情匆忙焦急,一进来,更不答话,扬手一剑,斜斜向这两人挥来。他手中之剑像是甚短,但这一剑挥来,威力却颇惊人,只见碧光一溜,有如闪电,却看不清他这一剑的方向。
这两个黑衣怪人似乎也看出来人不是庸手,一人面对管宁,一人却回转身来,一掌劈向对方肋下,右一哦腿一哦突地无影无踪向下踢起,踢向对方的脉门。
管宁面对着这两个黑衣怪人,心中正自惊愕交集,忽见窗外掠入一个人影来,他只当是那两个老人已然转回,哪知他定眼一看,只见这人身影窈窕,一身翠衫,火光之中,满脸俱是惶急之一哦色一哦,瞟向管宁,焦急关切之一哦色一哦,满现于一双妙目之中。
原来这人竟是那一去无踪,但却时时刻刻俱在管宁心念中的凌影!
朔风凛冽,寒雪纷飞。
带着雪花的寒风,从这荒祠正殿四面破败的窗棂中吹进来,更助长了火的威势,破旧的神幔上,燃一哦烧着的火势,刹那之间,已将房顶烧得一片焦黄,也已将伤及身受重伤的唐氏兄弟,以及被那突来的惊喜惊得呆住了的管宁身上。
他再也想不到凌影会在此时此刻突然现身,只见凌影手腕一旋,避开这身材较矮的黑衣人突地踢出的一一哦腿一哦,手中剑却顺势一转,立即斜挑而上,刷的,又是一剑,挑向对方的咽喉,一双秋波,却时时刻刻地瞟向管宁,目光中又是惶急,又是幽怨,却又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意。
那黑衣人虽然暗惊她剑式的狠辣快捷,但见了她面上的这种神一哦色一哦,心中不禁暗喜,双掌一分,突地从剑影中抢攻过来,口中喝道:“大哥,这妞儿不要紧,交给我好了,你只管对付那男的。”
手挥指点,瞬息间攻出数招,招式亦是狠辣快捷,兼而有之,叫凌影丝毫喘一哦息不得。凌影心中又惊又慌,虽然一心想过去护卫管宁,但偏偏又无法分身,咬紧牙关,挥动短剑,但见碧光闪闪,恨不得一剑就将对方杀死。
要知道剑为百兵之祖,载于拳经剑谱,都有着一定的规格长度。
但凌影掌中的这口碧剑,却比普通剑短了不止一半,竟像是一一哦柄一哦匕首,平时藏在袖中,这正是“黄山翠袖”仗以成名的武器,剑法完全是以快捷凶险见长,传自初唐的女中剑侠“公孙大一哦娘一哦”。此刻凌影惶恐之中,更将这本已凶险无比的剑法,施展得比平日还要凶险三分,招招式式,都直欺入对方的怀里,直似近身一哦肉一哦搏。
管宁目光动处,只看得心惊胆战,几乎忘了身前还有一个人在,口中连连喊道:“影儿,小心些,小心些……”
他语声未了,忽听身后的唐氏兄弟拼尽全力,大喝一声:“你小心些。”
管宁心头一跳,只见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已自漫无声息地欺了过来,劈面一掌向管宁迎面打来。管宁虽已惊觉,但发觉已迟,眼前这一掌劈来,竟是无法闪避。
哪知黑衣汉子掌到中途,突地身形一闪,又退了回去。
管宁心中不觉大奇:“他这是干什么难道他无法伤我!”
他却不知这汉子方才被他无意施展出的一招绝学惊退,此刻虽又攻来,但心中丝毫不敢大意,是以这劈面一掌,原是虚招。
他一招击出,却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当地,只当管宁识破了他这一招的虚实,心中不禁又为之一惊:“这少年武功经验怎的如此老到”
身形一缩,竟又退了三尺,露在蒙面黑巾之外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管宁,实在不知道这少年的武功深浅,更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来路。
火势更大,竟已将屋顶燃着,管宁与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面面相对,心里在七上八下地估量着对方的心意,而管宁心中,只望凌影能够得胜。
他偷眼望去,只见一一哦团一哦碧光裹一哦着一条人影,似乎凌影已占上风,心中不禁暗喜,他却不知道凌影此刻心中正是惊恐交集。原来,她招式虽狠辣快捷,但这黑衣汉子似对她的招式颇为熟悉,无论她施出多么诡异狠辣的招式,却都被对方轻轻化解了开去。
她心里又惊又奇:“这黑衣汉子是谁怎的对我的剑法如此熟悉”
幸好她身法轻灵,招式上虽被对方占得先机,但一时之间也不致落败。
“峨嵋豹囊”唐氏兄弟一生称雄,此刻却落得这种状况,两人俱都是武功高强,经验老到之人,心中已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熊熊的火势,虽还未伤到他们身上,但炙热的火焰,却已使他们有一种置身洪炉的痛苦。
唐鹘暗叹一声,突地振起一哦精一哦神,叫道:“我兄弟生死不足惜,兄台也不必这般护卫于我等。”
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目光动处,只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地上,面上似是木无表情,他自然不知道管宁此刻正是心慌意乱,五中无主,还只当这少年艺高人胆大,有着超人的谨慎功夫。原来这黑衣汉子一生深沉谨慎,此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唐鹘的话,方自立刻接口道:“是了,我与你毫无冤仇,何必来蹬这浑水”言下之意,自是叫管宁快些走路,自己便也不难为他。
哪知唐鹘却冷笑一声,又道:“我兄弟死后,只望兄台能替一哦我兄弟到四川唐家去通知一声,叫本门中人为我兄弟复仇。”
那黑衣汉子目光灼灼,望向唐氏兄弟,闻言亦自冷笑道:“对极,对极,你若如此做,就也算得是无愧于他兄弟二人,何苦多管闲事”
他两人轮流而言,说话的对象,却都是冲着管宁一个人。那黑衣人一心想将唐氏兄弟杀死,却并不怕他兄弟二人寻人复仇。他不知道管宁功力深浅,不愿贸然动手,是以此刻说出这种话来。
却听唐鹘又道:“只不过我兄弟还有一事,若不说出,实在死不瞑目,那便是……”
黑衣汉子大喝一声:“要死就死,多说什么!”身形微动,似又将欺身扑上。
哪知……
管宁却突地大喝一声:“停住!”
黑衣汉子一惊之下,果然停住脚步,管宁见了,心中大喜,暗道:“这家伙果然有些畏惧于我。”
要知道管宁本是绝顶聪明之人,起先虽在奇怪,这黑衣汉子为什么空自满眼凶光,却不敢上来和自己动手。
后来他想来想去,心中突地一动,忖道:“难道是这汉子见了方才我施出的那一招,以为我身怀绝技,是以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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