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白色轻舟(2/2)
“没关系的。”他说,只是抱住她。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重。
太阳仍是羞答答的,对冬天俯首称臣,但不时会在凄风苦雨间探出头来。一天下午,很自然地,春天挤了进来。天气变暖了,天空明亮如洗。基娅轻声说着话,和泰特漫步在一条深深的小溪边,岸上长满了青草,罩着高大的枫香树。突然,他抓住她的手,嘘了一声。她随他看向水边,一只六英寸宽的牛蛙正蹲在叶子下。很常见的场景,除了这只蛙浑身白得发光。
泰特和基娅相视而笑,一直看到它安静地大步跳开。他们保持静默,退回到五码外的灌木丛中。基娅用手捂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孩子气地跳着吉格舞,从他身边跳开,但她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孩子气。
泰特盯着她看了一秒钟,早把牛蛙抛到了脑后。他故意走向她。他脸上的表情把她定在了一棵粗壮的橡树前。他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推到树上,紧紧地压上去。他把她的双臂束缚在她的身侧,然后俯身亲吻,下身顶向她。圣诞节以来他们经常接吻,慢慢探索,但这次不一样。他总是掌握主动权,但会观察她的反应,注意停止信号。不像现在。
他放开她,眼睛里层层叠叠的金棕色直烧进她眼里。他慢慢解开她的衬衣,脱下,露出胸部,不紧不慢地欣赏,手指围着乳头打转。然后,他拉开她的短裤拉链,把裤子往下拽,直到它落地。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几乎全身赤裸。她喘着气,试图用手遮住自己。她的腹股沟悸动着,仿佛所有血液都涌向那里。他脱下自己的短裤,依旧看着她,挺身压了上去。
她害羞地别开头。他抬起她的下巴,说:“看着我,基娅,看着我的眼睛。”
“泰特,泰特。”她靠过去,想要吻他,但他没有满足她,只让她的眼睛容纳他。她不知道原始的裸露可以带来这样的欲望。他的手摩挲着她的大腿内侧,她本能地微微分开双腿。泰特的手指在她两腿间游走,慢慢按摩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部位。她头向后仰,低声呜咽着。
突然,他从她身上退开。“天哪,基娅,对不起,对不起。”
“泰特,求你了,我想要。”
“不能这样,基娅。”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这样?”
她去抓他的肩膀,想把他拉回来。
“为什么不能?”她又问。
他捡起衣服,给她穿上。不再碰她想被触碰的地方,那个还在悸动的地方。然后,他把她抱到溪边,在她身边坐下。
“基娅,我无比地想要你,永远都想要你。但你还太年轻,你才十五岁。”
“那又怎么样?你也只大了四岁,又不是突然变成了万事通先生。”
“是的,但我不能让你怀孕。我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欲望打败。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爱你,基娅。”爱,她完全不懂这个词。
“你还是把我当成小女孩。”她抱怨道。
“基娅,你听上去越来越像一个小女孩。”他说,但带着笑,还把她拉得更近了一些。
“那如果不是现在,什么时候行呢?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呢?”
“现在还不行。”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问:“你是怎么知道该怎么做的?”低下头,再次害羞了。
“跟你一样。”
五月的一个下午,他们从潟湖边往回走,他说:“我很快要走了。去上大学。”
他说过要去教堂山 [2] ,但基娅刻意不去想这件事,至少他们还有夏天。
“什么时候?不是现在吧。”
“没多久了。几周后吧。”
“但为什么呢?我以为大学秋天开学。”
“我得到了学校生物实验室的工作,这个可不能错过,所以我从夏季学期开始。”
在所有离开的人中,只有乔迪说过再见。其他每个人都只是永远地离开了,但这并不会让人好受些。她的胸口被灼烧着。
“我会尽量多回来。真的没那么远,坐大巴用不了一天就能到。”
她安静地坐着,最后,她说:“泰特,为什么你一定要走呢?为什么不待在这里,像你爸爸那样捕虾呢?”
“基娅,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法做那个。我想研究湿地,成为一名生物学家。”他们到了沙滩,坐在沙子上。
“然后呢?这里没有那样的工作。你再也不会回家了。”
“不,我会回来的,基娅,我不会离开你。我保证。我会回到你身边。”
她跳起来,惊动了几只鸻鸟,它们飞起来,鸣叫着。她跑进林子里,泰特跟在后面。但到了树林里,他停了下来,看向四周。她不见了。
想着万一她能听见,他大喊道:“基娅,你不能每次都逃开。有时候你需要讨论事情,面对事情。”然后他失去了耐心,“该死的!该死的!”
一周后,基娅听到泰特的船开过她的潟湖,她躲在一丛灌木后。泰特减速经过水道时,苍鹭抬起银色的翅膀缓缓飞起。基娅很想跑,但最终她站到岸边,等待着。
“嘿。”他说。这一次他没有戴棒球帽,金色的鬈发在他黝黑的脸上飘动。好像在过去几个月中,他的肩膀慢慢变得像男人般宽阔。
“嘿。”
他从船上下来,拉起她的手,带她到他们读书时常坐的原木前坐下。
“走得比我预想的要早。为了开始实验室工作,我不去参加毕业典礼了。基娅,我是来说再见的。”连他的声音都俨然是男人的声音了,他已准备好奔向一个更为严肃的世界。
她没有回答,别过头去,喉头哽咽。他在她脚边放下两袋学校和图书馆的旧书,大部分是科学书。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说出话来。她想让他再带她去一次那个能看见白牛蛙的地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她想现在就去。
“我会想念你的,基娅。每天,日日夜夜。”
“你可能会忘了我。当你忙于大学的事,再看到那些漂亮的女孩。”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永远。你照顾好湿地,等我回来,听到了吗?小心点。”
“我会的。”
“我是说现在,基娅。小心其他人,别让陌生人靠近你。”
“我觉得我可以藏起来,或者跑掉。”
“是的,我相信你可以。一个月左右我就会回来,我保证。七月四号。你还没意识到呢,我就回来了。”
她没说话。他站着,手插在裤兜里。她站在他身旁,但他们的眼睛都看向别处。看向树林里。
他握住她的肩,落下一个长长的吻。
“再见,基娅。”有那么一会儿,她越过他的肩头看向远方,然后收回视线,看向他的眼睛。那是她所知的最深邃的峡谷。
“再见,泰特。”
他没再多说,坐上船,穿过潟湖。在进入水道厚实的荆棘丛之前,他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她高举双手,然后收回放在胸口。
[1] 根据拉马克的“用进废退”进化论,长颈鹿的祖先因为要吃高处的树叶,拼命抻长脖子,长脖子这种性状最终被遗传给了下一代。
[2] 指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