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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死了(大下宇陀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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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死了

大下宇陀儿|oshita udaru

“啊呀呀,这可真是糟蹋了!”有人像是脱口而出似的自言自语道。

井口警部听到后,便回过头去问:“你说什么?什么东西被糟蹋了?”

被人这么一问,平松刑警也脸红了,他不好意思地答道:“呃……是……金鱼。这三条可都是上等的虎头 [45] 啊。全都死了。这不是糟蹋吗?”

听到他这一回答后,刑侦人员和鉴定课的人员差点全都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眼前还躺着个死人呢!

院子里靠近檐廊的地上,埋着个很大的濑户物 [46] 的金鱼缸。这口缸埋得很深,只有口沿露出地面。金鱼缸旁的地上趴着一具尸体——身穿斜纹哔叽的和服,一只脚趿着院子里穿的木屐。

后来知道,其死因是氰化钾中毒。

尸体的双手朝前伸着,形成要去抓住金鱼缸边缘的姿势。估计受害人痛苦挣扎着爬到了金鱼缸旁,也许是想漱口或喝水吧。而就在这时,他口中残留的毒药滴入了水中,害死了金鱼。可是,眼下要调查的是这个被毒死的人,而不是被殃及的金鱼。平松刑警不说人,却先说金鱼,所以显得有点滑稽可笑。

这件事是五月六日的早上被人发现的。

地点是在冈山市近郊的町,受害人是一个名叫刈谷音吉的独身老人。直到四个月前,他还是个当铺老板兼放高利贷者,最近则成了无业人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发现者是老人的邻居,名叫岛本守,医学学士,是一个开业医生。他在报案的同时,也叙述了发现该事件的大致情形:“今天早晨,我出诊去看一个急诊病人。可是,无论是出去还是回来的时候,都发现老人家的大门开着五寸光景,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左邻右舍都知道,这个老人相当乖僻,平日里居家十分小心,大白天也插着门,要是不按门铃,他是绝不会开门的。所以,我有点担心。我和他是隔壁邻居,也时常搭话。再说就在前天,我那花了不少心思栽培的牡丹开了花,还分了一盆给他呢,我们站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老人,所以我非常担心。于是在回家差不多半小时之后,我就去了趟老人的家……”

他到底是个医生,说一看就知道老人是中毒死亡的。当时,老人已经没有体温了。

无论基于岛本医生的看法,还是之后市警察署的医生的意见,老人的死亡时间都在前一天的傍晚到今天上午九点之间。开着大朵的牡丹花的花盆就放在离金鱼缸很近的地方。眼下,那些美丽的花朵正笑看着往前扑倒在地的老人尸体,洋溢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妖魅气氛。

虽说现在是大白天,可屋里还亮着灯。当然,这应该是从事发当时起,就一直这么亮着的。面向庭院的檐廊(与金鱼缸相距六尺左右)角落里放着个方形的威士忌酒瓶和两个九谷烧 [47] 的酒杯。从一个酒杯上,十分清晰地检查出了受害人的指纹,但另一个酒杯上却没有一点指纹,看来是被人仔细地擦去了。然而,即便这样,大体的情形也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老人穿着院子里的木屐,坐在檐廊上跟谁一起喝威士忌酒。

经过调查,发现剩下的半瓶左右威士忌中混有氰化钾。因此,老人只喝了一口,顶多两口,就觉得受不了了。他挣扎着爬到金鱼缸旁边,就死了。一定是这样的。凶手虽然陪着老人一起喝威士忌酒,但恐怕他只劝老人喝,自己不喝。在看着老人死去后,他就将自己杯中的威士忌酒又倒回了酒瓶里,并擦掉了自己的指纹,悠悠然……或者是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办案人员展开了仔细的搜查。

屋内并不凌乱,没有凶手翻箱倒柜寻找东西的迹象,此案似乎并非盗贼所为,因此或可推断为复仇或情杀一类。总之,在现场并未找到一丁点可供破案的线索。

可就在这时,那个令人发笑的平松刑警又开始关注起金鱼来了。看来他真的是个金鱼迷。他唠唠叨叨地跟同事们说,这已经死掉的三条金鱼,恐怕价值一万日元,自己的工资少得可怜,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他还对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岛本医生说着同样的话。

“我觉得金鱼比女人更美丽。你跟老人站在院子里说过话的,是吧?当时金鱼处于怎样的状态?”

“这个嘛,我当时并没有太注意。不过,我那会儿确实也觉得这些金鱼很美。正优哉游哉地游着呢。”

“是吗,我要是也能看到就好了。”平松刑警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觉得很遗憾。

受害人刈谷音吉老人,原本是个放高利贷的,性情乖僻,平时居家十分小心,大白天也都插着门,不按响门铃就决不让人进门。并且,他既没有妻子儿女,也没有女佣,过的是彻彻底底的单身生活。综合这些特点来加以判断,倒也不难寻找破案的线索。

没过几天,当局就找出了三名嫌疑犯。

这三人都经常出入刈谷音吉老人的家。由此入手,经过一定程度的秘密调查,将他们随机分别叫到了警察署,井口警部亲自审问了他们。

第一名嫌疑人名叫进藤富子,女性,是一家相当大的日式餐馆“清流亭”的老板娘。实际年龄已接近五十,但由于善于保养和化妆打扮,看上去似乎才三十出头而已。针对她的审讯情况大致如下:

“五月五日傍晚到十二点钟左右,你在哪里?”

“我没上哪儿去呀。我就在自家店里,坐在‘清流亭’的账台里面。”

“不对吧。我们已经调查过你店里的女侍和厨师了。你是在傍晚时分出去,在十二点钟左右坐出租车回来的。”

“嗬,嗬。调查得还真仔细啊。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清流亭’就是靠我这一介女流一手维持着,其中的艰辛简直没法跟外人说。说白了,我是有‘后台老板’的。那天我就是到‘后台老板’那儿去的。”

“你‘后台老板’,就是那个被人毒死的刈谷音吉吗?我们已经了解到你每个月都会去他那儿一两次,而且都是在晚上去的。”

“拜托你别说这种不明不白的话,好不好?我当然认识刈谷音吉,早就认识他了。就他那么个又小气、又乖僻的家伙,我会要他照顾吗?”

“那么你每个月去他那里一两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这个我就不用跟你说了吧。我绝不会说的。”

一旦嫌疑人拒绝回答,警察也没有强制其答复的权限。因此,针对进藤富子的审讯,也只能到此为止。

第二名嫌疑人,是某金属镀层工厂的工程师、高管,名叫中内忠,是个工科学士。他借了刈谷音吉的高利贷,想来是被催逼得很难受。然而,审讯时他说,刈谷老人在讨债的时候虽然很凶悍、很乖僻,可也不乏有趣之处,并说他们之间并未因借贷而产生怨恨。他也跟“清流亭”的老板娘一样,总是在夜里去刈谷老人那儿。街坊邻居还听到过他和老人在门口争吵的声音。就人品而言,中内忠给人的感觉是个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绅士。据说他的兴趣爱好是打高尔夫球和读书。审讯时,井口警部与他的对话如下:

“你们工厂所做的镀层,是哪一种类的?”

“什么都做。有小件,也有大件的。”

“好像技术还相当先进啊。当然也有利用电力来给工件添加镀层的,是吧?”

“是啊。有电镀的。”

“电镀时,都使用些什么化学品呢?”

“各种各样都有。有金、银、镍、钴等金属的化合物,还有酸、碱等。”

“黄铜也镀的吧。”

“是啊,那是自然……”

“电镀黄铜或银的时候,要用哪些化学品呢?”

这时,中内忠这位工科学士的神色略显慌张,而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井口警部那双敏锐的眼睛。因为,井口警部已经有了电镀时必须用到氰化钾的预备知识,所以他在提出这个问题时,自然会特别注意对面这位电镀工厂高管的表情。

工科学士“咯”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上一支烟,在脸色恢复正常后,平静、缓慢地说:“这可不行。你是想让我说出我们工厂里也有毒死刈谷音吉老人的氰化钾,是吧?哈哈哈哈。好吧。我告诉你。我们工厂里确实有,并且频繁使用,但那是禁止携带出门的,使用时也十分小心。我们有规定的,即便是像我这样的人,也不能随便将其带出厂门。”

紧接着,井口警部询问了他五月五日夜里的“不在场证明”。

他说那天他夜里去看电影了,问他看的是什么电影却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只说是“西部片”。问他看的是不是彩色电影时,他倒立刻就答上来了:“是彩色的,非常漂亮。虽说故事情节还是老一套,平淡无奇……”

于是,警察们给全市所有的电影院都打了一遍电话。结果是:五月五日那天晚上,没一家影院上映“西部片”。

“给我盯住那个工程师!”

井口警部立刻给他的手下下了一道严厉的命令。

“清流亭”的老板娘进藤富子、工科学士中内忠,在刈谷音吉中毒被害的事件里应该说都有较大嫌疑。但是,当局仍由于缺乏有力的证据,在布置了监控的前提下,就暂且放他们回家去了。

过了一会儿,井口警部就传唤了第三名嫌疑人。不无嘲讽意味的是,这家伙就是将“虎头”拿到刈谷老人家去的金鱼店老板。

此人名叫笹山大作,四十五岁。

这个金鱼店老板的嫌疑跟工科学士中内忠差不多,也跟刈谷老人有着借贷关系,还因此和他打过官司。金鱼店老板因为还不上钱,借钱时用作担保的住宅和土地都被老人占去了,还屡次被老人催着搬家。因此当局认为他对老人一定怀恨在心。

从面相上来看,这个金鱼店老板像个十足的老好人,审讯时的对话如下:

“刈谷老人被人杀死了,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活该!”

“啊呀,真是令人震惊啊。看来你跟他有着深仇大恨啊。”

“可不是吗?我被他害惨了。那老头,贪得无厌,性情乖僻,没有像他这样的。他怕交税,所以表面上不干高利贷了,可背地里还偷偷地干着呢。我估计他攒着一两亿日元。可他既不存银行,也不买股票,藏着掖着,但肯定是有的。既然他被杀了,家里应该能查出好多捆钞票吧。”

“不,没发现什么钞票捆。关于这点,我们也觉得奇怪。你有什么可提供的线索?”

“他的财产怎么处理的,我可不知道。反正那老头也是个角色。要说前一阵子还真吓了我一跳。我欠着他利息没还。他跑来说:‘你弄几条高档金鱼来,冲抵你欠的利息。’我气不打一处来,就弄了三条顶多值五千日元的‘虎头’过去,还漫天要价,说是值三万日元……”

“刈谷老人原本就喜欢金鱼吗?”

“谁知道呢。估计也不太喜欢吧。可跑过去一看,见院子里埋着一口缸,开口一尺五寸左右,里面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四周还撒了白砂,挺讲究的,看样子是想郑重其事地养金鱼的架势。可他自己说从没养过什么活物,养金鱼也是头一回。我心想,这可不成啊。就提醒他说要做避雨遮阳的盖子,还要围上防猫的铁丝网。怎么样,那些金鱼还好吗?”

“好什么好?跟老人一起死掉了。是被老人嘴里滴出的氰化钾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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