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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雨最无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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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王如被雷击,呆呆地愕了半晌,突然大喝一声:“小畜牲,我剖开你的肚子!”一把抓了过去。

他身形虽小,但这一抓竟将方宝儿举了起来。

方宝儿早已抱定必死之心,面上不但全无惊怖之一哦色一哦,反而仍然带着微笑,只是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铃儿颤声道:“宝儿,莫怕,你死了我陪着你……”

珠儿道:“我……我也……”放声大哭,话也说不下去。

突听水天姬大喝道:“放下他!”

金河王狞笑道:“等老夫剖开他肚子,再放下他!”

水天姬道:“剖开他肚子,可是要我做寡一哦妇么”

金河王又是一怔,道:“什……什么”

水天姬悠悠道:“他是我丈夫,我已嫁给他,如今他便是我‘圣水神宫’的小主人了,你敢杀他”

金河王仰天大笑道:“你会嫁给他这小畜牲会是你丈夫哈哈……放屁放屁……胡说胡说……笑话笑话……”

只因他见到铃儿与珠儿泪痕中的惊笑,水天姬神情之镇定,已知道这既非放屁,亦非胡说,更不是笑话。

他笑声不禁越来越是勉强,越来越是微弱,到后来终于只剩下喉头咯咯作响,再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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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姬望着他嫣然一笑,道:“还不放了他”

金河王咬牙切齿,连连顿足,忽然强笑一声,柔声道:“好姑一哦娘一哦,求求你,让我杀了这小子吧!我若不杀这小子,这口气实是无处发泄的。好姑一哦娘一哦,你让我杀了他,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好处!”

水天姬娇一哦笑道:“哎哟,你老人家莫非老糊涂了么你可别忘了,他是我丈夫呀!我怎么舍得让你杀他”

金河王道:“好姑一哦娘一哦,从今而后,你算是我阿姨都行,你……你要我下跪也行,只要你……”

水天姬摇头笑道:“说什么都不行的。”

金河王突然厉喝──声,大骂道:“死丫头,臭丫头,你莫忘了,五行宫大大小小数十人,只有老夫武功最高,老夫杀了他又怎样”

水天姬嫣然笑道:“不错,你武功的确最高,但见了我一哦娘一哦却半分也施展不出。你此刻话虽说得凶,但见了我一哦娘一哦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众人只见金河王缓缓垂下头去,耳根都似已有些红了,显见水天姬这番话乃是真情。

黄金魔女们偷偷交换了个眼一哦色一哦,目光中竟也现出一丝笑意。别人虽想不到如此凶狠毒辣的金河王会对那“圣水宫”女主人如此畏惧,黄金魔女们却想必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过了半晌,金河王突又抬起头来,狞笑道:“老夫若连你一起杀了,你的一哦娘一哦又怎会知道是老夫动的手”

水天姬笑道:“你敢么”

金河王道:“为何不敢”

水天姬娇一哦笑道:“你不敢的。你若敢早已动手了,只因你再也不会忘记‘圣水宫’那一着‘无水黄蜂针’,就算你能杀了我,我临死前也要螫你一口,那一口世上再无人知道它的破法,只因尝过它滋味的人都已回老家,木郎君始终不敢真刀真一哦槍一哦地与我动手,还不是也怕我使出这同归于尽的一着”

金河王又呆住了,呆了半晌,突然放下方宝儿,咬牙切齿地大喝道:“气煞我也!”头向舱壁撞了过去。

那船舱造的是何等坚固,但他这一头撞去,竟生生将舱壁撞开个大洞,木屑纷飞中,他身一哦子已穿洞而出。

铃儿与珠儿见他如此功力,都不禁瞧得舌矫不下。

又过了半晌,只听“咚”的一声,另一边舱壁也破了个大洞,金河王自洞中飞身而人,仰天大笑起来。

水天姬早已扶起方宝儿,在宝儿身上轻轻一哦抚一哦摸一哦,轻轻道:“痛不痛”此刻抬起头来,道:“你老人家气出够了么”

金河王大笑道:“笨驴笨驴,我老人家真是条笨驴。”

水天姬娇一哦笑道:“原来你老人家到现在才知道。”

金河王也不理她,自顾狂笑着接道:“老夫虽不能将你两人痛痛快快地杀死,难道不能将你们两人捉住,禁闭在个隐僻之处,慢慢地折磨,慢慢地一哦逼一哦这小子说出那密柬中所留的地点么”

水天姬面一哦色一哦骤变,初次现出了惊恐之一哦色一哦。

金河王狂笑道:“老夫纵然寻不着那紫衣侯的一哦尸一哦身,但将这艘船毁得七零八落,多少也能出口气了。”

铃儿与珠儿更是大惊失一哦色一哦,只因不但紫衣侯一哦尸一哦身还在船上,小公主也未离开,她两人先前不敢去瞧小公主,便是生怕别人觉察她们的关切之态,而发觉小公主便是紫衣侯唯一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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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两人惊惶之下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齐扑到犹未回醒的小公主身上,眼睛瞪着金河王,颤声道:“你……你敢!”

金河王目光一闪,狞笑道:“老夫不但要将这船毁去,还要将船上人杀得干干净净!只是这小丫头……”

他伸手一指小公主,笑容更是得意,道:“这小丫头看来必是紫衣侯的孽种,老夫却要将她养大了,作老夫第一百九十九房姬妾。”

铃儿牙齿格格打抖,道:“你……你……”

忽然间舱外竟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被此人说得生硬已极,接着,一个极是奇特的声音冷冷道:“谁也动不得这船上一草一木!”

语声响处,还隔甚远,但说到最后一个字,却已就在船舱门外,冰冷尖锐的语声,听得人牙根都要发软。

金河王又惊又怒,大喝道:“什么人敢管老夫闲事”

舱外冷冷道:“你可认得贫僧”一个麻衣赤足、肤一哦色一哦漆黑如铁的枯瘦僧人,自舱门下一哦陰一哦影中缓缓现出身来。

金河王面一哦色一哦微变,脱口道:“可是伽星法王”要知伽星法王名传天下,

金河王虽未见过他,但他这种奇异的装束、奇异的形貌,却早已被江湖中人指说过不知多少次了,金河王一眼瞧过,便已知道。

伽星法王枯涩的面容露出一丝微笑──但这微笑之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而已。

只见他双手合什,徐徐道:“不想金魔宫主竟也识得贫僧。”金河王这一身奇装异服怪模怪样,江湖中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那一部比身一哦子还长的金一哦色一哦胡须,更早已成了他的独家招牌,伽星法王自也一睹便知。

金河王干笑道:“好说好说。本宫与大师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大师为何要来管本宫之事”

伽星法王道:“你要生要死,都与老僧无关,只是这艘五一哦色一哦帆船乃是老僧属意之物,天下无人动得。”

铃儿与珠儿见到有人来救,面上本是满怀期望之一哦色一哦,此刻听他竟也不怀好意而来,不禁大感失望。

水天姬走过去悄悄道:“你失望什么我早知道今日到这船上来的人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谁也没安着好心。咱们要想脱身,还是得自己想法子。”

铃儿道:“什……什么法子”

水天姬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也想不出。”

金河王冷笑道:“不想大师身在方外,居然也妄生贪心,要来强夺别人所有之物,难道不怕被我佛如来怪罪么”

伽星法王道:“老僧只是不忍令紫衣侯绝世武功从此失传,是以赶来取他武功秘笈,代他传道,其他红尘之物,老僧一介不取。此本我佛普渡众生慈悲之心,岂能与贪念相提并论”

金河王道:“如此说来,本宫倒失敬了!”

伽星法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金河王突然放声大笑,道:“好个慈悲心肠的老和尚,紫衣侯武功纵要相传,他自己有的是后人,也轮不到你呀!”

伽星法王目光闪动,道:“谁是他的传人”

金河王道:“舱中的都是。”

伽星法王锐利的眼神在方宝儿、水天姬、铃儿、珠儿、小公主身上一扫,冷冷道:“这五人天资不佳,若是传了紫衣侯之武功,必为紫衣侯门户之羞。老僧与紫衣侯神交已久,实不忍令他盛名死后被羞,今日说不得只有越俎代庖,将紫衣侯秘笈全部取去了。”

金河王道:“你这老和尚明明想要偷别人武功,又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岂不令人齿冷”

伽星法王怒道:“你竟敢对老僧如此无礼”

金河王道:“今日你我少不得要打一场,有礼又怎样别人怕你,本宫可不怕你!”

伽星法王道:“老僧也正想瞧瞧金宫秘技,请!”

两人目光互瞪,对面而立,伽星法王虽然枯瘦,金河王却矮了一尺有余。

阵风吹过,寒意更重,风势也较前猛烈。

众人见到这两大绝顶高手又将展开一场生死之搏斗,心中不仅泛起

一阵兴奋激动,还不觉有些好奇。

只因紫衣侯与白衣人之斗虽可惊天地而泣鬼神,但两人只是以绝世之剑法相争,打得可说堂堂正正。

而此刻这两人却都是奇诡怪异之人,身怀之武功,也俱都各走蹊径,怪异百出,在两人未曾动手之时,谁也不知道他两人将要施展何种怪异的武功,是以人人虽都满怀忧虑,仍不免大动好奇之心,想瞧瞧那从不外传的金宫秘技和中原罕睹的天竺异功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除此之外,众人观战心情还有一点与平日大不一样。

紫衣侯与白衣人之胜负,天下人莫不关心,而此刻这两人的胜负,却无一人放在心上。

只因他两人无论谁胜谁负,都与别人没有半点好处,这两人若是落个两败俱伤,才是绝顶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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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星法王与金河王身一哦子仍未移动。

水天姬等人目光也无一移动。

突然间,金河王手掌飞扬,隐藏在掌中之金线又自飞射而出,风声破空,“嘶”的一哦抽一哦在伽星法王身上。

金线出势虽快,但众人算定伽星法王必将以巧妙之身法闪开,谁知伽星法王竟然不避不闪,任凭那金线一哦抽一哦在身上。

铃儿与珠儿都曾尝过这金线的苦处,只道伽星法王此番必将皮开一哦肉一哦绽,谁知伽星法王虽然挨了一鞭,竟仍然若无其事,漆黑的肌肤上哪有半点伤痕神情间更不似有丝毫痛苦。

金河王手不停挥,眨眼间已一哦抽一哦了四鞭。

伽星法王似乎呆了,任凭他打,动也不动。

金河王面露狞笑,手腕一振,一哦抽一哦出的金鞭突然不再收回,线头一圈,蛇一般缠在伽星法王身上,密密层层,竟缠了十余圈之多,金河王挫腕回收,

伽星法王索一哦性一哦闭起眼睛,谁也动不了他分毫。

众人瞧得又惊又奇,珠儿忍不住悄悄道:“伽星法王这功力虽然厉害,但与人交手时他身一哦子总不动弹,焉能胜得别人”

铃儿沉吟道:“我瞧他必有取胜之道,只是不知……”

水天姬冷笑道:“管他有无取胜之道,管他谁胜谁负,两人一齐死了最好。”

手拉着的方宝儿突然一挥,水天姬道:“你要干什么”

方宝儿悄声道:“大头叔叔在唤我,我去瞧瞧。”

这时金河王面上神情已更是凝重,掌中金线琴弦般绷得笔直,但如此柔细之金线,竟到此刻还未绷断。

伽星法王仍是不动。原来天竺瑜珈密宗功夫最最一哦精一哦奥之秘诀便是个“忍”字。密宗中之高手,入水不淹,人火不伤,甚至被活埋在地下数十昼夜也无关系,别人万万不能忍受之事,他们却可若无其事地忍受。两人相争,武功若是相差无几,“忍”之一字,便成了胜负之关键。若再能将“忍”字做到极处,柔自可克刚,弱亦能胜强。伽星法王号称天竺第一高手,这“忍”字功夫做得如何,自是不问可知。

窗外狂风怒吼,如此巨大的五一哦色一哦帆船,竟似有了些摇荡。但众人全神俱都贯注在这一场比斗上,谁也未曾觉察天气的变迁。

金河王额角已渐渐开始沁出了汗珠。

方宝儿悄悄回到铃儿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大头叔叔要我问你,紫衣侯藏书之处在哪里”

铃儿弯下一哦身一哦子,俯在宝儿耳边,道:“便是侯爷方才进去的那重门户。”

宝儿应了,又悄悄走了过去。

突听金河王闷一哦哼一声,道:“舞!”

黄金魔女立刻应声而起,扭一哦动起蛇般的腰肢。

灯光下,只觉那浑一哦圆而修长的玉一哦腿一哦飞舞,高一哦耸的一哦胸一哦膛颤一哦动,口中也随着这诱人的舞姿,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呻一哦吟。

谁也听不出她们口中的言语,但那无言的呻一哦吟实更令人销魂,铃儿等虽是女子,也不禁为之目眩神迷,几难自主。

伽星法王安祥的面容,突然变得十分沉重,渐渐,他黑铁般的脸颊之上也沁出了一粒粒汗珠。

金河王神情却顿见轻松,窗外风势似也稍弱。

突然间,一阵风无声无息卷了过来,只听“吧”的一声,接着“砰”的一声,船身剧烈震荡,又是几声尖锐的惨呼,十余道孔明灯光竟灭去了八、九道之多,原来船桅竟已折断。

铃儿、珠儿齐地变一哦色一哦道:“龙卷风!”

呼声未了,又是一阵龙卷风卷来,几声惨呼过来,灯光完全熄灭,想见必是掌灯的金猴子都已被吹落海中!

四下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

风急船荡,歌舞已止,铃儿与珠儿手掌紧一哦握,水天姬轻呼道:“宝儿,宝儿……”却听不见回音。

风更急,船更荡,黄金魔女们已忍不住惊呼起来。水天姬紧紧抱住了

船上一根巨柱,方待张口而呼,但一启口,便被狂风封住了咽喉,连一个字都难呼出,但闻两耳风生,有如虎啸。

突然间,船身一侧“砰砰,拍拍!”一连串声响中,又夹着女子的惊呼,也瞧不见是谁发出的。

金河王大喝道:“莫要……”

两个字方出口,声音便硬生生断了,也不知是被狂风吹断,还是被伽星法王循声掠出,偷袭了一招。

于是再无人敢发出声息,而狂风中却又有了雨声,由小而大,眨眼间便有如珠落玉盘,哗啦啦不绝而响。

海一哦浪一哦啸天,风雨震耳,天地间一片漆黑,似是天威震怒,纵是人间第一高手,也要臣服在天威之下!

水天姬紧抱着巨柱,心头之恐惧越来越重。此时此刻,她顿悟自身之渺小,不由自主沿着柱子跪下!

满天巨一哦浪一哦,早已卷上了船身,将水天姬衣衫打个一哦湿一哦透,零落的窗子,早已被无情的海一哦浪一哦吞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天姬神智已渐渐晕迷,只知拼命紧抱着巨柱,别的任何事都已不再关心。

突然间,电光一闪,雷声跟着击下!

雷电交击间,但见一个人自角落中滚了出来,正是胡不愁。他似已完全无法自救,眼见便要滚出船舱,眼见便要被海一哦浪一哦吞噬!

水天姬眼角一闪,下意识大呼道:“救他!”

一个冷冰冰声音道:“为何救他”

水天姬嘶声道:“紫衣侯藏书之秘,只有他知道。”

呼声方了,又是电光一闪!

只见一条人影横飞而出,整个人在胡不愁身上,双手有如两只钢爪,“噗”的一哦插一哦入了船板,直似在胡不愁身上加了道铁箍,将他牢牢钉在甲板上,水天姬瞧得清楚,救他的人正是伽星法王。

但这一眼瞧过,水天姬便再无知觉。

雷击、电闪、风号、海啸……

又不知过了多久,水天姬真似在噩梦中一般昏昏迷迷,飘飘荡荡,眼里不再能瞧任何事物,耳中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风雨声、雷电声都已去得极为遥远,甚至连生命在她心中都已不复再有价值,而变得十分空虚、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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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海上风一哦浪一哦终于平息,不时有断桅、残帆以及一些破碎的桌椅、木板,被一哦浪一哦涛卷上海滩。

仍有细雨。

自岸上极目望去,只见云低海阔,烟雨霏霏,却已瞧不见那雄壮硕伟、多姿多彩的五一哦色一哦帆船。

但风雨纵是无情,并未能使这艘檬幢巨艇沉没,只是将它吹至了远洋,剥夺了它所有的光彩。

水天姬自晕迷中清醒,已在黎明后。

她一眼望去,但见豪华的船舱已被风雨打得不成模样,桌椅陈设,大多已被海一哦浪一哦卷去,只剩下—个庞大而破落的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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