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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杯酒论英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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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不贪动容道:“但我敢与他打赌,宝玉绝未出门一步。”若非千真万确的事,魏不贪是万万不会与人打赌的。

金不畏怒喝道:“原来那姓梅的也是个卑鄙的小人,竟造出这等事来污蔑宝儿。石老四,走!咱们去找梅谦决一死战。”

众人俱是满心激愤,公孙不智却一把拉住了他,沉声道:“此事怪不得梅谦。”

金不畏大怒道:“怪不得他怪谁莫非是宝儿梦中出去了不成”

公孙不智叹道:“我难道看不出这又是那恶魔所施的绝户之计他如此做法,只是叫天下豪杰都对宝儿存下轻视之心。他明知今日之事瞬时即将传遍武林,到那时宝儿纵能再战,也必要被天下人骂为反复无常之辈……唉!千夫所指,无疾而死,那时宝玉纵有百口,亦不能辩了!”

众人倒一哦抽一哦一口凉气,想到这恶魔此举,已无异将宝玉前途一举断绝,人人心里宛如被压上一块巨石。

金不畏咬牙切齿,狠声道:“好狠毒的恶魔!好狠毒的恶计!他究竟与宝儿有何深仇大恨竟定要见宝儿身败名裂才甘心!”

公孙不智沉声道:“那恶魔必定是个与宝儿颇为熟悉的人,是以才不但能令人改扮成宝儿的模样,还能将宝儿的神情步法都模仿得唯妙唯肖,在那许多人的注视之下,都未露出破绽。只因此刻武林中人见过宝儿的虽有不少,但都不过是在激动之中匆匆一瞥而已,绝不会将宝儿瞧得如此清楚,更不会学得如此一哦逼一哦真。”这话说将出来,众人更是耸然失一哦色一哦。

众人心里都在暗问自己:“与宝儿颇为熟悉的人,那会是谁”众人此刻自己知道那四个身法奇诡的白衣人,只不过是与李英虹串通好了来做此圈套的,目的已达,自然不败亦退,这恶魔竟能使武功如此诡异的白衣人听命于他,身份自然非同小可。宝儿的熟人中又哪有这般人物

金不畏突然道:“这恶魔究竟是谁只怕唯有宝儿还能多少猜出一些,我得去问问他。”转过身一哦子,便待拍门。

公孙不智却又拉住了他,沉声道:“无论如何,你我此刻都万万不能惊动宝儿,纵要问他,待他复原醒来了再问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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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一哦色一哦渐渐西下,暮霭中炊烟四起,农夫荷锄而归,童子嬉笑而回,沉重的工作已了,这正是一日中生气最最活跃的时候。但在这客栈中的小小院落里,却仍是一片死寂。

夕一哦陽一哦的光辉渐渐黯淡,黑一哦色一哦渐渐溶入了天地,屋中人影也渐渐模糊,几乎对面也难辨出面目。

但却无一人燃起灯来,只因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接受光明的心情,只因惟有这无边的黑暗还可以隐藏他们的焦急。

宝玉的卧房也仍无动静。

万子良、莫不屈、公孙不智、石不为……甚至连金不畏与铁娃,俱都是石像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突然间,小院外传来一阵一哦騷一哦动之一哦声,其中竟还似夹杂着金祖林的大笑、呼喊,众人一惊,齐地奔出。

暮霭苍茫中,只见远远两条人影一面高歌,一面大笑,互相携抱、互相搀扶着而来。

左面的一条人影,手里提着根长达八尺开外、仿佛白蜡大竿般的长兵刃,右面一条人影,身上却似挂着条亮晶晶的长练。

万子良凝目瞧了两眼,面一哦色一哦突变,失声道:“与金祖林同来的,莫非是‘天刀’梅谦”他看得不错,右面的那人果然是“天刀”梅谦。

众人抢步迎去,但见金祖林衣衫已破烂,满身血迹斑斑,面一哦色一哦虽是疲惫不堪,但目中却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那修洁整齐的“天刀”梅谦,此刻模样竟也十分狼狈,衣襟已撕下一块,披散的头发便用这块衣襟紧紧束住。

两人一哦胸一哦膛犹在不住起伏,满身酒气醺然。两入神情极是亲密,却又似方才经过一场激战一般。

众人瞧得又惊又奇,反而问不出话来。

金祖林却已大笑道:“你们可知我方才哪里去了哈哈!你们再也猜不到的……我方才原是找梅谦拼命去了。”

梅谦笑道:“金兄方才喝得已有几分酒意,话也不说,便要与我拼命。在下还不敢随意动手,但见金兄四招之间,竟在这白蜡大竿子上接连使出一哦槍一哦、棍、戟、铲四路招式,我也不觉动了敌忾之心,有些手痒了。”

金祖林道:“闻得江湖传言‘天刀’梅谦锁镰刀秘技,乃是天下武林中最难对付的武功之一,我本还不信,方才这一交上手……嘿!我才真的领教了,但见他右手锤似流星,锤上五芒刺,抓、撕、锁、打,既可伤人,还可撕锁对方兵刃,右手月牙刀招式专走偏锋,奇诡迅急,当真比天下各门各派的刀法都要令人头疼。”

他喘了口气,摇头笑道:“这本已够令人难对付的了,最妙的是,他双手之间那一段练子居然还具有抵挡进击、锁人兵刃、套人脖子三种妙用。他不但一件兵刃可当作三件兵刃,而且简直就好像生着三只手似的,这一战之下,嘿嘿!金祖林今生今世,可再也不愿与使锁镰刀的人交手了。”

众人瞧他身上斑斑血痕,自是知道他这一战之下必定吃了不少苦头,却不知两人又怎会化敌为友

但闻梅谦大笑道:“锁镰刀纵难对付,可也比不上金兄与人交手时那一股剽悍之气。我与他由正午直战至日落,他身上挂彩已有七处,无论换了是谁,也该斗志全失,哪知他却越战越勇,那等大开大阖的招式使将出来,端的是令人惊心动魄。我平生与人交手,从未有手软之感,但此次却当真手软一哦了。”

金祖林笑道:“你也莫给我套高帽子了,若非你屡次手下留情,我早躺—下……金祖林虽非好人,但总也知道好歹,见你住手,我怎能再打”

梅谦道:“我敬他是条好汉,自然要问他为何与我动手,金兄这才将有关方少侠之种种情事俱都说了出来。”

金不畏忍不住一哦插一哦口道:“你可相信了”

梅谦道:“金兄这样的汉子说出来的怎会是假话我自然相信了,是以与金兄痛饮一场后,特来探访方少侠病势。”

众人听得又惊又喜,喜动颜一哦色一哦。

万子良喟然笑道:“常言道惺惺相惜,英雄果然是重英雄的,只可惜我等眼福不佳,竟未能瞧到方才那一场百年难遇一哦精一哦彩之极的大战。”

金不畏道:“我这就去唤宝儿出来与梅兄相见。”

梅谦笑道:“如此着急做甚闻得方少侠正在安歇之中,我等又何苦惊动于他反正梅谦已知各位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待梅谦先敬各位三杯,聊表歉意,等方少侠醒来,梅谦再与他相见也不迟。”

万子良道:“这也有理。”

金祖林拍手大笑道:“有理无理,也得痛饮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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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宝玉卧室的后窗悄悄开了一线。

一条人影,自窗隙中滑了进来,有如游鱼一般,身法当真是说不出的轻一哦盈、说不出的灵便。

只见这人柳腰盈盈一握,眼眸亮如明星,黑暗中虽然瞧不见她的面目,但显见必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她静静地站在床头,痴痴地望着沉睡中的宝玉。她明眸中光芒虽然炯炯照人,但眼波却又温柔如水。

一片朦胧的星光照入窗户,照着她如梦般凝视着的星眸,照着她如波一哦浪一哦般低垂的柔发,照着她如玉般晶莹的面靥,也将她神情间所带着的那种高华与智慧,映照得更焕发出一哦逼一哦人的光辉。她是谁

她身一哦子久久未曾动弹,她目光久久未曾移动,窗外风似也停了,于是,便没有风能撩一哦动这静静的轻愁,也没有风能吹动她轻愁般的发一哦丝,所有的神秘,便都静静地溶化在这大地无边的沉默之中。

终于,她伸出春葱般的纤手,轻轻覆上了宝玉的眼帘。这双纤纤玉手似乎有些颤一哦抖。她口中不住低问:“猜猜我是谁猜猜我是谁”

宝玉也终于自黑暗的甜梦中醒来。

首先,他只觉鼻端飘人一股缥缥缈缈、朦朦胧胧的淡淡幽香,就仿佛是情一哦人梦中的花香似的。

然后,他更觉耳边飘来一阵缥缥缈缈,朦朦胧胧的轻轻人语,又仿佛情一哦人梦中的相思那么销魂而温柔。

“猜猜我是谁”

虽是轻轻的低语,虽是短短五个字,但却已使得宝玉自一哦肉一哦体至灵魂俱都颤一哦抖了起来。

在这一刹那间,所有失去了的欢乐,所有失落的旧梦,所有几乎已被遗忘了的往事──往事的甜密与温馨,都似已回到他心头──他虽已醒来,但身一哦子却更僵木,更不能动弹。

低语犹在耳边轻回:“猜猜我是谁”

宝玉眼巾突然涌一哦出了泪水,晶莹的泪水沾一哦湿一哦了那晶莹的玉手,宝玉双臼虽然被泪水覆盖,但他却似自泪水中望见一副图画──梦中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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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小小的房子,房中一哦一张青玉案,案上一只白玉瓶,瓶里一哦插一哦着几枝正飘散着朦胧香气的茶花。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穿着件雪白的衣裳,正坐在青玉案旁,手托着香一哦腮,瞧着瓶中茶花呆呆的出神。

这图画虽已在他眼前,却又似是那么遥远。

只因这图画一直埋藏在他灵魂深处,他从来不敢触一哦动,而此刻,一刹那却又自遥远的灵魂深处来到他眼前。

“猜猜我是谁”

宝玉眼前的图画,电光般闪动起来。

瓶里的茶花……一哦插一哦花人的玉手……玉手拧着他的脸……脸旁温柔的呼吸……呼吸中的欢乐……欢乐中的辛酸……许多个不同的日子……笑……眼泪……一道剑光划破黑暗……一代巨人在黑暗中倒下……海一哦浪一哦……暴风雨……狂呼……挣扎……晕迷……掀一哦开的帘帷……帘帷中的泪与笑脸……温柔的疯狂……疯狂的痴迷……痴迷的欢呼、拥抱……争杀……恶斗……流血……

突然,一只魔手攫去了瓶中的茶花,攫去了一哦插一哦花人。

宝玉一哦面上流满冷汗,突然嘶声呼道:“你是她!你是她!”

手掌开始轻轻移动,拭去了宝玉一哦面上的冷汗。

人语更是温柔:“好孩子,你做恶梦了么不要怕,我已回到你身旁,你什么都不要怕了,永远都不要怕了。”

手掌移动,宝玉睁开了眼。朦胧的星光洒满小室,浸浴着一条朦胧的人影,却不是小公主是谁

两人眼波相对,呼吸相通。

这一刹那间似真似梦、如梦如幻──这究竟是真是幻是甜是苦他两人自己也分不出。

但世上又有什么事比昔日情一哦人的重逢更甜又有什么事比梦境成真更令人狂欢激动

情感,本是世上最最奇妙之物,它遭遇着的波折与困难越多,它的果实便也就越是芬芳永久。

宝玉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只觉小公主温香一哦软玉的身一哦子已不知不觉依偎人他的怀中。

漫长的别离,在这一刹那间已被遗忘,别离中所受的痛苦与辛酸,也已在这温柔的拥抱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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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想说话,突然,小公主重重地推开了他,站起身一哦子,凝注着他,轻一哦咬着嘴唇,轻骂道:“小贼,小坏蛋,这些日子里,你可还在想着我”

宝玉笑了,忍不住笑了。

小公主轻跺着脚道:“小贼,你笑!你笑什么”

宝玉眨了眨眼睛,道:“多少年,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

小公主道:“我当然没有变,变的是你。”

宝玉又笑了笑道:“我当然变了,我已变成大人,你却还是个孩子。”

小公主道:“是嘛,你现在已是个大人物了,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个女子为你疯狂,你……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说着说着,她眼圈似已红了,目中也泛起了泪光,突然转过身,就要冲出去,宝玉赶紧拉住了她。

小公主瞪起眼睛,道:“大英雄,大人物,你拉我这小孩子干什么”

宝玉柔声笑道:“我不拉你,你也莫要走。”

小公主咬了咬牙,回过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动也不动的望着他,望了半晌,轻轻道:“好,你说你这些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做梦都在想着我,我就不走,说,说呀!”

宝玉道:“我……我当然在想着你。”

小公主拼命地摇头,跺着脚道:“不行,这样说不行,我要你像我方才那样说,说得一个字不错,否则……否则我就走了,永远不理你。”

宝玉明知她不会走的,但不知怎的,在她面前,这倔强的少年竟似已变成个听话的孩子。

他的刚强,他的智慧,他自这些年来的磨练中所学得的一切,在她面前,全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都有些红了,眨了眨眼睛,低着头,道:“这些年来,你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我,……做梦都在想着我,你……”

小公主跺脚道:“不对,不对,不对,一千个不对……是说你想我,呆子,不是我想你。”

宝玉道:“但我是照你方才说的,说得一个字也不错呀!”

小公主咬牙道:“讨厌,你,你……你装傻……”突然扑进宝玉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许多年前,她已不知咬了宝玉多少次了,但在宝玉心底的感觉中,却只觉这次她咬的已和昔日都大不相同。

在这一刹那他只觉心神俱醉,当真是意乱情迷,即使在那“讨厌”两个字里,也似乎有着他永远咀嚼不完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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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更亮,多情地照着两条依偎的人影。

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谁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无言的沉默在这时当真胜过千万句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宝玉终于道:“这些年来,你究竟遭遇到一些什么事告诉我……我多么想分担你一些忧苦,也分享你一些欢乐。”

小公主悠悠道:“欢乐哪有什么欢乐这些年来,我……你遭遇的欢乐总比我多些,还是先说你的,好么”

宝玉道:“但……但我先问你的。”

小公主仰起头,软语央求道:“求求你,好么”

宝玉只有叹气,道:“这些年来,我……唉!当真没有什么好说的,无论是清晨、黄昏还是深夜,无论在山巅、谷底还是水边,我都一心一意在学武,苦思着自然与武道之间那息息相关、颠扑不破的道理,我要将自己一天的日子当作别人三天、五天,甚至我……”

小公主突然又推开他,冷笑道:“我知道你一心一意只是在学武,哪里会想我!”

在她面前,是一句话也说错不得的。

宝玉苦笑,低语道:“你说,我怎会不想你”

小公主道:“我不信,除非你……”

宝玉着急道:“我若骗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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