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武林外史 > 第22章 爱恨一线

第22章 爱恨一线(2/2)

目录

朱七七道:“嗯……你若能在正午之前,将一件重要的消息,传布出去……还要使得参与此会之人,大都知道,那么你这人才可算有点用处。”

胜泫道:“这个容易,只是……却不知是何消息。”

朱七七道:“我方才在酒楼上突然走了,你可知是何缘故”

胜泫道:“这……是因为另一沉……”

朱七七道:“不错,只因另一沉一哦浪一哦乃是个大大的恶人,‘丐帮三老’就全都是被他害死的……这厮做出了此等大一哦奸一哦大恶的事,咱们怎能不让别人知道”

胜泫耸然动容,失一哦色一哦道:“这……这是真的”

朱七七道:“你不信”

胜泫呆了半晌,道:“这……这事委实太过惊人,于江湖中影响也委实太大……小侄在未得着真实证据前,委实不敢胡乱说出去。”

朱七七暗暗点头,心中忖道:“武林世家出来的子弟,果然不敢胡作非为。”但面上她却作出大怒之一哦色一哦,喝道:“你不信我的话难道那沈一哦浪一哦……”

胜泫亢声道:“小侄与那沈一哦浪一哦虽无关系,但总也不能胡乱以如此重大的罪名,加在他身上,此点你老人家必须原谅。”

朱七七冷笑道:“不想你居然还为他说话!你可知道,你的兄长胜滢为何失踪你可知道他是被什么人害死的”

胜泫面一哦色一哦惨变,道:“家兄已……已遇害了……难道是……是那沈一哦浪一哦”

朱七七道:“就是他。”

胜泫“噗”的坐倒在椅上,嘶声道:“这……这事我也不能轻信。”

朱七七道:“好,你不信,我不妨从头告诉你,你兄长与‘赛温侯’孙道,一起去到中州,那一日到了……”

当下她便将胜滢如何入了古墓,如何中伏被擒,又如何被人救出,如何到了洛一哦陽一哦,沈一哦浪一哦如何将他们自那王夫人手中要出,如何令他们去到“仁义庄”,他们又如何一人“仁义庄”便毒发身死……这些事全说了出来。

她口才本不坏,这些事也本就是真的,一个口才不坏的人叙说件真实的故事,那自然是传神已极。

胜泫只听得身一哦子发一哦抖,手足冰冷,酒早已全醒了。

朱七七悠悠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这些话说的是真是假,你总该听得出。”

胜泫颤声道:“我……我好恨。”

朱七七道:“如今,你还要帮沈一哦浪一哦说话么”

胜泫突然疯了似的跳起来,就要往门外冲。

朱七七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道:“干什么。”

胜泫道:“报仇,报仇……我要去找沈一哦浪一哦……”

朱七七冷冷截口道:“你要找沈一哦浪一哦去送死么”

胜泫嘶声道:“父兄之仇,不一哦共一哦戴天,我……我拼命也要……也要去找他。”

朱七七叹了口气,道:“傻孩子,凭你这样的武功,大概不用三招,沈一哦浪一哦就可要你的命。你这样去拼命,岂非死得冤枉。”

胜泫道:“但……我……我是非去不可。”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道:“你家里一哦共一哦有几个孩子”

胜泫道:“就只我兄弟两人,所以我更要……”

朱七七冷笑截口道:“你哥哥已死在他手上,如今你再去送死,那可正是中了沈一哦浪一哦的意了。胜家堡从此绝了后,还有谁找他去报仇”

胜泫怔了怔,“噗”的又坐倒,仰天叹道:“我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朱七七道:“报仇的法子多得很,只有最笨的人,才会去自己拼命……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包你可以报仇。”

胜泫垂着头,又呆了半晌,喃喃道:“我此刻实已全无主意,我……我听你的话……”

朱七七道:“好,你这就该去将沈一哦浪一哦所做的那些恶毒之事,去告诉丐帮弟子,去告诉武林一哦群一哦雄,那么,就自然会有人助你复仇了。”

胜泫咬牙道:“好,我……”

朱七七截口道:“但你却要悄悄的说,切莫让沈一哦浪一哦知道,否则……唉,你想说的话,只怕永远也莫想说出了。”

胜泫道:“我省得,我……我这就去了。”

再次跳了起来,冲出门去。

这次,朱七七却不再拉他了。

她只是静静地瞧着他,目中充满了得意的微笑。

朱七七拉开棉被,王怜花仍蜷曲在那里,动也未动,只是目光中也充满了朱七七那种得意的微笑。

他甚至比朱七七还要得意。

朱七七道:“你听见了么怎样”

王怜花笑道:“好,好极了。”

朱七七道:“哼!你如今总算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人了吧”

王怜花道:“我不但知道,还知道了一些别的。”

朱七七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王怜花笑道:“我如今才知道这些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看来虽然都满聪明的,其实一个个却都是呆子,要骗他们,委实比骗只狗还容易。”

他叹了口气,接道:“以前,我总是将你瞧得太嫩,太容易上当,哪知江湖中竟还有比你更嫩的角一哦色一哦,如今你居然也可以骗人了。”

朱七七冷笑道:“如今,任何人都休想再能骗得到我。”

王怜花道:“自然自然,如今还有谁敢骗你。”

朱七七虽然想装得满不在乎,但那得意的神一哦色一哦,却不由自主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眼睛,是不大会骗人的。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咳嗽自然也是装出来的。她又抬起手,拢了拢头发,微微笑道:“你还知道什么”

王怜花道:“我还知道,一个女孩子,老是装作男人,无论她装得多像,但总还是有一些女子的动作,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

朱七七瞪眼道:“难道我也流露出女孩子的动作了”

王怜花笑道:“偶尔有的。”

朱七七道:“你倒说说看。”

王怜花道:“譬如……你方才伸手拢头发,就十足是女孩子的动作。还有你方才去拉那姓胜的,不去拉他手臂,而去拉他的衣服。”

朱七七呆了呆,忍不住点头道:“你这双鬼眼睛,倒是什么都瞧见了……你再说说,你还知道什么”

王怜花道:“我如今也知道,若被一个女子一哦爱一哦上,当真可怕得很。”

朱七七道:“有人一哦爱一哦,总是好事,有什么可怕”

王怜花笑道:“男子有女子垂青,自是祖上积德,但那女子之‘一哦爱一哦’若是变成‘恨’时,那可是他祖上缺了德了。”

朱七七想说什么,却又默然。

王怜花接着道:“常言道,一哦爱一哦之越深,恨之越切。一哦爱一哦之深时,恨不得将两人一哦揉一哦碎,合成一个;恨之切时,却又恨不得将他碎一哦尸一哦万段,锉骨扬灰。”

朱七七终于叹了口气,道:“不错,女子若是恨上一人,那当真有些可怕,但……但你若能要她只一哦爱一哦你,不恨你,那又有何可怕”

王怜花道:“这话也不错。怎奈女子一哦爱一哦恨之间的距离,却太短了些,何况……”

朱七七道:“何况怎样”

王怜花大笑道:“何况女子恨你时,固是恨不得将你碎一哦尸一哦万段,恨不得吃你的一哦肉一哦;女子一哦爱一哦你时,也是恨不得一哦揉一哦碎你,关住你,吃你的一哦肉一哦。这两种情况可都不好受。能让女子既不恨你,也不一哦爱一哦你,那才是聪明的男子。”

朱七七恨声道:“笑,你笑什么你重伤未愈,小心笑断了气。”

王怜花果然已笑得咳嗽起来,道:“我……咳……我……”

朱七七道:“你也莫要得意。沈一哦浪一哦虽不好受,你也没有什么好受的。我虽然永远不会一哦爱一哦上你,但却也恨你入骨,也是恨不得将你碎一哦尸一哦万段。”

她一面骂,一面站起身来,脚下果然碰着件东西,却是熊猫儿──熊猫儿躺在地上,真是烂醉如“泥”。

王怜花目光转动,突然又道:“你准备将这猫儿如何处置”

朱七七道:“这只醉猫……哼!”

王怜花道:“明日他醒来,必定想到与胜泫同来之事,胜泫说不定已告诉他你也叫沈一哦浪一哦,那么,他必定可猜出要害沈一哦浪一哦的人就是你,所以……”

朱七七又瞪起眼睛,道:“所以怎样”

王怜花缓缓道:“为了永绝后患,便应该让他永远莫要醒来才好。”

朱七七突然大喝道:“放屁!你这坏种,竟想借我的手,将跟你作对的人全都杀死,你……你这简直是在作梦。”

王怜花叹道:“你不杀他,总要后悔的。”

朱七七道:“他来时已醉得差不多了,此刻我将他抬出去,随便往哪里一抛,明日他醒来时,又怎会记得今日之事”

王怜花苦笑道:“你要这么作,我又有什么法子”

朱七七冷笑道:“你自然没法子。”

俯身搀起熊猫儿,熊猫儿却又向地上滑了下去。

朱七七恨恨道:“死猫,醉猫。”

嘴里骂着,手里却掏出了丝帕,擦了擦熊猫儿嘴角流一哦出的口水,然后用力抱起了他,走向门外。

但走了两步,突又回身,向王怜花冷笑道:“你莫想动糊涂心思,好好睡吧。”

伸出手,点了王怜花两处一哦穴一哦道。

长街上,灯火已疏,人迹已稀少。但黄昏的街灯下,不时还有三五醉汉,勾肩搭背,踉跄而过,有的说着醉话,有的唱着歌。他们说的是什么,唱的是什么,可没有人听得出。

朱七七抱着熊猫儿,走出客栈。

她瞧着街上的醉汉,再瞧瞧手上的醉汉,不禁轻叹道:“男人真是奇怪,为什么老是要将自己灌得跟瘟猪似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其实,男人也总是奇怪着:“为什么酒中的真趣,女子总是不知道”

朱七七抱着熊猫儿,往一哦陰一哦暗的角落里走。她虽想将熊猫儿随地一抛,却又怕熊猫儿吃苦、着凉。

突然间,三匹马从长街那头,飞驰而来。

朱七七本未留意,但静夜中长街驰马,无论如何,总不是件寻常的事,她不由得抬头去瞧了一眼。

她不瞧还罢,这一瞧之下,却又呆住了。

第一匹马上坐的人,神采焕发,衣衫合一哦体,嘴上微蓄短髭,正是那不肯随意打架的酒楼主人。

第二匹马上,却赫然正是沈一哦浪一哦。

朱七七呆在那里──三匹马从她面前驰过,驰入黑暗中,走得不见,她还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三匹马上的人,也似都有着急事,一个个俱是面一哦色一哦凝重,急于赶路,也都没有瞧她一眼。

朱七七呆了半晌,方自喃喃道:“奇怪,奇怪,他怎会和沈一哦浪一哦认识的,又怎会和沈一哦浪一哦在一起”

“哦,是了,他想必是听酒楼中人说有个沈一哦浪一哦来了,而我和沈一哦浪一哦在一起的事,江湖中必定也已久有传闻。所以他就将沈一哦浪一哦找出,探询我的消息。”

这些事,朱七七倒还都猜得不错。

“但是,他究竟和沈一哦浪一哦谈了些什么两个人如此匆匆赶路,又是为了什么他们究竟是要到哪里去呢”

这些事,朱七七可猜不透了。

她跺足低语道:“这死鬼,为什么要将沈一哦浪一哦拉走明日丐帮大会时,沈一哦浪一哦若是赶不回来,我心机岂非白费了。”

想到这些,她再也顾不得熊猫儿是不是会受罪,是不是会着凉了。她将熊猫儿往屋檐下一摆,道:“对不起你了,谁叫你一哦爱一哦管闲事,谁叫你一哦爱一哦喝酒。”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脱一哦下一哦身上一件长衫,盖在熊猫儿身上,然后,她便匆匆地赶回客栈去了。

朱七七走了还不到片刻,突见四条黑衣大汉,自对街屋檐下的暗影中闪了出来,两人奔向客栈。

另有两人,却直奔熊猫儿而来。

这两人俱是神情剽悍,步履矫健。

两人走到熊猫儿面前,瞧了两眼,其中一人踢了熊猫儿一脚,熊猫儿呻一哦吟着翻了个身,又不动了。

那人冷笑道:“这醉猫,何必咱们费手脚。”

另一人笑道:“头儿吩咐的,只要跟那嫩羊在一起的人,咱们就得特别费心照顾。头儿的吩咐,想必总有道理。”

那人道:“不如把他抛到河里喂王八去算了。”

另一人道:“那也不行,头儿吩咐的,要留活口。”

那人叹道:“好吧,咱们抬他回去吧。”

这两人口中的“头儿”是谁

为什么这“头儿”要吩咐特别留意朱七七

这其中又有何一哦陰一哦谋

这些,可没有人猜得到了。

只见两条大汉迅速的抬起熊猫儿,立刻大步向长街那头走过去,但这时却正好有几条醉汉自那边高歌而来。

这几条醉汉脚步虽已踉跄,但看来还醉得不十分厉害,只因他们高歌,别人还大致可听得清。

他们大声唱着:“江湖第一游侠儿……就是咱们大哥熊猫儿……”

其中一人突然顿住歌声,笑道:“你瞧,那边有个家伙可比咱们醉得还厉害,竟要人抬着走。”

另一人笑道:“你可也差不多了……”

一一哦群一哦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那两个抬着熊猫儿的大汉,想必也不愿惹事,走得远远的──人走在街右,一人走在街左。

两边人很快就交错走了过去。

但醉汉中却突然又有一人道:“不对……不对。”

另一人道:“什么事不对”

那人道:“我瞧那人,怎的有点像大哥”

另一人道:“莫非是你眼花了吧。”

那人笑道:“嗯……我好像是有些眼花了。”

但却又有一人道:“咱们好歹过去瞧个清楚怎样。”

一一哦群一哦人喝了酒,兴致正高,这时无论是谁,无论提议做什么,别人都不会反对的,大家齐声道:“好。”

于是一一哦群一哦人回身奔过去。

那两条大汉瞧见有人追来,虽不知是干什么,心里多少总有些发慌,两人打了个招呼,拔脚就跑。

他们一跑,醉汉们也就跑开了。

一一哦群一哦人纷纷大喝道:“站住……不准跑。”

他们越呼喝,那两条大汉跑得越快,但这两人手里抬着熊猫儿这样铁一般的汉子,究竟跑不快。

还没到街尽头,醉汉们已追着他们,将他们一哦团一哦团一哦围住。

两个大汉鼓起勇气,喝道:“朋友们,干什么挡路”

但这时醉汉们已认出了熊猫儿,纷纷喝道:“呀,果然是大哥。”

“小子们,抬咱们大哥往哪儿走。”

“赶快将大哥放下来。”

喝声中,七八只拳头已向那两个大汉招呼了过去。两个大汉手里抬着人,也还不得手──等他们放下熊猫儿时,身一哦子早已被打了十几拳了。

这些醉汉们武功虽不高,但拳头却不轻,再加上几分酒力,那碗大的拳头擂在人身上,可真够人受的。

两个大汉武功也不高,挨了这几拳,骨头都快散了,哪里还能还手,只有抱头鼠窜而逃。

醉汉们吆喝着,还想追。

哪知熊猫儿竟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醉汉们瞧见了,又惊又喜,围将过来,笑道:“大哥原来没有醉。”

熊猫儿也不说话,霍然站起,举起手,只听“劈劈啪啪”一连串响,每条醉汉脸上都被他掴了个耳光子。

醉汉们被打得愣住了,捂住脸,道:“大……大哥为什么打人。”

熊猫儿恨声道:“哼,一个耳光还不够,依我脾气,还要再打。”

醉汉们哭丧着脸道:“咱们做错了什么”

熊猫儿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装醉”

醉汉们一齐摇头道:“不知道。”

熊猫儿道:“我装醉,只因我正要瞧瞧那两个兔崽子是什么变的,瞧瞧他们的窝在哪里。谁知却被你们这些混球坏了大事。”

醉汉们捂着脸,垂下头,哪里还敢说话。

熊猫儿道:“我打你们,打得可冤么”

醉汉们齐声道:“不冤不冤,大哥还该再打。”

熊猫儿道:“好。”

他手又一动,却非打人,而是自怀中一哦摸一哦出好几锭银子,往这些醉汉每人手里,都塞了一锭。

醉汉们道:“大哥这……这又是做什么”

熊猫儿道:“你们虽该打,但瞧见我有难,就不要命的来救,可还是我的好兄弟,我也该请你们喝酒。”

醉汉们拍掌大笑道:“大哥还是大哥!有这样的大哥,莫说挨两下打,就是挨三刀,六个洞,可也不算冤枉。”

大家围着熊猫儿,哪知熊猫儿却又软一哦软的往下倒。

醉汉们又大惊失一哦色一哦,道:“大哥莫非受了伤么”

熊猫儿道:“胡说,谁伤得了我!我只是……唉,我的脑袋没有醉,身一哦子却真的有些醉了,手脚都软一哦软的没个鸟力气。”

醉汉们又拍掌笑道:“看来咱们的大哥虽强,可是这酒,却比大哥更强。”

一一哦群一哦人又拍掌高歌:“熊猫儿虽然是铁哟,烧刀子却是钢!熊猫儿虽然是天不怕,地也不怕哟!可就怕遇见大酒缸……”

熊猫儿站了起来,笑道:“莫要唱了。我说你们,可瞧见沈一哦浪一哦沈相公了么”

醉汉们道:“沈相公……沈相公方才还在找大哥。”

熊猫儿道:“现在呢”

醉汉们道:“现在……哦,现在沈相公已和那酒楼的主人,骑着马走了。”

熊猫儿失一哦色一哦道:“骑着马走了……呀,糟了,糟了,这下子可糟了……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又是到哪里去了”

醉汉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终于一人道:“好像是要去找两个人。”

熊猫儿急急追问道:“找谁”

那人道:“找谁……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却瞧见,他们三匹马,是往那边出镇的。”

熊猫儿顿足道:“该死该死,方才那马蹄声,想必就是他们……”

要知他虽能听见马蹄声,但朱七七口中喃喃低语,他却是听不见的──他自然是多少有些醉了,只是醉得没有朱七七想像中那么厉害而已。

那醉汉道:“不错,他们的马,还走了没多久。”

熊猫儿道:“咱们此刻去追,只怕还追得着……兄弟们,快替一哦我找匹马来……快,不管你们是偷、是抢都可以。”

朱七七匆匆走进客栈──这几天,客栈的大门,是长夜开着的。掌柜的过来赔笑,店小二过来招呼。

但朱七七全没瞧见,也没听见。

她垂头走了进去,心里一直在嘀咕。

突然间,身后有人一哦大呼道:“前面的相公请留步。”

朱七七一惊,回首,只见两条黑衣大汉,大步赶了过来。两人脸上都陪着笑,看来并无恶意。

但朱七七却瞪起眼,道:“我不认得你们,你们叫我干什么”

黑衣大汉赔笑道:“小人们虽不认得公子,但我家主人却认得公子。”

朱七七道:“哦……”

那大汉道:“我家主人,有件事……咳咳,有件事想找公子。”

朱七七道:“什么事”

那大汉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只不过想请公子去……去喝两杯。”他人虽长得魁伟剽悍,但说起话来,却吞吞吐吐,其慢无比。

朱七七皱眉道:“喝酒,深更半夜找我去喝酒哼,我看你家主人必定……”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易容,世上已没有人认得自己了,不禁厉叱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大汉笑道:“我家主人就是欧一哦陽一哦……”

朱七七叱道:“我不认得姓欧一哦陽一哦的……”

那大汉道:“但……但我家主人却说认得李公子,所以才叫小人前来……”

朱七七怒道:“你瞎了眼么谁是李公子”

那大汉上下瞧了她几眼,又瞧了瞧他伙计,讷讷道:“咱们莫非是认错了。”

朱七七大怒道:“混账……以后认人,认清楚些,知道吗”

两条大汉一齐躬身道:“是,是,对不起……”

朱—七七虽然满肚怒气,但也不能将这两人怎样,只得“哼”了一声,转身而行,嘴里还是忍不住骂道:“长得这么大,却连认人也认不清,真是瞎了眼睛……”

她喃喃的骂着,走入长廊。

只见几个妇人女子,蓬头散发,抬着软榻,哭哭啼啼走了出来,榻上蒙着条白被单,里面像是有个死人。

妇人们一个个都低着头,哭得甚是伤心。

朱七七皱眉暗道:“真倒楣,好的撞不着,又撞着死人。”

但她也只有避开身一哦子,让路给她们过去。

妇人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走过朱七七身旁,有个老婆子手一甩,竟把一把鼻涕甩在朱七七身上。

朱七七更气得要死,但瞧见人家如此伤心,她又怎能发作,只有大步冲过去,冲向自己的房间。

幸好,房间里一无变故,王怜花还躺在那里。

王怜花被朱七七点了睡一哦穴一哦,此刻睡得正熟。

朱七七一掌拍开了他的一哦穴一哦道。

她满腹怒气待要发作,这一掌拍得可真不轻。

王怜花“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朱七七道:“你倒睡得舒服,我却在外面倒了一大堆穷楣。”

她也不想想别人可是不愿意睡的,也没有人叫她出去──漂亮的女孩子若是不讲理,别人可真是没法子。

而此时此刻的王怜花,却更是没有法子。

他被朱七七如此折磨,伤势非但没有减轻,反似更重了,目光更是黯淡,几乎连呻一哦吟都无力气。

朱七七道:“你可知道沈一哦浪一哦方才竞走了。”

王怜花叹道:“我……我怎会……知道……”

朱七七道:“我只担心,他明日若不回来,我心机岂非白费。”

王怜花道:“不会的……如此盛会,他……他怎会不来。”

朱七七想了想,展颜道:“不错……你这一辈子,就算这句话最中我意……好,瞧你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我就让你睡吧。”

王怜花道:“多谢。”

又叹了口气,道:“连睡觉都要求人恩典,向人道谢,你说可怜不可怜……”

朱七七也不禁笑了,于是不再折磨他,在墙角一张短榻上倒下,不知不觉,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朱七七也的确累了,这一睡,睡得可真舒服。

但她醒来时,王怜花却还在睡。她皱了皱眉,又不禁笑了笑,下床,穿鞋,拢头,一哦揉一哦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推开门。

突然,一个人自门外撞了进来。

朱七七一惊,但惊叱之一哦声还未出口,她已瞧清了这个撞进来的人,便是那在王怜花眼中不值一文的胜泫。

胜泫也站稳了身一哦子。

他眼睛红红的,神情憔悴,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朱七七知道昨夜这一一哦夜必定够他受的──世家的公子哥儿,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她不禁笑道:“你可是在门外睡着了么”

胜泫红着脸道:“我方才来时,听得里面鼻息,知道两位在沉睡,我不敢打扰……”他偷偷瞧了那边的王怜花一眼,讷讷接道:“所以我就等在门外,哪知……哪知却倚在门上睡着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瞧了王怜花好几眼,也瞧了朱七七好几眼,目中的神一哦色一哦,显然有些奇怪。

朱七七笑道:“我这位侄女染得有病,夜半需人照顾,出门在外,又未曾带得使女,我只得从权睡在这里,也好照顾她。”

胜泫被人瞧破心思,脸更红了,垂首道:“是是。”

朱七七道:“我吩咐的事,你做了么”

胜泫这才抬起头,道:“都已做了,我……小侄昨夜,在一一哦夜之间,将那一个沈一哦浪一哦的作恶之事,说给了五十七个人听……那沈一哦浪一哦绝对还不知道。”

朱七七道:“好。那些人听了,反应如何”

胜泫道:“丐帮弟子听了,自是义愤填膺,有些人甚至痛哭流涕,有些人立刻就要去找那个沈一哦浪一哦报仇,还是小侄劝他们稍微忍耐些。”

朱七七道:“别人又如何”

胜泫道:“别的人听了,也是怒形于一哦色一哦……总之,那个沈一哦浪一哦今日只要在丐帮会上出现,他是万万无法再整个人走出来了。”

朱七七恨声道:“好……好好,我就要看他那时的模样……我当真已有些等不及了。现在已是什么时刻”

胜泫沉吟道:“还早得很,只怕还未到……”

却见个店伙探头进来,赔笑道:“客官可要用饭”

朱七七道:“用饭是早饭还是午饭”

店伙赔笑道:“午时已快过了,小的已来过好几次,只是一直不敢惊动。”

朱七七道:“呀,原来午时都已将过,快了,快了!”

想到沈一哦浪一哦立刻就要祸事临头,她忍不住要笑出来──但不知怎的,却又偏偏笑不出来。

她咬了咬牙,道:“好,摆饭上来吧。”

店伙一走,她又喃喃道:“吃过了饭,咱们就得出去,胜泫,你可得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杀人。”

胜泫叹道:“可惜只怕小侄还未出手,那个沈一哦浪一哦已被人碎一哦尸一哦万段了。”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