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抢椅子游戏(2/2)
对于森山来说,他们不过是趁着经济形势良好的势头而被大量录用,只会坐吃工资却缺乏能力的累赘一代。
为了养活这些滥竽充数的泡沫一代,少数的精英迷失一代却被迫劳作,饱受虐待。
社会没有为森山这一代做过什么,更不要指望公司能够向其伸出援手了。
也许泡沫一代深信公司就是自己的保护神吧。
可是对于森山他们这些迷失一代来说,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公司是公司,我是我。”森山在昏暗的店内凝视着一面再普通不过的墙壁。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尾西说的,倒不如说是念给自己听的咒语。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尾西貌似豁然开朗地点了点头,说道:“半泽部长也好,诸田次长也罢,还有那个白痴三木也一样,单从能力方面看明明不如我们,就是因为有了公司组织这种机制,他们才有机会成为我们的上司,仅此而已。如果把他们的职称去掉,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开,公司就一天不能成为凭实力说话的组织。”
尾西此时的口气简直就像反政府的斗士一般:“在那天来临之前,还是要为了养活这群无能职员而付出庞大的人员开支,还不得不和竞争对手公司拼死拼活地抢生意。不过这些事在哪个公司都一样吧。泡沫一代现在已经超越公司的范畴,变成整个社会的累赘了。简直就是社会的一大问题啊。”
无论走到哪儿,吃亏的都是我们这些迷失一代——森山对此深信不疑。
3
“如果按照估算的一千五百亿日元收购金额来看的话,收益相当可观啊。”
与电脑杂技集团签订顾问合同的那天,东京中央证券社长冈光秀的心情非常好。半泽去社长室送文件让他盖章时,他兴高采烈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曾任东京中央银行专务的冈,在竞争行长职位中败落,一年前被调到了现在这个职位上。
冈的升职欲望和好胜心都非常强,属于感情外露的类型,口头禅是“别让银行小瞧了”。
“本次收购案我们选择了成功报酬制。”半泽说道。
选择成功报酬制是诸田的提案,这样一来虽然佣金没有那么高,但如果失败的话却不用赔付一分钱。然而这个案子的进展必定不会那么顺利,风险实在过高。半泽面有难色,冈却下令道:“就这么办吧。”
理由只有一个,他想在企业收购领域大幅提高收益,让母公司刮目相看。
“一定要成功,这是死命令,半泽部长。”冈目不转睛地看着半泽。
说实话,半泽实在没有确保成功的自信,但目前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好说了一句“我必当全力以赴”,然后转身离开了社长室。
“社长说什么了?”
半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诸田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走了过来。他无疑是想听冈的赞美之词,半泽说道:“社长给予了我们很大的期待,同时也意味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诸田的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现在企划组正在研讨具体方案,相信很快就可以拿出报告了。”
“有希望拿出好方案吗?”半泽问道。
“我一定鼓励大家拿出气势来,一定能做出好方案。”
就是诸田这种唯心主义做派使半泽感到不安。
以前在银行的时候也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然而每次听到这种话都会让半泽感到厌烦。世上明明不知有多少事就算竭尽全力也不能取得成功,真的简简单单仅凭气势就可以攻克这个收购案吗?
对于担任营业企划部次长这样要职的人,半泽所期望的是能看清事态的冷静判断力,而诸田有这个判断能力吗?
“如果不成功的话,可不是一句‘我们尽全力了’就能敷衍了事的,这可是能左右我公司本季度业绩的重要案子啊!”
“我明白,这个案子如不成功,我们作为证券公司就没有未来了。”
诸田思维也太跳跃了,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让半泽感到很烦躁。
“考虑到今后还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我话先说在前头,这样的唯心主义能不能先抛在一边,更客观地进行探讨和调研工作。”
诸田的表情微微扭曲了,因为自己的工作方式没有被半泽认可而感到不满。
“部长,这个案子我会负起责任,跟进到底,您能交给我全权负责吗?”诸田用略带焦躁的口气说道。因为他以前在银行就是证券部门的,所以自负比专业领域不同的半泽更精通。“企划组的成员都是本公司出类拔萃的精英,分析再怎么客观说到底也只是预测,结果才是一切,您说是吧?”
诸田本来就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说着说着就有点抑制不住心底的火气,脸涨得通红。
“那么,就请努力拿出结果吧。”半泽说道,“既然选择了成功报酬制,你该做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使本次收购成功。”
“当然,请您拭目以待。”诸田说罢,挑衅似的看了半泽一眼,稍一施礼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半泽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4
尽管诸田斗志满满,可是在那之后过了约一周的时间,三木所领导的企划组还是没能拿出任何具体的方案。半泽在那天参加企划组商讨会时才知道了他们的窘境。
“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向东京spiral方面表明收购意向,毕竟不确定对方的态度的话,也没办法决定我们的方案啊。”
发言的是营业本部的一位叫金谷的男人,他长时间在营业第一部工作,虽然看上去土里土气的,对证券实务却很是精通。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主持会议的组长三木一边做笔记一边点头。
“那让平山社长去私下试探试探对方的意向,如何?”
看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很赞同三木的意见,半泽慌了。
“等等,你们好像是把收购作为既定方针了,不觉得太急了吗?关于东京spiral你们做了多详细的调查?要彻底调查一下,首先要搞清楚平山社长所考虑的收购在战略上是否正确才是先决条件吧?根据情况不同,也应该还有不收购东京spiral这个选项啊。”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这可是成功报酬制啊,部长。”三木忍不住反驳道,“我认为应该向收购方向推进,而且关于收购与否已在签署合约之前就调查过,也探讨过了。”
“事前调查也只是说收购的可能性并非为零,不是吗?你们就囫囵吞枣,直接把它当结论了吗?”
“已经签好合同了……”面对三木的反驳,半泽不由得仰头望着天花板,半天才再次收回视线看着三木,粗声说道:“简直不明白这个企划组有何存在的意义。”
“之所以把你们这些专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进行缜密的调查和评估,希望你们能暂时忘记成功报酬的事,先从这个收购案件究竟可行与否入手。而且——”半泽缓缓环视在场的五个人,说道,“对之后的方案也不加研讨就让平山社长为你们去打探东京spiral的口风,在平山社长眼里我公司的信用岂非一落千丈?”
没人回答。
等到三木的小组做好一份像样的提案时,已经又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
那天的会议室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人们仿佛都能听到空气中噼啪的声音。
这是在电脑杂技集团的会议室里。半泽坐于正中,次长诸田坐在旁边,接下去是三木所率领的企划组,五个人都神色紧张地等待着平山社长的到来。
上午十点整,平山社长现了身。
“副社长因为有别的要事在身,抱歉不能到场。”平山开口先为身为副社长的妻子的缺席而致歉,然后看着并排而坐的东京中央证券一方,说道,“不知诸位今日光临,所为何事啊?”
这句话有点让人感到意外了,半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用明说也应该知道是有关收购案件的事才对,平山这是什么意思?
“有关于正在磋商的那件事。”虽然心中疑惑,半泽还是回答道,“今天我们带来了收购案的初步方案,想请您允许我们针对这个方案进行说明。”
“啊,是那件事啊。”
看到平山略显为难地笑了笑,半泽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正常来说,这次会议对于意图收购东京spiral的电脑杂技集团来说应该是盼望已久的才对。然而,半泽从眼前的平山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期待和热情。
几乎就在半泽敏锐地感觉不对劲的同时,平山说出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这件事不用再提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半泽连忙问道。
平山的目光一下转移到墙上去了,待再次转回来时,目光中充满了愠怒。
“半泽先生,距离我那天拜托你们已经过去两周多的时间了吧?”平静的语调,却流露出平山不寻常的情绪,“但是在此期间,贵公司一次都没联络过我。原本是看在贵公司在我公司上市时给予过帮助的情分上,才想着把这个收购案交付给你们的,但你们这样的处理方式显然不能令人放心地把工作托付给你们。”
听到“一次都没联络过”这句话,半泽不由得看了三木一眼,三木的脸顿时变得很僵硬,惊愕得嘴都合不上了。
“实在是太抱歉了。”半泽道歉道,“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们企划组全力进行了调研——”
“太迟了。”平山神情严肃地打断道,“对于我们it界来说时间就是生命,速度才是一切,做的就是‘眼疾手快,雁过拔毛’的工作。以你们这样的速度,作为合作伙伴是不值得信赖的,因此,半泽先生——”
平山盯着半泽说道:“前些日子的顾问合约……就当作没发生过吧,就这样吧。”
平山说着,站起身来就向外走。
“社长,请等一下。”半泽急忙说道,然而平山没有理他,带着一脸坚决的表情,头都不回地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这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旁的诸田抱住了头,然后对着同样哑然的三木和他的企划组怒吼道:“为什么没联络过!你们都在闭门造车吗?”
企划组成员们像雕塑一样呆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应。最后,三木道歉道:“非常抱歉。”
“真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诸田看起来极度懊恼,表情也稍稍变形了,“合同里有关单方面毁约的条款怎么写的?中途解约又是怎么规定的?”
三木从包里抽出合同书,快速地确认着条款。
“没有任何处罚规定。”
诸田听了,不禁仰天长叹,痛苦地说:“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脸色惨白的三木再次道歉,“上周太专注于完成方案了。”
现在这样的借口毫无意义,明知平山是一个严厉得出了名的人,却还是用这么疏忽大意的方式对待。半泽闭上眼,随后缓缓地站起身,“走吧。”说着,他第一个走了出去。
“哟,这不是半泽嘛。”
正要走出大楼,迎面有人打了个招呼。
“伊佐山先生。”
站在那里的是东京中央银行证券营业部部长伊佐山泰二。身穿藏青色西装,身高一米九的他以俯视之姿看着半泽,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马脸上带着笑容。
“好久不见啊,怎么样,在中央证券那儿日子还好过吗?”
“还行吧。”半泽一边说着,一边从站在伊佐山身后的那群人中发现了野崎的身影,心下不由得微微诧异。野崎是东京中央银行证券营业部的次长,他是负责国内外企业收购的主要负责人。
野崎为什么在这里?还未等半泽想出答案,只听伊佐山似乎心情不错地继续道:“那就好,你们今天是来做电脑杂技集团的业务吗?”
伊佐山看上去很熟络似的亲切问候着。其实半泽和伊佐山以前在银行的企划部时可是斗得不亦乐乎。历经合并的东京中央银行内部有着分别称作旧t和旧s的原东京第一银行和原产业中央银行的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半泽是旧s出身,而伊佐山则被认为是未来必定进入经营中枢的旧t的年轻领袖。
伊佐山显然是看半泽不顺眼的。而现在他脸上浮现出的得意神色,便是对下调到证券子公司的半泽所体现出的优越感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您呢?”半泽瞥了一眼野崎,问道。
“我们也差不多吧。”伊佐山含糊其词地应着,他身后的野崎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半泽。此人是伊佐山的左膀右臂,自然也就把伊佐山的敌人当成自己的敌人。
寒暄就此结束。
“再会。”伊佐山挥了挥右手,领着身后的银行职员们向前台走去。半泽此时也顾不上去探寻伊佐山他们来电脑杂技集团的目的了,目送他们进去之后快步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冈尖声斥责道。那惊人的震怒仿佛让墙边摆放的花瓶都吓得直哆嗦。
“非常抱歉。”
半泽道歉道,他其实也是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从电脑杂技集团回来,半泽第一时间就来向冈报告事情的经过。
“为什么没有和对方联系过?要是联系了的话,也不至于此。”
“那时我方的方案还没有成形。”
“没那回事。”接下来冈说的话令半泽感到非常意外,“难道不是企划组已经做出了草案,却被你命令拿去重做了吗?”
冈对此事竟然如此曲解,让半泽感到非常惊讶。
“那是因为我认为最初的方案不会被平山社长所接受。”
“那也总比晚了要好。”对于半泽的解释,冈毫不客气地反驳了回来。
半泽其实心里是有话想说的。
但是如果说出来的话责任也许就会落到三木头上,虽然他的确很没用,但毕竟他是半泽的部下,而且把与平山的联络工作都交给三木,自己也的确是有责任。
“是我办事不力。”
“你还真是坏事不断啊,半泽。”听了半泽的道歉,冈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你在银行里好像也总是出问题吧?因为你,我们公司丧失了获得巨额收益的机会,这个责任你要怎么承担?”
“非常抱歉。”
“真是个不得了的瘟神啊。就是因为你,总以为跟在银行时一样呢,随便做做上门生意就可以了,所以事情才会闹成这样。”
冈说着说着就渐渐偏离了正理,用憎恶的眼神盯着半泽说道:“这个责任我一定要你来负。”
冈说完就别过脸去了。
半泽略施一礼转身离开了社长室,心底里不由得涌出了苦涩和挫败感。
就好比参加厨艺大赛,刚准备好菜谱,还没开始切菜就被逐出场外了,完全是不战而败的感觉。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为时已晚,不过,成功报酬制也是让平山敢于轻易撕毁协议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是事前必须支付一定金额那种类型的合同的话,也许就可以防止中途解约了。
半泽回到了部长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伴着略带犹豫的敲门声,诸田走了进来。
“十分抱歉,部长。”说着,诸田低下了头。
——难道不是企划组已经做出了草案,却被你命令拿去重做了吗?
冈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真想问问面前的诸田这话是不是他说的。
——请您拭目以待。
曾经对半泽说这句话时那番故作自信的气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诸田一心只求自保。
“算了。”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想多说,半泽站起身来,背对着诸田。窗外的大手町笼罩在晚秋的阳光之下,半泽不禁眯了眯眼睛。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诸田已悄悄离去了。
那个下午,半泽接到了在东京中央银行融资部工作的朋友渡真利忍打来的电话。
“我听说了一件有点难以置信的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在半泽看来渡真利一向喜欢小题大做,但听了渡真利接下来说的事,却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出去的啊。”渡真利先说了一句,这才进入正题,“听说证券营业部和那个电脑杂技集团签了份企业收购的顾问合同,不会是从你们那里抢来的吧?这事到底真的假的?”
“银行?”半泽问,“怎么回事?”
“说是证券营业部得到了企业收购的信息,于是利用自己是主要合作银行的地位说服了平山社长,让他把顾问更换成了银行的证券营业部。”
半泽眼前浮现出伊佐山那张女里女气的笑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半泽不由得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半晌都没能出声。
平山说东京中央证券在应对上过于迟缓,也许只不过是个单纯的借口而已?
“这么说背后操纵的黑手就是那个伊佐山了?”半泽问,不由得又歪了歪脑袋,“可是,为什么伊佐山会知道电脑杂技集团的收购案呢?”
平山应该不会把同样的案件也带到银行去做什么“货比三家”的事,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泄露出去的吧。
“谁知道呢?”渡真利答道,“要不,我帮你查查吧?”
“方便的话,你就帮我查查吧。”
半泽向渡真利道了个谢,挂了电话,马上又给电脑杂技集团的平山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秘书。
“能占用社长一点时间吗?”
秘书以社长事务繁忙为理由拒绝了,大概是平山事先交代过的吧。
“我有很重要的事。”半泽道,“如果社长实在没有时间面谈,至少请允许我和社长通个电话,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秘书说了声“请稍等”,同时耳边响起了待机音乐《卡农》,听了大约两遍,才听到平山接起电话,用焦躁的口气说道:“我是平山。”
“今早实在是对不起了。”半泽致歉道,随后切入正题,“社长,关于顾问合同那件事,听说您和东京中央银行达成了协议?”
“你了解得可真清楚。”稍微顿了顿,平山说道,“那又怎么样呢?”
“我想了解下为什么银行方面会知道贵公司的收购案呢?是社长您告诉他们的吗?”
“我公司跟谁签了合同,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平山试图回避话题。
“是不是银行给您施加了压力?”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平山的回答:“是谁这么说的?”
“只是稍有耳闻而已,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半泽刚问了这么一句,平山立刻冷冷地回答道:“和哪儿签约不都可以吗?我们的确是和银行签约了,是银行主动对此收购案表现出有意向的。但你们的应对过于迟缓不也是事实吗?”
“因为应对迟缓被解约,和因为银行从中干涉而被解约完全是两个概念。”半泽说道,“能告诉我真相吗,社长?”
“事已至此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平山的语调中带着焦躁,“我们已经和贵公司解约了。不管有什么借口,贵公司作为我们的顾问都是不合格的,仅此而已。我现在正忙呢,就这样吧。”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5
“把组里的人都叫来,只叫现在在的人就行了。”
半泽和平山打完电话,出了办公室,对正坐在位子上的三木说道。刚从外面回来的森山也被半泽叫住了:“你也过来一下。”
集中在会议室的有顾问组的四人、森山以及诸田一共六人。
“刚才,我从某个渠道得到的情报,我们没有成功拿下的收购案顾问被‘银行’给抢走了。”
所谓“银行”,自然指的就是东京中央银行。所有人都屏息沉默着,像是在思索着这句话的含意。所有人的视线都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牢牢地盯在半泽身上。
“您是说电脑杂技集团向银行方面提议的?”
面对森山的疑问,半泽摇了摇头。
“据说是银行知道了收购的事,就说服平山社长更换了顾问。电脑杂技集团去年进军了中国市场,那时候东京中央银行也给予了他们数百亿日元的支援,如果被银行硬逼的话确实很难拒绝。”
“所以,不管我们最终能拿出多好的提案,结局都是不会改变的,对吗?”森山扭曲了表情讽刺道。
“恐怕是。”半泽皱眉答道。
“怎么想都不能释然啊。”组里的一个人说道,“是电脑杂技集团把收购这件事告诉银行的吗?”
“我觉得并非如此,如果电脑杂技集团跟银行说了这件事,一开始就不会来委托我们当顾问了。东京中央银行很有可能从别的什么地方得到有关收购的信息,然后向电脑杂技集团提出了更换顾问的申请。问题是信息来源到底是哪里呢?”
半泽环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说道:“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从我们中间泄露出去的,有人有头绪吗?”
没有人回答,室内充斥着猜疑的气氛。
“真是过分。”森山看似漫不经心地发泄着不满,“如果消息是从我们这儿泄露出去的话,那只能认为是和东京中央银行有联系的人干的了吧。”
在东京中央证券里有很多来自东京中央银行的外派者,但知道电脑杂技集团收购案件的却仅限于营业企划部的成员。也就是说,是相关人员中的某个人。
“连横抢生意这种事他们都能做得出来,银行到底把我们公司当什么了?”森山把阴沉的目光投向了半泽,“我们算是子公司吧?母公司居然把子公司好不容易接到的生意给强行抢走,这也太奇怪了吧?而且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顾问组成员里的好几个人都表示同意地使劲点了点头。组里面只有三木一人比大家年长很多,剩下的都是和森山年龄相近的年轻人,森山的发言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半泽说道。
“部长真的明白吗?”森山脸上浮现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被银行玩弄过后还不能表现出不满,再这样下去,我们简直就真的像傻瓜一样了。”
“不,这笔账我一定记着。”半泽道,“人若犯我,必让他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