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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女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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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事情经过,此刻就好像在我眼前放电影一般。他站在一扇门边,努力向旅馆里面钻;警察试图把他拽出来,与此同时,门卫掐住他的喉咙,让他用不上劲,而我则站在角落里,希望这一切快点儿结束,忍受着路人围观的眼神。在他们看来,与帮助警察相比,嘲笑我是更有趣的事。还好我通常都穿很长的睡衣睡觉……最终,多亏一个年轻人从旅馆里大声求救,来了几个警察,才一起把他拽了出来,带去了警察局。他们以为他是喝醉了……但他那是疯癫发作……医生就是那么说的。他胡言乱语说着什么‘诺亚方舟’……”

“我明白了……我可以怎么帮助您呢?”埃尔多萨因再次感到对方的重要性像小说里的元素一样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得像在混乱的舞蹈中照管领结那样精心照管它。

“是这样的,我之所以来找您,是想看看您是不是可以暂时帮帮我。他家里人什么忙也帮不上。”

“但你们不是在他家里结的婚吗?”

“是的,但当我们结婚后从蒙得维的亚回来,某一天去拜访他们……您可以想象……去拜访一个我曾经在那里当过用人的家。”

“不可思议!”

“您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愤怒。他的一个姨妈……可是我为什么要讲这些刻毒卑劣的事情?!……您不觉得吗?生活即是如此。他们把我们赶出门外,于是我们就走了。运气不好,要有耐心。”

“奇怪的是您曾经当过用人。”

“没什么好奇怪的……”

“因为您看起来并不像……”

“谢谢……我从酒店出来后,不得不当掉了一枚戒指……我得省着花为数不多的那点儿钱了……”

“药店呢?”

“托人在照管。我发电报让他寄点钱过来……但他却回复我说埃尔格塔家人命令他一分钱也不许给我。总之……”

“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回皮科去,还是留在这里。”

“真是一团糟!”

“相信我,我已经受够了。”

“问题是,我今天没钱。明天,是的,明天会有钱……”

“您瞧……那仅剩的一些比索我想留着,以防万一……”

“在您找到更好的地方以前……要是愿意,您可以住在这儿。正好隔壁有间空房。您还需要什么?”

“看看您是否可以把他从精神病院里弄出来。”

“他都发疯了,我又怎么能够把他弄出来?再说吧。好了……您今晚就住在这儿吧。我睡沙发就好了……虽然我很有可能不会在这儿过夜。”

女人再一次从红色的睫毛间散发出充满恶意的绿色目光。仿佛为了获取一份关于他的意图的副本而将灵魂投影在男人思想的轮廓上。

“好吧,我接受……”

“明天,要是您不想住在这里,我会给您钱,让您去住旅馆。”

突然间,一个刚刚滑过他脑海的念头让他迁怒于伊波丽塔,他说道:

“知道吗,看起来您对埃杜瓦多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

“为什么这样说?”

“原因很明显。您来到这里,以让人吃惊的冷静对我讲述这些情节……那么,自然而然地……我会怎样看待您?”

埃尔多萨因一边说出这番话,一边开始在房间窄小的空间里踱步。他感到不安,斜眼观察对方长着雀斑的椭圆形面孔,细细的红眉毛从绿色帽檐下露出来,肿胀的嘴唇,沿着太阳穴而下的两股红铜色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耳朵,透明的瞳孔发出道道光芒。

“她几乎没有胸部。”埃尔多萨因心想。伊波丽塔看着周围;突然,她亲切地微笑起来,问他:

“宝贝儿,您以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那句不合时宜且带着青楼气息的“宝贝儿”,再加上前面那句随口而出的“运气不好,要有耐心”,让埃尔多萨因有些愤恼。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道:

“我不知道……总之,我没想到您这么冷漠……有那么些时刻,您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也许我错了,但是……总之……那是您的事儿……”

伊波丽塔站了起来:

“宝贝儿,我从来不会演戏。我来找您,完全是因为我知道您是他最好的朋友。您想要我做什么?……想要我像抹大拉的马利亚dalena,在《圣经·新约》中被描写为耶稣的女追随者,传说中她是被耶稣拯救的妓女,见证了耶稣受苦、断气和埋葬,并痛哭流涕。西语中以“像抹大拉的马利亚那样痛哭”比喻伤心痛哭。——译者注那样痛哭吗?……我已经哭得够多了……”

她也站了起来,专注地盯着他,然而,在面孔下支撑着她的意志的坚硬线条逐渐被疲惫化解。她的脑袋微微偏向一侧,让埃尔多萨因想起了他的妻子……要是真的是她就好了……她正站在一个陌生房间的门口……上尉漠然地看着准备永远离开的她,根本没有阻拦她……街道就在她的面前……也许她会住进一间肮脏的旅店,就在那时,他突然心生怜悯,说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紧张。您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唯一抱歉的是我现在手上没有钱。但明天我就会有钱了。”

伊波丽塔再次坐进椅子里,埃尔多萨因一边踱步,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脉搏。脉跳得很快。与“占星家”和巴尔素特的漫长谈话让他感到疲惫不已,他伤心地说道:

“生活很沉重……不是吗?……”

闯入者沉默地盯着她的鞋尖。她抬起头,长着雀斑的额头生起一道细细的皱纹。接着,她说道:

“您看起来有些焦虑。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告诉我……和他生活在一起很辛苦吧?……”

“是有那么一点儿。他很暴力……”

“真奇怪!我试图想象他在精神病院里的情形,但却做不到。我只能大概辨别出他面孔的一小部分和一只眼睛……我得向您坦白,我很早就预料到了灾难的到来。某天早上我碰见他,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突然间感到,您在他身边一定很不幸福……但您一定累了。我要出去一趟。我会让女房东把晚餐送过来的。”

“不……我没胃口。”

“好吧,那么我走了。屏风在这里,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当埃尔多萨因离开时,“瘸女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包围了他,扇子般的目光将男人的身体从头到脚斜切了一刀,那条切线将他内心世界的布局全部收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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