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2)
一个星期以后。在翁斯洛花园街上沃特金小姐的公馆里,菲利普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他没有别的小伙伴,已经习惯于独自玩耍取乐。客厅里摆满了厚实的家具,每张长沙发上都放着三个大靠垫。每把扶手椅上也有一个椅垫。菲利普把这些软垫都拿过来,又凭借几把轻巧的、容易挪动的镀金藤背靠椅,搭成一个精巧的洞穴。他隐藏在里面,就可以避开那些埋伏在帷幔后面的印第安人。菲利普把耳朵贴在地板上,聆听野牛群在草原上奔跑。不久,他听见门开了,赶紧屏住呼吸,免得被人发现;可是,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拉走一把靠背椅,软垫纷纷跌落到地上。
“调皮鬼,沃特金小姐会被你弄得生气的。”
“你好啊,埃玛!”菲利普说。
保姆弯腰吻了吻他,接着把软垫抖抖干净,一一放回原处。
“我该回家了,是不是?”菲利普问道。
“是呀,我就是来接你的。”
“你穿了一件新的连衣裙。”
那是一八八五年。保姆身上穿一件黑丝绒裙服,腰里有着裙撑,窄袖削肩,裙·摆上还镶了三条宽宽的荷叶边;头上戴一顶系有丝绒饰带的黑色软帽。她迟疑起来。她原来以为孩子见面就会提出的那个问题,结果并没有提出,因此她预先准备好的回答也就无法说出口来。
“你不想问一下你妈妈身体好吗?”最后她只好这么说。
“噢,我忘了。妈妈身体好吗?”
埃玛这时已有准备。
“你妈妈身体很好,也很快乐。”
“哦,我真高兴。”
“你妈妈已经走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菲利普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见不到了?”
“你妈妈已经在天堂里了。”
埃玛哭了起来,菲利普尽管不完全理解是怎么回事,却也跟着哭起来。埃玛是个身材很高、骨骼粗大的女人,一头金发,浓眉大眼。她是德文郡人,虽然在伦敦做了好多年佣工,却始终没有改掉自己的乡音。她这样一掉眼泪倒真情绪激动起来,把那孩子一下子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她看到这个孩子被剥夺了他在世间唯一的爱,那种完全无私的爱,心里隐隐地对他起了一股怜悯之情。眼看不得不把他交给陌生人,真叫人感到难受。但是,不久她又冷静下来。
“你的威廉大伯正等着见你呢。”她说,“去跟沃特金小姐说声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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