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巴黎圣母院 > 第五卷 一、Abbas beati martini(1) · 1

第五卷 一、Abbas beati martini(1) · 1(2/2)

目录

在微弱灯光下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7),中等身材,看上去相当病弱、健康可虑。他的相貌虽然只是一般市民型的,但是含有某种威力,又有些严厉,十分突出的眉棱下面目光炯炯,好像是从兽穴深处射出的光芒;帽檐拉下来一直遮住鼻子,下面可以感觉到表现出天才的宽阔额头在转动。

(7)路易十一这时58岁。

他自己来回答副主教的问题。

“可敬的大师,”他以庄重的声调说,“您的大名及至在下,敝人特来向您请教。我只是外省一介乡绅,照规矩,在进入学者家里之前必须先脱去鞋子的。我应该让您知道我的姓名。我名叫屠朗若伙计。”

“乡绅叫这个名字,真是古怪!”副主教心想。然而,他那高度的智慧本能使他感觉到来人相当有权势而且威严,也猜测到在屠朗若伙计的皮帽子下面头颅里的智慧并不在自己之下。他端详着这庄重的面孔,由于雅各·库瓦提埃在场而阴郁的脸上禁不住发出的讪笑渐渐消失,就像天边的薄暮逐渐溶入黑夜。他阴沉地默然重新坐在大椅子上,胳臂重新放在桌上惯常的地方,手托着前额。默想了片刻,他示意请客人坐下,开始向屠朗若伙计说话:

“承赐教,先生,不知是关于何学科?”

“长老,”屠朗若回答,“我有病,病得厉害。传说您是艾斯库拉皮乌斯(8)再世,所以特来向您请教医学方面的问题。”

(8)艾斯库拉皮乌斯,阿波罗的儿子,医神。

“医学!”副主教摇头答道。他似乎沉思了一会,又说:“屠朗若伙计——既然这是您的名字——请您掉过头去。您看我的答复早已写在墙上。”

屠朗若伙计遵照吩咐,扭头一看,只见上方刻写着这几个字:“医学是梦幻的女儿。——让勃利克(9)。”

(9)让勃利克,公元前四世纪古希腊哲学家。引语原为法文。

这当儿,库瓦提埃大夫听到同伴的那个问题原本有气,堂克洛德的回答更使他恼怒。他欠身对着屠朗若伙计的耳朵说,声音很低,不让副主教听见:“我早告诉过您:他是个疯子。您还一定要来看他!”

“可是,很可能这疯子他说得在理,雅各大夫!”伙计说,声音也很低,面带苦笑。

“随您的便!”库瓦提埃干巴巴地说,然后,转身对副主教,“您医道很高,堂克洛德,希颇克腊特斯(10)距离您很近,就跟猴儿距离榛子差不多。医学只是一场梦!我很怀疑:药物学家和医学大师能不能克制住,不向您砸石头,要是他们在这儿的话。那么,您否认春药作用于血,膏药作用于肉啰!您否认那永恒的药剂厂,即,我们称之为世界的、花和矿物所构成的永恒药剂厂,原是有意创造出来,专为医治被称为人类的患者的!”

(10)希颇克腊特斯,古希腊大医学家,大约生于公元前460年。

堂克洛德冷冷地回答:“我既不否认药剂厂,也不否认患者;我否认的是医生。”

库瓦提埃又说——他恼怒了:“这么说,痛风是体内疥癣,敷上一只烤老鼠就能治疮伤,年轻血液恰当注入能使老血管恢复青春,这些都是假话啦!二加二等于四,在角弓反张之后一定是前弓反张,也是假话!”

副主教毫不激动地答道:“有些事我是有些看法的。”

库瓦提埃怒容满面了。屠朗若伙计却说:

“得,得,我的好库瓦提埃呀,咱们别生气嘛!副主教先生是我们的朋友哩。”

库瓦提埃平静了些,轻声嘀咕:“他到底是个疯子!”

沉默了一会,屠朗若伙计又说:“帕斯克-上帝(11)!您真叫我没法子!……我是来向您请教两件事的:一是关于我的健康,二是关于我的本命星。”

(11)“帕斯克-上帝”,是路易十一的口头禅。

副主教说:“先生,如果这是您的来意,您大可不必费劲气喘吁吁地爬上我家的楼梯哩。我不信医学,我也不信星象学。”

“当真!”那位伙计大吃一惊。

库瓦提埃强笑了一下,低声对屠朗若伙计说:

“您看,他可不就是疯子?他居然不信星象学!”

堂克洛德说:“怎能想象每道星光都是一根牵在某一个人头上的线!”

“那您相信什么?”屠朗若伙计叫道。

副主教刹那间有些犹豫,随即阴沉地一笑,仿佛是否定自己的回答:“credo deu.”(12)

“dou nostru,”(13)屠朗若伙计划个十字,补充说。

(12)拉丁文,我信上帝。

(13)拉丁文,信我们的主。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