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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一、把秘密透露给山羊的危险 ·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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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德洛里埃夫人又说:“帷幔实在美丽!手工人人夸,世所罕见呀!”

这时,七岁的小姑娘贝朗惹尔·香舍弗里埃从阳台栏杆梅花格子里向广场张望,叫了起来:“啊!百合花教母,您看那个美丽的姑娘在石板地上跳舞,在村镇市民中间打手鼓哩!”

果真,听见巴斯克手鼓响亮的颤音。

百合花懒懒地扭头向广场看去,说道:“是个波希米亚的埃及女人吧!”

她那几位活泼的女伴叫道:“去看,去看!”统统跑到阳台上,百合花还在推敲未婚夫态度为何冷淡,也缓缓跟了过去,而这位未婚夫则大感松快,因为这一事件打断了尴尬的谈话。他像是当兵的下了岗,不胜满意,回到房间的另一端。其实,给美丽的百合花小姐站岗本是十分愉快的事情,至少他以往觉得这样;可现在,卫队长渐渐腻味了,想起快要结婚了,他甚至日益更加冷淡。况且,他这个人没个长性,还应该指出:趣味也相当低下。虽然门第十分高贵,他那甲胄底下掩盖着的还不仅仅是酗酒。杯中物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一切恶习,他都嗜之如命。他唯一感到惬意的,只是说下流话,军人式的吊膀子,把美人轻易搞到手,不费功夫就情场得意。固然也曾从家庭受到过一点教育,学到过一些礼仪,但是他闯荡江湖的时候,兵营驻扎的时候都太年轻,侍从贵族的金玉其表也就由于近卫骑兵戎装的厮磨而日渐消退了。尽管由于人情世故还多少剩点儿,他不时还来拜访一下百合花小姐,但已经感觉到双重的尴尬:首先是因为他寻花问柳,到处浪掷了爱情,因而简直剩不下什么给未婚妻了;其次是因为置身于那么多死板、挑剔、规矩的美貌女子中间,他不断提心吊胆,唯恐自己那张说惯了脏话的嘴,突然套上了嚼口(11),会漏出下等酒店的语言。美妙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11)双关语,又义:突然倔劲上来了。

况且,在他,这一切还掺合着自命风雅、丰姿过人的傲慢。这些东西怎么调和得起来,你不妨试试!我只是个史官而已。

于是,好一阵子,他默然站在那里,倚着壁炉的雕刻框架,似有所思,而这时,百合花蓦地回头,对他说起话来。可怜的姑娘跟他赌气,毕竟不是情愿的。

“表哥,您不是说过,两个月前您查夜的时候从十多个强盗手里搭救了一个吉卜赛小姑娘吗?”

“我想是吧,表妹,”队长回答。

她又说:“好的,现在广场上跳舞的没准就是那个吉卜赛姑娘哩。您来看看是不是认得出来,孚比斯表哥。”

他看出,她亲切地邀请他到她身边去,还有意叫他的名字,这里面隐藏着和好的意思。卫队长孚比斯·德·夏多佩(从这一章开始读者看见的正是他)缓步走上阳台。“瞧,”百合花温存地把手搭在孚比斯的胳臂上,说道:“您看看在圈子里面跳舞的小姑娘。是那个吉卜赛女郎么?”

孚比斯看了看,说道:

“是她,我从山羊看出来是她。”

“啊!真是美丽的小山羊!”阿麦洛特合掌赞道。

“它的角是真金的么?”贝朗惹尔问道。

阿洛伊丝夫人坐在椅子上不动,说道:“是去年从吉巴尔门来的吉卜赛人中间的一个吧?”

“母亲大人,”百合花柔声说道,“那座城门现在叫地狱门(12)了。”

(12)原称吉巴尔门,后改称地狱门,拆除城墙前称圣米歇门,现在已不存在了。

贡德洛里埃小姐知道:她母亲那些过时的说法是多么使队长觉得刺耳。果然,他开始轻轻讥笑了:“吉巴尔门!吉巴尔门!老太太又该说查理六世走过的吉巴尔门啦!”

“教母!”贝朗惹尔叫了起来——她的眼睛一直在不断转动,突然抬眼望着圣母院钟楼顶上:“上面那个黑衣人是谁呀?”

姑娘们都抬头张望。当真有条汉子伏在面向河滩的北边钟楼的最顶上栏杆上面。那是一个教士。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的服装和双手托住的脸。不过,他就跟一座塑像似的一动也不动,眼睛死死盯住广场。

好似鹞鹰刚刚发现一窝麻雀,一动也不动地盯着。

“那是若萨的副主教先生。”百合花说。

“您眼睛真尖,从这儿都认得出来!”加伊封丹说。

“瞧他瞅着跳舞姑娘的那副模样!”狄安娜·德·克里斯德伊说。

“埃及姑娘可得当心呀!他是不喜欢埃及的!”百合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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