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五、法兰西的路易先生的祈祷室 · 4(1/2)
国王禁不住说了声“好!”然后又问:
“有武器么?”
“拿着大镰、戈矛、火枪、十字镐。各种非常厉害的武器。”
他这样夸张一番,国王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雅各觉得应该补充说:
“假如陛下不立即派人驰援,典吏可就完了!”
“要派的,”国王佯作郑重地说:“好,我们一定派。典吏先生是我们的朋友。六千人!都是亡命之徒!胆大包天,真是可恼可恨!可是我们今夜身边人不多。明天早上还来得及!”
雅各伙计叫了起来:“刻不容缓呀,陛下!明天早上的话,典吏衙门不知给抢劫多少次了,领主庄园早遭蹂躏,典吏早给吊死了。看在上帝的面上,陛下!马上就派,不要等到明天早上。”
国王直视他的面孔,说道:“我已经对你说了:就是明天早上!”
他那样的目光是不容置辩的。
沉默了一会,路易十一再次抬高嗓门:
“我的伙计雅各,你大概知道吧,以往……”他纠正自己说,“现在典吏的封建管辖范围怎样?”
“圣上,司法宫典吏现在拥有压布厂街,一直到草市街为止,拥有圣米歇广场和田园圣母院(这时,路易十一掀了掀帽檐)附近、俗称缪罗的地方,那里的府邸计有十三座,外加奇迹宫廷,还有被称为郊区的麻风病院,还有始于麻风病院、终于圣雅各门的整条大路。在这些地方他都是大路管理官,高级、中级、初级司法官,全权领主。”
“哎唷!”国王说,右手挠挠左耳,“这占了我的城市好大一块呀!啊!典吏先生以往是这一大块的王呀!”
这一次他不纠正自己了。他沉思着继续说,好像在自言自语:
“好极了,典吏先生!你牙齿里咬着我们巴黎好大一块!”
忽然,他暴跳起来:“帕斯克-上帝!怎么搞的,这些人在我们家里自称大路管理官、司法官、领主、主人!他们到处征收买路钱,在我们的百姓中间到处施行司法权,到处有他们的刽子手!以至于就像古希腊,有多少泉水,就有多少神;就像古波斯,有多少星星,就有多少神;法国人看得见的绞架有多少,就有多少国王!天呀!这样的事情太恶劣,这样造成的混乱我讨厌!我倒要问一问:是不是上帝的慈悲,让巴黎除了国王以外还有什么大路管理官,除了我们的大理寺以外还有什么司法机关,在这个帝国疆域内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皇帝!凭我灵魂的信仰!必须终有一日,在法国只有一个国王、一个领主、一个法官、一个斩首的地方,正如天堂只有一个上帝!”
他再次掀掀帽檐,仍然沉思着说下去,神态与语气都像一个猎人激励并放纵他的猎犬:“好!我的老百姓!干得好!砸烂这些假主人!放手干吧!上,上!抢劫他们,吊死他们,把他们套起来!……哈!你们想当国王,先生们?去干,百姓们,动手!”
说到这里,他猛然打住,咬咬嘴唇,仿佛要捕捉已遁逸一半的思想,锐利的目光轮番注视周围的五个人,忽然两手抓下帽子,盯着它,对它说:“啊!你要是猜得到我脑子里盘算些什么,我就把你烧掉!”
随后,他像悄悄回到洞穴的狐狸那样,注意观察,惶惶不安的眼睛再次四处逡巡:
“不管它!我们还是要去驰援典吏先生。不幸,我们此刻手头的兵卒太少,对抗不了那么多的民众。非得等到明天不可。明天要在内城恢复秩序,凡捕获者格杀勿论!”
“且慢,陛下!”库瓦提埃伙计说,“我一阵慌乱倒把这事给忘了:巡防队逮着了那一伙中两个掉队的。要是陛下想见一见,他们就在这儿!”
“我要不要见!”国王喊道,“怎么,帕斯克-上帝!这样的事你都忘了!快去,你,奥利维埃!去把他们带来!”
奥利维埃出去了一下,带进来两名犯人,由近卫弓手押解着。前面的一个长着一张大脸,痴呆、酒醉、惊讶的模样。他衣衫褴褛,弯膝拖曳着步子。后面的一个脸色苍白,笑眯眯的,是读者已经认识的。
国王打量他们半晌,没有出声,然后,猝然询问前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吉夫罗瓦·潘斯布德。”
“职业?”
“无赖汉。”
“你参加这万恶的叛乱想干什么?”
无赖汉盯着国王,两只胳臂愚騃地摇摆着。他那颗头颅属于结构拙劣的一种,智力在里面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就像压烛罩下的烛光。
他说:“我不知道。他们去,我也去。”
“你们不是要去悍然攻打、抢劫你们的领主司法宫典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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