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和庙(1/2)
(一)
和尚在庙里念经,赌鬼在赌一哦场里赌钱。
这种事不管有没有价值,至少总是很正常的。
但和尚若在赌一哦场里念经,赌鬼若在庙里赌钱,那就非但很不正常,而且很荒唐,很奇怪。
奇怪的事总有些奇怪的原因。
奇怪的事也总会引出其他一些奇怪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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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总是说赌一哦场距离地狱最近”
“因为常常到赌一哦场里去的人,很容易就会沉一哦沦到地狱里去。”
“赌一哦场真的这么可怕”
“的确可怕,你家里若有人是赌鬼,你就会知道那有多么可怕了。”
“哦”
“一家之主若是个赌鬼,这家人过的日子简直就好像在地狱里一样。”
“我听说一个人若是沉迷于赌,有时甚至会连老婆儿子都一起输掉的。”
“有时连他自己的命都一起输掉。”
“唉,那的确可怕。”
“假如说世上最接近地狱的地方是赌一哦场,那最接近西方极乐世界的,应该是什么地方呢”
“庙”
“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到过,赌一哦场和庙也有一点相同的地方”
“没有,这两种地方简直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有没有注意到,赌一哦场和庙通常都在比较荒僻隐密的地方”
“我现在才想到,但还是想不通。”
“哪点想不通”
“我已知道赌一哦场为什么要设在比较荒僻的地方,但是庙为什么也如此呢到庙里去烧香的人,既不丢人,也不犯法。”
“因为庙盖得越远,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神秘感”
“神秘感通常也就是最能引起人们好奇和崇拜的原因。”
“不错,人们通常总会对一些他们不能了解的事觉得畏惧。”
“因为畏惧,就不能不崇拜。”
“而且人们通常也总喜欢到一些比较远的地方去烧香,因为那样子才能显得出他的虔诚。”
“你差不多全说对了,只差一点。”
“还差一点”
“烧香的人走了很远的路之后,就一定会很饿,很饿的时候吃东西,总觉得滋味特别好些。”
“所以人们总觉得庙里的素菜特别好吃。”
“你总算明白了,素斋往往也正是吸引人们到庙里去的最大原因之一。”
“我就知道有很多人到庙里去烧香时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样。”
“所以聪明的和尚都一定要将庙盖在很远很僻的地方。”
“我现在也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了,但和尚听见一定会气死。”
“和尚气不死的。”
“为什么”
“酒一哦色一哦财气四大皆空,这句话你难道也已忘记”
“不错,既然气也是空,和尚当然气不死的。”
“气死的就不是真和尚。”
“所以气死也没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二)
偏僻的巷子。
巷子的尽头,就是金大胡子的赌一哦场。
秦歌和田思思已走进这条巷子。
这时乌云忽然掩住了日一哦色一哦,乌云里隐隐有雷声如滚鼓。
狂风卷动,天一哦色一哦陰一哦暗。
田思思看了看天一哦色一哦,道:“好像马上就有场暴雨要来了。”
秦歌道:“下雨的天气,正是赌钱的天气。”
田思思道:“你既然知道赌很可怕,为什么偏偏还要赌”
秦歌笑了笑,道:“因为我既不是个好人,也不聪明。”
田思思嫣然道:“你只不过是个英雄。”
秦歌叹道:“聪明的好人通常都不会做英雄。”
他突然闭上嘴,因为他忽然发现那赌一哦场的院子里有一一哦团一哦团一哦,一片片,一丝丝黑一哦色一哦的云雾被狂风卷起,漫天飞舞。
说那是云雾,又不像云雾,在这种一哦陰一哦冥的天一哦色一哦里,看来真有点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田思思动容道:“那是什么”
秦歌摇摇头,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赌一哦场破旧的大门在风中摇晃着,不时地“砰砰”作响。
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没有人看门。
这门禁森严的赌一哦场怎么忽然变得门户开放了
黑雾还在院子里飞卷。
秦歌窜过去,捞起了一把。
田思思刚好跟进来,立刻问道:“究竟是什么”
秦歌没有回答,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田思思。
这东西软一哦软的,轻轻的,仿佛是柔丝,又不是。
田思思失声道:“是头发。”
秦歌沉着道:“是头发。”
田思思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头发”
满院子的头发在狂风中飞舞,看来的确说不出的诡秘恐怖。
秦歌沉吟着,道:“不知道那和尚是不是还在里面”
田思思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那和尚”
秦歌道:“因为你问的话,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解释。”
他推开门走进去。
他怔住。
田思思跟着走进去。
田思思也怔住。
无论谁走进去一看,都要怔住。
和尚还在屋子里。
不是一个和尚,是一屋子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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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庙里,你无论看到多少和尚都不会奇怪,更不会怔住。
但这里是赌一哦场。
赌桌没有了,赌具没有了,赌客也没有了。
现在这赌一哦场里只有和尚。
几十个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合什,盘膝坐在地上,一眼看去,除了一颗颗光头外就再也没有别的。
每个头都剃得很光,光得发亮。
田思思忽然明白院子里那些头发是哪里来的了。
但她却还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忽然都剃光了头做和尚。
屋子里很静。
没有骰子声,没有洗牌声,没有吆喝声,也没有念经声。
和尚虽是和尚,但却不念经。
是不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念经
秦歌正在找昨天那个会念经的和尚。
他慢慢地走过去,一个个地找,忽然在一个和尚面前停下了脚步。
田思思看到他面上吃惊的表情,立刻也跟了过去——他看到这和尚时的表情,简直就好像忽然看到了个活鬼一样。
这和尚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地盘膝坐着,非但头剃得很光,胡子也刮得很光。
这和尚的脸好熟。
田思思看了半天,突然失声而呼:“金大胡子!”
这和尚赫然竟是金大胡子。
他旁边还有个和尚,一张脸就像是被雨点打过的沙滩。
“赵大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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