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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位上的遗像是一张青柳武明身穿高尔夫球服、面带笑容的照片。这是家里的三个人商量的结果,因为“这张看上去最开心”。其实,武明并不是那么爱打高尔夫球。
灵前守夜从晚上六点开始。在僧侣们的诵经声中,陆续到来的吊唁者们排着队依次进香。
遗体送回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要早,所以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片忙乱。小竹安排的殡仪公司的人来了,但史子依然什么事都拿不了主意。本来陪着一起商量的小竹说警方在国立工厂调查,不到中午就先走了。殡仪公司的工作人员鼻子上架着眼镜,看上去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后面的事情,都是他怎么建议就怎么办。当然,悠人也丝毫不懂殡仪费用的行情,但他在旁边听着,总觉得多多少少还是被坑了。
不过,协商结束后,殡仪公司工作人员的动作相当专业,一切都是流水作业。悠人他们换好衣服回到灵堂的时候,入殓的准备已经做好了。此刻,他们又一次面对武明的遗体。遗体已经完全看不出解剖的痕迹,看上去非常安详,脸色甚至让人觉得比在医院时还要好。
很快,亲戚和公司的人都来了,大家一起忙活着。听到他们的交谈,悠人才知道决定葬礼上进香的顺序原来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
傍晚时分,小竹也回来了,他很麻利地安排部下去做接待和记账的工作。史子依然是殡仪公司的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看着这一切,悠人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上说,举办葬礼就是为了不让遗属有时间悲伤。
吊唁者中有杉野达也和高中的同学。悠人给真田和杉野发过邮件,告诉他们守夜的事情。他们走过时,悠人怀着感谢的心情低下了头。
初中的朋友们也赶过来了,大部分都是当时游泳社的伙伴。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游泳社的顾问糸川。他还是老样子,两厘米左右的短发,夹杂着少许白发,肌肉紧绷的体格和悠人他们毕业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进香告一段落后,史子跟大家寒暄致意。接下来是守夜。隔壁房间里准备了酒和简单的饭菜,亲戚和公司的人都去了那边。悠人也往那边走,但在走廊停下了脚步。糸川和游泳社的伙伴们正站在那里,杉野也和大家在一起。
“青,你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杉野迎过来说,表情很像个大人。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只能硬接受下来。反正人死不能复生。”
“那个男的怎么样?还没恢复意识?”
他说的应该是姓八岛的那个嫌疑人。
“可能吧,警察什么也没说。”
“是吗?那,情况会怎样呢?那家伙会恢复意识吗?”
“不知道,警察什么也没对我们说。”
游泳社的其他伙伴也围了上来,纷纷对悠人说着安慰的话。“谢谢大家。”悠人对大家重复着这句话。
有个姓黑泽的伙伴气愤地扭曲着脸说:“真可恶!那个凶手还在昏迷,被车撞了真是自作自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太轻饶他了。他要是死了,就没法报仇了。”
“我倒没想过报仇,倒很想听听他会怎么说,到底为什么刺杀我爸。现在我怎么也想不通。”
“是啊,我们也这么说呢。为什么偏偏要刺杀小青的父亲?这世界上可有可无的大叔有的是,可他为什么……”
看起来,黑泽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气愤。黑泽焦躁的情绪强烈地感染着悠人,他想朋友果然是值得珍惜的。
“你受苦了,青柳。”糸川走了过来。
“老师……谢谢您今天特意过来。”悠人向初中时的恩师低头致意。
“我刚从杉野那里知道这个消息时,大吃一惊,真是太悲惨了。但你一定要挺住,还有我们呢。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尽力。”
这番铿锵有力的话听上去丝毫不像社交辞令。确实,当初在游泳社的时候,面前的这个人总是站在悠人他们这边。
“谢谢。”悠人又说了一遍。
除了杉野,悠人已经很久没见游泳社的伙伴们了。他们当初一共十个人,今天大部分人都来了。大家都想好好聊聊,但今天实在不是合适的场合。于是,悠人把大家一直送到玄关。
伙伴们都走了,不知为何糸川老师却站在那儿没动。他看了悠人一眼,说:“现在方便吗?耽误你一小会儿。”
“好。”悠人嘴上答应着,心中浮起一阵不安。
两人走到大厅的角落,并肩坐到长椅上。
“最近,你和你父亲怎么样?经常说说话吗?”
“您是说……说话?”
“是啊。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说很少和父亲碰面。”
“哦,那时我爸在国立工厂上班,有时候不回家住。”
“所以我问你最近怎么样,和你父亲交谈过吗?”
悠人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他有些介意糸川为什么这样问。
“几天前,你父亲给学校打过一个电话,说想聊聊你的事情。”
“啊……怪不得呢。”
“什么?”
“昨天来的刑警也是这么说的,说我爸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打给修文馆中学的电话。”
糸川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今天,日本桥警察局的刑警也为这事来学校了。”
“是吗?”
“当时你父亲在电话里说,最近和你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有些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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