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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电话打来是在周日的傍晚。直子出去买晚饭要吃的小菜了。平介修整完小小的院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西边的天空发呆。美丽的晚霞将鱼鳞状的卷积云都染红了。
好久不曾如此惬意地度过一个秋日了,明天又能带着焕然一新的状态去工作,此刻的平介感到十分满足。
这时响起的电话铃声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杉田家几乎没有人打电话来。直子没出事的时候,还经常会有长野娘家和她的朋友打来电话,而如今电话铃声几乎不会响起。
又是房产中介吗?平介想着站起身来。有时候会有房产中介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买单间小公寓。
电话机放在起居室的柜子上,平介拿起听筒。“您好,这里是杉田家。”对方没有马上说话。短暂的沉默过后,平介更加确信了那份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察觉不是某种客观原因导致对方反应迟钝,是自己的声音让对方产生了犹豫。
“您好。”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男声,“请问……杉田藻奈美在家吗?”
平介推测对方应该是直子的男同学。万里晴空的心里突然间飘来一团乌云。“她现在不在。”他答道,声音里明显流露出不悦,一半是无意识的,一半是故意的。
“这样啊。”
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畏缩。如果他此时直接说再见,平介打算批评他一番:往别人家里打电话居然不通报姓名!然而对方并没有平介想的那样没有常识。
“我姓相马。藻奈美回家后您能让她给我回个电话吗?”
“相马?哪个相马?”
“网球部的相马。”
又是网球部!一股苦涩在平介嘴里扩散。“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不是什么急事。”
“可是周日打电话来不就是有急事吗?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传达给她。”
“不用了,那个,事情有点复杂,不直接跟她本人说的话就说不清楚。总之您只要告诉她我给她打过电话就好。”
“哦。”
“打扰您了。”相马说完匆忙挂了电话。
平介放下听筒,胃里好像生了个小疙瘩。他看了看时钟,直子才出去没多久,一般情况下要一个小时后才回来。他打开电视,正在播放nhk新闻。可是他一句也没听进脑子里,只是怔怔地看着画面。他没关电视便去了二楼,轻轻打开直子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直子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只有桌子上有些凌乱。物理参考书摊开放着,她好像在学力学部分,是分析对置于斜面上的物体施力的问题。平介只记住了摩擦系数、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等几个术语。桌子里侧,文件夹、笔记本、字典等在书挡的作用下整齐地立着。文件夹有五册,分别是红、蓝、黄、绿、橙色,书脊上什么都没有写,看来是仅仅根据颜色来分类的。
平介见过,直子和网球部的朋友打电话时,身边放着一册文件夹,大概那里有网球部成员的资料。他记得文件夹的颜色不是红色就是橙色。他有些愧疚地将那两册拿出,打开红色的,发现里面是直子整理的食谱,从杂志上剪下来的纸片漂亮地贴在里面。果然他记得没错,网球部的资料在橙色文件夹里。第一页是一张复印纸,上面写着秋季的比赛日程。平介哗啦哗啦地翻动着纸页,手在最后一页停住了。那张纸上写着成员姓名和联系方式。
应该是姓相马——
平介的手指在名字的部分滑动,过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相马春树”这个名字。他是二年级的学生。
平介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放着学习用具。他拿了一张印有小猫图案的便条,在上面用圆珠笔写下相马春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他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知道而已。然后他把便条装进运动裤口袋,把文件夹放回书挡。得到了一些给直子打电话的男生的信息,他略有些满足。
平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手在身后关门的时候,看见直子正走上楼梯。一看见平介,她就在楼梯中间停住了。
“干什么?”直子问他,“你到我的房间干什么?”语气里充满了责备。
我不能进你的房间吗?平介虽这样想,心里却又被侵犯隐私的负罪感搅得不安宁,于是撒了一个不自然的谎:“我想借个东西,但是不知道在哪里,就出来了。”
“你想找什么?”
“啊,那个……就是那个,书。”
“书?什么书?”
“就是那个……夏目漱石的书。”平介一边说,一边懊恼自己撒的谎没什么水平。他并不知道直子在看哪位作家的书,只好随口说了夏目漱石的名字。
“猫?”直子问。
“猫?”
“《我是猫》那本书吗?夏目漱石的书我只有这一本。”
“啊,对,就是这本。”平介说,“刚才电视里提到这本书,我就想拿来看一看。”
“哦,真是罕见啊。”直子噔噔噔地走上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
平介站在房间门口看她的反应,只见她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很厚的文库本。“你去哪里找了?不就在这里吗?”
“哦,在这里啊,我没注意到。”
“给你。”直子说着递出了书。平介接了过来。
她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回头张望了一眼。“咦?”她走到桌子前,皱着眉头惊呼了一声,“你动我的桌子了?”
“没,我没动。”平介有些慌张,连忙故作镇定地回答。
“哦?”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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