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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横滨站上了电车,我一路都沉浸在幸福中。但那时我还是试图告诉自己,这种心情仅限于今晚。
然而第二天,在公司见到秋叶后,我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她简直成了一个发光体,我目光的焦点就聚集在她身上,眼里只清楚地映出她的身影,除此以外的东西都很模糊。我的心跳也比平时要快。
工作的时候,我也不自觉地用余光捕捉她的身影,对她的声音十分敏感。不只如此,当其他男同事跟她说话时,我竟然有一点,不,是相当嫉妒。这样的反应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秋叶完全没注意到我。她的举动和往常一模一样,这让我越来越焦躁。
就在这种状态下,我收到了她的邮件,体温好像一下子升高了五度。我晕晕乎乎地读到了以下邮件:
“这周六我去湘南冲浪,你去吗?还是说你要当逃兵呢?”
她大概是个撩拨男人情绪的高手,我却不善于把别人的撩拨当成耳边风,于是回复道:
“当然要去了,倒是你,可不要临阵脱逃。”
我们就这样约好了去冲浪。从这天开始,我的心情一直摇摆不定,既有能再次和秋叶约会的兴奋,也有因事情越闹越大带来的焦急。我连做梦都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要去冲浪。
在周六之前,我一直都抱着兴奋和不安交加的复杂心情。在公司里见到秋叶,我就觉得很开心,能听到她的声音也很激动。
星期六下午,我离开了家,跟妻子说要和同事一起去练习高尔夫。我很少打高尔夫,但实在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我和秋叶约在横滨车站碰面。我来到车站不久,就看见她开着那辆沃尔沃来了。车上并没有放冲浪板。她说她一直把冲浪板寄放在鹄沼海岸一家熟悉的店里。看样子除了那里,她应该不怎么去其他地方冲浪。
我一直认为应该在早上冲浪,因此午后才出发让我很意外。
“那个地方傍晚时会起很好的浪。”秋叶清楚地回答了我的疑问。
天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了。天气预报说低气压正在靠近。
“天气没问题吗?”
“只是阴天而已,没有问题。莫非你想取消今天的活动?”
“我没那么说。看样子你很希望把我说成个胆小鬼啊。”
“希望你没有逞强。”她无声地笑了。
从朝比奈出口驶下高速公路时,天空更暗了,还刮起了强风。但我没有再说起天气,因为不想被秋叶认为我在害怕。
一路上,对面驶过不少载着冲浪板的汽车,都不像是一大早冲浪回来的,而是和我们一样冲着傍晚的好浪去的。肯定是海上起了大风浪,他们不得不中途折返。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但秋叶仍只顾往前开。我终于忍不住说道:“今天还是取消吧,不少人都中途返回了。”
“你果然还是想当逃兵哪。”秋叶说的和我预想中的一样。
我想发火,但还是强忍住了。“没错,是想当逃兵了。”
秋叶的脸上原本还挂着一副调侃的笑容,闻言一下子严肃起来。她减速把车停到路边。
“你想逃吗?”她直视着前方问道。
我的确有些怕,也想逃,但又担心秋叶。如果就这样去冲浪,她应该会不顾风浪下海。我不认为她有那么高超的技术,非常怕她不自量力,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但若照实说,她肯定会更加固执。
“没错,我投降。”我举起双手,“我们回去吧。”
秋叶盯着我,舔了舔嘴唇。“不错,很成熟的处理方式。”
“什么?”
“你是不想让我做勉强的事吧。”
她说得没错,可我不能承认。“我才没精力考虑那么多昵。等碰上个条件好的日子我再去挑战一把,今天你就饶了我吧。我可是初学者,而且缺乏运动,对体力没什么自信。”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移开目光,叹了口气。然后她转向前方发动了车。从后视镜里确认了情况后,她很猛地掉了个头。“真可惜,本以为会有不错的浪。”
我说了声“抱歉”。
雨越下越大了,秋叶调快了雨刷的频率。
“渡部先生,你平时还是多运动运动比较好。”
“我也这么想,可没什么机会。”我挠了挠头,“谢谢你这次约我出来。”
她露出有些心虚的表悄,然后笑了。“你以前不是参加过徒步旅行吗?现在不去了?”
“一个人去很无聊的。”
“那下次我陪你去好了。”
“真的?”
“当然了。我可不会临阵脱逃。”
“那我可得特意选一条超高难度的路线。”
“随便你。但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体力。”
我们沿来路驶入湾岸线。这时,就像关上了水龙头一样,大雨忽然停了,乌云的间隙中甚至还露出了蓝天。
“真幸运,计划一取消天就晴了。”
“下雨没关系,主要是海上风浪大。”
车驶过跨海大桥。我提议休息一下,她同意了。
她把车停在大黑埠头的停车场。因为是周六傍晚,停车场很挤,餐馆里也人满为患。
我们买了汉堡和饮料,来到能遥望埠头的广场。雨已经完全停了,清凉的空气让人相当惬意。
“啊!”秋叶指向天空。我看向她指的方向,也不由得“哦”了一声。那里有一道短短的彩虹。
“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彩虹了啊……”
我手拿汉堡,出神地看着那美丽的光景。周围的人群欢声雷动地看着天空,秋叶也是其中之一。
“看到好东西了。”我说。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我靠近一步,表情很严肃。“渡部先生。”她踌躇着,声音像挤出来—样,“关于你的外套,真是很抱歉……对不起。”她低着头,又低声说了一次对不起。
那一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我觉得能像这样放下各种各样的顾虑、矜持和警戒心来和她相处实在是太好了。我深呼吸了一下,说道:“机会难得,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秋叶抬起头,脸上既没有惊讶的神色,也没有显得不高兴。
“机会难得嘛。”我又重复了一遍。
秋叶考虑了大约五秒钟,然后简短地答了一声“好”。
在大黑埠头看完彩虹,我们先去了东白乐,她父母家在那里。她的车平时似乎就停在那里的停车场。
我对她家的情况很感兴趣,但她让我在东白乐车站下了车,说要把车停进停车场,然后顺便进去换身衣服。我下了车,她就沿着一条很陡的坡一路开了上去。
我在车站旁边的便利店里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儿,秋叶出现了。她穿着黑色抹胸,外面套着黑色夹克。从抹胸边缘能窥见她的乳沟,我不禁有些紧张。
“家里都有谁?”我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有人了。”
“嗯?那你父母呢?”
“母亲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父亲呢?”
“父亲……”说到这里,她咽了一口唾沬,“父亲在不在都没什么区别。那个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秋叶的话里疑团重重,让我非常困惑。看起来情况比较复杂,我在心里敲响了警钟。这时候赶快转变话题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先去横滨好吗?”
秋叶的表情缓和下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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