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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叶之章 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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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藤村寄来了快件。信封里装着东京至札幌的往返机票和去往旭川的火车票,另外还有两张信笺,上面写的是致歉的话语,大致内容是由于东京至旭川的航班数少,只订到了飞往札幌的航班等,另外还写了抵达旭川之后的提示。说是提示,但并不复杂。总之,就是让我入住预订的酒店之后在房间里等待,当天晚上会给我打电话等。

按照约定,我应该于后天下午一点抵达旭川站。本以为要去很远的地方,但我还是改变了认识——终究还是国内啊。

准备到一定程度后,我又去了趟池袋,购买还缺少的旅行必备品。百货商场的旅行用品卖场里全是年轻人。偷听一下他们的谈话就会发现,大半似乎都要去海外旅行。我想起朋友栗子也说要去加利福尼亚,正忙得不亦乐乎呢。

购买了一些小物件、袖珍时刻表和北海道指南后,我用公用电话打往阿裕家。所幸他在家。我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一下,他回答立刻就来。我们约好在百货商场前的咖啡店见面。

我先进了店,一面吃着咖啡冻一面打开指南制订计划。由于是头一次去北海道,总觉得心里没底。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阿裕气喘吁吁地赶来。

“只剩下每站都停的最慢的电车了。”他一坐下,立刻就把目光投向餐桌上的时刻表和旅行指南等物品,“你要去北海道?”

“嗯,但不是去观光。”

我简单向他说明。他神色凝重地听着,向女招待要了杯冰咖啡。直到我说完,他的表情都没有放松。

“你母亲身上竟有这么多谜,真是一点也没想到。”他用吸管搅动冰咖啡,“我一直以为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就因某种事故去世了呢,所以从不敢提起,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

“嗯,我明白。朋友间都是这样。”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个所谓的肇事逃逸,很可能是蓄意的。那个北斗医科大学的教授可信吗?”

“我会小心的。”尽管我这么说,阿裕还是神情不悦地注视着咖啡。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

“求你一件事。”我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是房间的备用钥匙,“我不在的时候,能否偶尔过去看看我房子的情况?虽然托付给附近的阿姨也行,但照目前情况来看,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所以最好托给一个知情的熟人。”

“这倒没问题。可……”阿裕翻了翻眼珠,“像我这样的人,合适吗?”

我苦笑。“如果把钥匙交给宽太或智博,房间恐怕就被他们糟蹋成垃圾箱了。”若是拜托栗子,又担心会被她当成情人旅馆。

“拜托了。”

“后天我送你,怎么样?”

“当然可以。”我答道。

与阿裕分手回到公寓,只见一个男子正坐在楼梯上看书。此人身穿牛仔裤,配一件微微有点脏的t恤,手臂上的肌肉异常显眼,让人感觉仿佛是个小号的施瓦辛格,脸形也带着些西方味道,肩上挂着一个大挎包,一件黄色风衣般的衣服罩在外面。

我本想不加理睬直接过去,可他占据的空间很大,无法通过。我在他面前停下。“如果需要长椅,石神井公园里有的是。”

“啊,抱歉。”小号施瓦辛格急忙站起来,可一看到我的脸,还没完全直起的腰静止在了那里,嘴唇也张成了o形。

“盯着人看什么看!”我瞪了他一眼。

“小林……双叶?”

我后退了一步。“啊,是……”

男子依然盯住我的脸不放,表情逐渐放松下来。这种状态持续了有三秒钟。我正要怒喝,他已经抢先开了口。

“太好了。我都等了一个多钟头了。”

你等多久与我何干?“你是谁?”

“我是干这一行的。”他递出一张名片,似乎已经被汗水濡湿。我一看,上写“the day after编辑部胁坂讲介”。the day after是聪明社发行的一种商务月刊杂志。

“杂志记者,有什么事吗?”

“确切说应该是编辑,但这也无所谓了。事实上,我想问你些你母亲的事,关于事故的。”他的眼里分明充满了自信——我这么一说,你还敢小觑我?

“若是采访,恕无奉告。我现在很忙。”

“不是采访。”男子的表情格外认真,“只是想以个人身份问问。我以前曾受过你母亲的照顾。”

“是吗?”胁坂讲介这个名字,我可从未听妈妈提起过,“那,请先到那边一个叫‘安妮’的咖啡店等一下吧,我放下行李立刻就去。”

“知道了。”胁坂讲介刚要抬脚,又扭过头问道,“可是,那个,你要去旅行?”

“咦?”我吃了一惊,差点踩空楼梯,“你怎么知道?”

“那还骗得了我?那个,不是一次性相机吗?”他指着我的行李说道。我低头一看,相机的绿色包装已从纸袋中露出。我连忙往下塞了塞。

“那么,我等你。”胁坂氏抬起粗壮的手臂向我招招手,然后走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在咖啡店碰头后,我才意外地发现他其实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六岁。或许因为是同龄人,他的措辞毫不拘礼。我倒觉得这种方式更易接受。我的原则是,对于不向我使用敬语的人,无论对方的身份如何,我也决不对其使用敬语。

“既然我已经出示了名片,你对我保持警惕也无所谓。可我今天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公事。”他没有用吸管,直接喝了一大口冰咖啡,然后径直说道。这一口,咖啡就下去了一大半。这使我想起阿裕用吸管啾啾地吸咖啡的情形。

“你刚才说曾受到我妈妈的照顾?”

“是啊。一年多以前,我因采访受伤住进谷原医院,曾得到过小林女士的照料。当时我住院十天,她对我悉心照料。像她那样和蔼可亲、值得信赖的护士可不多见。我从学生时代起就经常因为骨折什么的住院,对这一点深有感触。”

“是吗?”除了值得信赖这一点,其他赞美都令我意外,“你哪里受了伤?”

“这里。”他指指额头,一条长约三厘米的伤痕依稀可见,“报道台风灾害时,我被飞来的瓦砾砸中,当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血流不止,周围的人都觉得必死无疑。”说着,他将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幸亏你没事。”

“是啊。”他点点头,“我可不想死在这种事上——尤其让我感动的是,我出院之后小林女士还经常打来电话,询问是否头痛、有无感觉不适等。总之,担心我会留下后遗症。这样亲人般的关心照料,我还从没有经历过呢。我说出自己的感受,她回答有时不由得就惦记起一些患者,至于理由就不太清楚了。怎么样,你母亲有没有在家里提起过我的事?你不记得那个额头受伤的男子的事了?”

我摇摇头。“一点印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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