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2)
“是这样吗?真是太好了。真的谢谢你。”他的脸上闪着光辉。
“要生下来吗?”
“当然了啊。这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在说什么那!”
然后,田端就那样握着花惠的手,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结婚吧。
花惠一时间太过激动,开始哽咽。她还想着如果田端要是厌烦了自己该怎么办。
“先等等,预产期是什么时候?”田端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这个时间点稍稍有些尴尬啊。”
“时间点?”
“嗯,实际上——”
他说他从下月开始,就要去纽约呆一段时间。据说是为了新业务去考察据点,为了尽快将一切附上正轨,所以必须要去。
“社长说一定要让我去,说什么没办法拜托其他人。”
“要在那儿呆多久?”
“短的话3个月,长的话半年。”
这样的话,在孩子出生前还是能赶回来的。花惠稍稍放下心来,对田端说,这是你的工作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样的时间点上发生这种事,真是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啊,不许乱来哦。”
“嗯,我知道啦。”花惠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去了医院,果然是怀孕了。手里拿着b超照片回家的时候,竟不自觉地哼起歌儿来。
之后没多久,花惠就辞了工作。在说明了理由之后,上司和同事都喜出望外。毒舌的工头还说:“终于把压箱底儿的货卖出去啦!”
渐渐的,和田端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好像是为了准备去纽约,所以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做,忙的不可开交。花惠一直想找机会说说婚礼的事情,想见见对方母亲,但一直都没这个机会。
到了出发的前一天,田端突然来找她。当时还不到中午。
“我个真是笨死了。我好像不小心把银行卡和存折夹到行李里寄到美国去了。想取钱的时候我才发现。”
“那可怎么办!要多少才够?”花惠问他,感觉自己立刻就排上了用场。
“谁知道啊!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总之多多益善吧。”
“知道了。”
花惠拿出了自己珍爱的宝贝,克枝留给她的存折和印章,和田端去了银行。从账上正好去了100万,交给了他。
“真是谢谢,帮大忙了。等我到了那边安顿下来,立马就给你还回来。”
他还说,到时候不用去送他,一个孕妇从机场来来回回得,想想就觉得不放心。
“你真是瞎担心。我当然明白了,会在家里好好呆着的。”
“这才对嘛。那,我出发前联系你哦。”说完,田端就走了。
这是花惠最后一次看到他。可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田端会时不时地来信息,内容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同时一直强调自己很忙。
花惠一个人的时候,就看看育儿杂志或者电视消磨时间。那时候就一个人想着未来做白日梦。脑袋里全都是各种幸福的场景。每天都快乐得不得了。
等到自己稍稍感觉有些不对头的时候,果然还是要用钱的时候。虽然有辞职补贴,但也没多少。一个人没有收入还要生活下去的话,至少账上要有些存款吧。
田端说会很快还钱,但他都去美国超过两个月了,钱还是没还回来。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在短信中就此事道歉,到了后来连道歉都没有了。
或许是他忘了吧,花惠就给他发了邮件,当时基本上都没有回信。好不容易有了回音,却只字不提还钱的事儿。
花惠想了想,直截了当得发短信给田端说:“我最近手里没多少钱了。”看到半天没有回信,她有发信息说:“可以的话,能快点把钱还回来么?”
然而——
田端的信息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好多天都没有回信,花惠也坚持每天给他发邮件。但最后都毫无反应。
她开始担心了。会不会他在纽约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的联络方法,花惠只知道邮件地址。正烦恼的时候,花惠翻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收到的名片。那上面也写着工作地点的内线电话,总之,花惠先拨打了他们公司的总机。
然而从听筒传出来的,是机器的声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花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想说会不会是公司的号码换了。
她决定打电话给查号台,却得知那个地址上没有那家公司。花惠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多次让对方确定,但对方都说信息无误。
手里握着手机,花惠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公司可能换地方了吧,所以可能连公司名称都变了。田端可能只是完了告诉自己而已吧。
家里没有电脑,所以就去了网吧,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搜索了那家公司。最后的结果,却让花惠怎么都没想到。
田端的公司确实存在过,但在两年前已经破产,也没有被任何公司吞并。这是他们刚认识不久的事情。
花惠头脑一篇混乱。但田端一直说的公司又是什么。新业务、出资、纽约——各种词汇在脑海中飞来飞去,根本不能让人思考。
日暮穷途了。花惠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都不了解田端,虽然有共同的朋友,但那也只是为了认识花惠所以才故意结识的人罢了。就算是问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吧。
花惠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发邮件,但突然有一天,连邮件也发不出去了。她被告知对方换了地址。
花惠完全就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任由时间流逝。看着一天天变大的肚子,花惠越来越不安。等到了怀孕6个月的时候,存款已经见底了。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对方先说:“是町村花惠吗?”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我叫lgu。您认识田端祐二吧。”女性开门见山地问。听到田端的名字,花惠吓了一跳。
“确实是认识……”
这个名叫lgu的女性停了一拍,接着问:“您知道他死了吗?在站台卧轨自杀的。”
这话说的太直接,花惠一时间没听太懂。过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
“您果然不知道啊。”
“这个,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两周前,在中央线被电车给碾死了。”
“中央线?这不可能的。他,不应该是在纽约的么……”
“纽约?哦~原来他是那么给你撒了这种慌啊。”
“撒谎?”
“我说町村小姐,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是个打击,但是您要听清楚了。你啊,被骗了!您给了他多少钱啊?”
“啊?”
“给他钱了吧。我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50万。”
这些话让花惠的脑袋嗡嗡做响。本来她已经无法接受田端的死了,现在怎么可能再承认自己被骗了呢。
“喂,还在吗?您没给他钱吗?”
“给了一些……”
“果然啊。那个男的啊,就是个骗子。骗了好多女人了。你可能不知道吧,他是有老婆孩子的。”
花惠觉得全身的血管要爆开了:“怎么会……”
这个叫lgu的女人,继续用很快的语速往下讲。她之所以知道了田端自杀的事情,是因为她从报社得知了线索,然后查到了他家。这才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田端告诉她说他是一家咨询公司的社长,但其实根本没有那家公司。她当时灵机一动调查了他随身的东西,想确定还有没有其他被害人。
“町村小姐,我们一起成立受害人联合会吧。就这样每天以泪洗面实在是太憋屈了。不管多少,总之能拿回来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被害人联合会、以泪洗面——这些词花惠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她无法想象这就是现实。
“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可以拿回钱的哦。”
“钱什么的……无所谓了。不好意思,我不想参加,”
对方好像还想说什么,花惠说了声“对不起”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就这样,她的视线开始扭曲,眼泪滑出了眼眶。
花惠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情的。肯定是刚才那个女的脑子有问题。田端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是那么高兴,不停地道谢,还说要结婚。这些怎么听都不像是在撒谎啊。
花惠又去了网吧,开始看相关的新闻报道。想要确定田端“没有”在两周前自杀。
但不管输入怎样的关键字,都是把自己推向绝望的深渊。
田端祐二死了。就像刚才那个女的说的,他卧轨自杀了。新闻说,自杀的动机是“有金钱相关的麻烦。”
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样,花惠连坐都做不起来,花惠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她听到有人朝她跑了过来,但那声音听起来却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