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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和一场驾车练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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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着呢!”她回答。

“你完全没踩。”

“我当然踩了!”

“这可是你在嚷嚷。”

“我他妈才没嚷嚷呢!”她嚷嚷道。

城市吉普又按起了喇叭。帕尔瓦娜踩下离合器,萨博倒了几厘米,撞上了城市吉普的车头。文颈男这下按住喇叭没松手,就像按着个防空警报。

帕尔瓦娜绝望地又拧了一把钥匙,当然再次遭遇无情的熄火。这时,她突然双手一甩,把脸埋到手心里。

“我的那个老天爷……你这就哭上了?”欧维脱口道。

“我他妈才没哭!”她大喘一口气,眼泪全飙在仪表盘上。

欧维往后一靠,低头端详自己的膝盖,拇指按着纸棍的边缘。

“就是,这实在是太难了,你明白吗?”她呜咽着,绝望地把额头靠在方向盘的边缘,那架势恰似指望方向盘是柔软且毛茸茸的。

“我这不是怀孕了吗!”她大吼一声,仰起头看着欧维,就像这都是他的错。

“我就是有点紧张!一个要命的孕妇有那么一点紧张,就没人能该死地理解一下?”

欧维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她用紧握的拳头在方向盘上捶了几下,嘟囔着就是想“喝口该死的汽水”。然后她有气无力地把双臂往方向盘上方一趴,把脸埋在袖子里,又开始哭起来。

他们身后的城市吉普把喇叭摁得就像他们把车停在了一艘芬兰渡轮的引擎盖上。此刻欧维身上起了某种反应,技术上称之为“回火”。他推开车门,下车,大步绕到城市吉普旁边,一把拉开前座车门。

“你从没当过新手还是怎么着?”

司机还没来得及回答。

“你个该死的狗杂种!”欧维径直冲着光头文颈男的脸大吼,唾沫飞溅到座椅上。

文颈男还没来得及回答,欧维也不等他作声,一把抓起那个年轻人的衣领,用力一拽,力道之大让那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从车里翻了出来。他是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少说也有一百公斤,但欧维握着他衣领的铁腕纹丝不动。文颈男自己也被这个老男人的握力惊呆了,都没有想起来反抗。他把这个三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举在城市吉普一侧,愤怒在目光中熊熊燃烧,车壳都开始嘎吱作响。他把食指竖在光头正中央,眼睛离文颈男近得都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再摁一次喇叭就是你在地球上做的最后一件事。听明白了吗?”

文颈男匆匆瞥了一眼车里与他一样肌肉发达的同伴,又看看吉普车背后渐渐排起长队的其他车辆。没人表示出丝毫的拔刀相助之意。没人摁喇叭,没人动弹。所有人大约都起了同一个念头:要是一个没在脖子上文身并且到了欧维这个年纪的男人毫不犹豫地以这样的方式把一个脖子上满是文身的年轻人按在车上,那该让人担心的,绝对不是那个脖子有文身的人。

欧维的眼睛因愤怒而阴暗起来。文颈男思索片刻,确信这个老男人可真是会动真格的。他的鼻子几乎难以觉察地上下动了一动。

欧维点头表示确认,把他放回地上。他转动脚踝,绕过城市吉普,回到自己的萨博里坐下。帕尔瓦娜大张着嘴瞪着他。

“现在你听我说。”欧维平静地说,一边满不在乎地关上车门。

“你有两个孩子,马上第三个就要从你肚子里蹦出来。你来自外国,一定是因为战争、迫害或各种可怕的灾难而背井离乡。你学了一门新的语言,接受教育,支撑着一个显然不怎么好养的家。要是让你再受这世界上哪怕任何一坨屎的惊吓,我就不得好死。”

欧维注视着她的眼睛,帕尔瓦娜只是大张着嘴。欧维威严地指着她脚下的踏板。

“我不是请你做脑外科手术,只是请你开车。这是油门、刹车和离合器。这世上有史以来最著名的几个白痴都能搞明白这玩意是怎么工作的,你肯定也行。”

然后他说了七个字,让帕尔瓦娜当作他对她的最高评价铭记在心:

“因为你不是白痴。”

帕尔瓦娜捋开脸上被泪水凝结在一起的一撮头发,双手再次笨拙地握住方向盘。欧维点点头,系上安全带,坐直身子。

“现在踩下离合器,照我的话做。”

那天下午,帕尔瓦娜学会了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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