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 上(2/2)
“我昨天晚上观察了一下街道,整整十五分钟内没有一辆警车来过。利兹家发生的事太可怕了。我妻子被吓坏了。不知道谁还会买他们的房子。我那天看见有几个黑鬼在那里张望。你知道吗,我和利兹说过好几次当心他们的小孩。不过他们还算好。当然,他从来不会照我的建议收拾他的草坪。农业部有关对新生草的控制做了一些特别好的小册子。后来我干脆把这些册子放在他们的邮箱里。他修草坪的时候,他的野葱简直要被压死了。”
“帕森先生,你在胡同里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具体是在什么时间?”
“我不敢肯定。我在想呢。”
“你能确定是在那天的什么时候吗?早晨,中午,下午?”
“我知道一天里的时间该怎么叫,不用你来教我。可能是下午吧,我不记得了。”
斯普林菲尔德挠了挠后脖子。“很抱歉,帕森先生,我不得不把这个细节搞清楚。您可以让我们进您的厨房后告诉我们您具体是在哪里看到他的吗?”
“给我看看你们的证件,你们两个人的。”
他们进了房间。一片寂静,家具的外表都很光洁,可是屋里的气氛却很死气沉沉。干净,整洁。一对刚进入老年的夫妇看到他们的生活正在变得模糊的时候,力争让周围保持那种绝对秩序。
格雷厄姆真希望自己留在外面没进来。他确信抽屉里一定放着没洗干净、边上还带着鸡蛋屑的银餐具。
让老家伙别再疑神疑鬼,给他点刺激。
厨房靠洗手池的玻璃正好对着利兹家的后院。
“就是那儿。满意了吧?”帕森问道,“从这里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话,我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如果你们要问的就是这些……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格雷厄姆第一次开了口。“你说你去拿外衣,可是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你还没有穿衣服,那时候?”
“对。”
“在下午的时候?那么当时你身体不舒服吗,帕森先生?”
“我在家里干什么是我自己的私事。我可以在这里穿袋鼠皮衣服,要是我愿意的话。为什么你们不去外面想法抓杀人犯呢?没准因为这里比外边凉快吧。”
“我理解因为你退了休,帕森先生,所以每天你穿不穿衣服就不那么重要了。很多时候你根本一丝不挂,我说得对吗?”
血管在帕森的前额上凸现出来。“我退休不代表我就在家无所事事而且不穿衣服。那天我从外面回来觉得很热,就去冲了个澡。我在给我的树苗护根,到下午之前我已经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量,我相信比今天你们俩能干的多得多。”
“你当时在干什么?”
“用覆盖物护根。”
“每周你什么时候做护根工作?”
“星期五,就是上星期五。他们早晨送的货,一大堆护根物品,然后……然后我在下午之前把它们分开铺到各个地方。你可以去园艺中心问它们的价钱。”
“干完活以后你觉得很热,然后就进来冲淋浴。你在厨房干什么呢?”
“泡一杯冰茶。”
“那么你拿出几块冰。可是冰箱在那边,离窗户还有段距离。”
帕森开始糊涂了,他看看窗户又看看冰箱,不知所措。他的双眼很迟钝,就像市场里的鱼摊上陈列了一天的半死不活的鱼的眼睛一样。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射出胜利的光芒。他走到洗手池旁的橱柜边。
“我当时就站在这,来拿一点人造低糖,然后我看到了他。就是这样。只有这些。好,如果你们盘问完了……”
“我想他看到的是霍伊特·路易斯。”格雷厄姆说。
“我觉得也是。”斯普林菲尔德说。
“他不是霍伊特·路易斯,不是他。”帕森的眼里开始有泪花了。
“你怎么知道呢?”斯普林菲尔德说,“他很可能就是霍伊特·路易斯,只不过你觉得他——”
“路易斯在太阳底下看,他的皮肤是棕色的。他的头发总是油油的,而且他的连鬓胡短得像只啄木鸟。”帕森的嗓门提高了,他说得越来越快,让人很难听懂。“这就是我为什么能肯定的原因。他当然不是路易斯。我看到的这家伙更苍白,他的头发是金色的。他转过身在他的记录本上写东西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帽子底下露出的头发,是黄色的。他脖子后面的头发剪得整整齐齐。”
斯普林菲尔德非常沉静地站着。他说话的时候仍然带着怀疑。“他的脸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他可能有小胡子。”
“像霍伊特·路易斯的?”
“路易斯根本没有小胡子。”
“噢。”斯普林菲尔德说,“他和电表一般高吗?他需要往上抬头看表吗?”
“应该和他的视平线一般高,我想。”
“要是你再看到他你能认出他吗?”
“认不出。”
“他多大年纪?”
“岁数不大,我不知道。”
“你看到利兹家的狗在他周围吗?”
“没有。”
“帕森先生,我知道是我猜错了。”斯普林菲尔德说,“您真的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如果您不介意,我会让我们的画师到这里来。如果您能允许他坐在厨房的桌子边,也许您能给他一点感觉——这个人长的什么样。他肯定不是路易斯。”
“我不希望我的名字在任何一家报纸上公布。”
“不会的。”
帕森陪他们走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