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天·岛(1/2)
1
醒来时已近中午——昨天半夜才睡,因此今天起晚了。
阿加莎一看手表,赶紧翻身起床,然而仔细一听,其他人都似乎没有起来。她又裹上毛毯,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已经是三点之后,除了先回房的卡尔和范,其他人也都一样。
就算是在旅行中,只有自己一人睡过了头也很不好意思——阿加莎放下心来,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香烟。
因为低血压的缘故,她早晨醒来后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全清醒。
可是——阿加莎心存狐疑,奥希兹也还没有起来吗?
虽说很晚才睡,但是奥希兹很少睡懒觉。是因为身体不适吗?还是起来后发现谁也没有出来,又折回自己的房间了?还是……
阿加莎看着冉冉升起的淡紫色烟雾——她喜欢抽烟,但是很少在别人面前抽。
第二支烟抽了几口后,阿加莎撑起软绵绵的身体。
她站在穿衣镜前,镜子里的自己身穿黑色罩衫和米色背心裙。确认自己穿戴整齐后,她拿起装了洗漱用品和化妆品的化妆包,走出房间。
正午时分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昏暗中只有十角形桌子格外显眼。
阿加莎径直走向盥洗室,迅速地洗了脸并化好妆。回到大厅后,她开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茶杯、酒杯以及装满了烟头的烟灰缸。就在此时——
视线的一角恍惚有一个红色的影子。
……什么东西?
阿加莎把脸转过去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出所料,白色木门上挂着一块塑料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第一被害者”。
喀喀……阿加莎仿佛听到一阵声响,紧接着,她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叫。
背后的门嗵的一声打开了,率先冲出来的是卡尔。他似乎早已起床了,全身上下穿戴整齐。他一眼看见呆若木鸡的阿加莎,随即把目光转向阿加莎紧盯着的房门。
“那是谁的房间?”他大吼起来。
阿加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塑料板遮住了挂在门上的门牌。
十角形大厅四周的房门陆续打开,所有人都飞奔出来。
“阿加莎,谁的房间?”卡尔又问了一遍。
“——奥,奥希兹。”
“什么?”
爱伦·坡弹冲向门口。他身穿睡衣,头发乱七八糟,用力撞向房门。
门没有上锁,一撞就开了。
房里一片阴暗,从百叶窗里射入的几缕阳光仿佛利刃般割裂着黑暗。
“奥希兹!”爱伦·坡颤抖着声音呼唤道,“奥希兹!”
奥希兹静静地躺在靠墙摆放的床上,胸口盖着毛毯,脸上覆着她自己的开襟毛衣……
“奥希兹!”爱伦·坡咆哮着冲到床边。躺在床上的奥希兹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奥希兹……”
爱伦·坡伸手掀开盖在她脸上的毛衣,宽阔的肩膀簌簌发抖。站在门口的五个人也想涌进房间一看究竟。
“别进来。”爱伦·坡举起双手恳求众人,“拜托,我不愿意让你们看见她的脸。”
五个人被他的气势压倒,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爱伦·坡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掀开毛衣,静静地检查奥希兹那再也不会感到羞涩的身体。
检查结束后,爱伦·坡把毛衣盖在奥希兹脸上,缓缓站起身,仰望着天花板,发出呻吟般的叹息。
“出去吧。”爱伦·坡回头看着大家,“这里是凶案现场,把门锁上吧。钥匙……”
“在这里。”埃勒里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房间,从窗边的桌子上拿来钥匙,“窗户的插销也没插好,怎么办?”
“锁上吧。走了,埃勒里。”
“喂,奥希兹怎么样了?”问这句话的是范。
爱伦·坡紧紧攥住埃勒里递过来的钥匙,低低地回答:“死了——被勒死的。”
“胡说!”阿加莎失声尖叫起来。
“是真的,阿加莎。”
“怎么会这样——爱伦·坡,我想看一眼奥希兹。”
“不行。”爱伦·坡闭上眼睛,痛苦地连连摇头。
“奥希兹是被勒死的,阿加莎。拜托,别看了,别忘了她是个年轻女生。”
阿加莎心领神会,爱伦·坡指的是尸体的惨状。她用力点点头,在爱伦·坡的催促下走出了房间。
爱伦·坡把手搭在门把上,准备关门——
有人横着插进来,气势汹汹地冲到爱伦·坡面前。
“你为什么急着把我们赶出来?”卡尔抬起眼睛睨视着爱伦·坡,“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处理杀人事件的专家,难免想亲自找出杀害奥希兹的凶手,请让我们仔细检查一遍现场和尸体。”
“浑蛋!”爱伦·坡气急败坏地呵斥道,“你要把快乐建立在同伴的死上面吗?交给警察处理!”
“你说什么梦话?警察什么时候来?你怎么通知警察?你还记得那几块塑料板吗?等到警察远道赶来的时候,除了‘侦探’和‘凶手’,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了!”
爱伦·坡不加理睬,试图用力关上门,卡尔强健有力的手制止了他的行动。
“爱伦·坡,你仔细想想,事情没这么简单,下一个被杀的可能就是你。”
“放手!卡尔!”
“难道有什么原因吗?你确信自己不会被杀?只有凶手才有这种自信。”
“你说什么?”
“噢,被我说中了?”
“你这个家伙!”
爱伦·坡冲上去揪住卡尔,卡尔扭过脸摆出迎战的架势。
“都给我住手!”范冲过去抓住卡尔的手臂,把他拽到门口。
“你要做什么?”卡尔涨红了大声叫唤。爱伦·坡瞅准机会一把关上房门上了锁。
“卡尔,你太过分了。”埃勒里不知何时从厨房拿过来剩下的六块塑料板,“很遗憾,我同意爱伦·坡的意见。”
2
“太荒谬了,有人在恶作剧吧?这不可能是真的。”
“勒鲁——”
“什么杀人啊,怎么可能呢?这肯定是一个噩梦,肯定在哪里出错了。”
“勒鲁,别说了。”阿加莎高声制止了他。
勒鲁的肩头一震,慢慢抬起头,无力地说了句“对不起”,垂下头,再也不吭声了。
六个人围坐在大厅的桌边。
谁也没有看对方一眼。坐在桌边的那个低头不语的短发女生不再出席,原本属于她的座位空荡荡的,格外刺眼。
“是谁杀了奥希兹?”
从阿加莎玫瑰色的唇间幽怨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室内。
“谁也不会承认‘是我杀的’。”埃勒里回应道。
“可是,凶手就在我们六个人当中。是谁杀了奥希兹?不要太过分了,别装糊涂!”
“如果这么轻易就承认,一开始就不会杀人了。”
“可是,埃勒里——”
“我知道,阿加莎,我知道。”埃勒里一拳砸在桌上,“我们必须找出凶手——怎么办,爱伦·坡?能不能把你了解的事实告诉大家?”
爱伦·坡踌躇片刻后,抿着厚嘴唇,深深地点了点头。
“刚才我也说过,她——奥希兹是被绞杀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上面缠绕着一根尼龙绳。不用说,肯定是他杀。”
“有抵抗的迹象吗?”
“没有。或许是在睡梦中被人袭击,又或许是凶手突然扑上去她来不及抵抗。头部没有被击打的痕迹,可能事先已经昏迷了。不过,有一点我无法理解。”
“是什么?”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吧,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凶手似乎整理过尸体——让她仰面躺在床上,盖好毛毯,还把毛衣遮在她的脸上。这可以解释为凶手最后的良心,可是——”爱伦·坡眉头紧锁,“奥希兹的左手不见了。”
“你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爱伦·坡?”
“也就是说,左手被割掉了。”
众人一片哗然。爱伦·坡环顾一圈后,把自己的双手摊在桌上,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血迹。
“看起来凶器是匕首或菜刀这一类的刀具,凶手应该费了很大劲才切断,因为横断面很不整齐。”
“应该是死后被切断的吧?”埃勒里问。
“我不能肯定,但是应该没错。如果是在心脏仍然跳动时切断的,肯定会大量出血。”
“房间里没有发现可疑的刀具吗?”
“没有,而且我也没有看见被切断的手。”
“凶手带走了吗?”埃勒里交叉着手指自言自语。
“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神经不正常吗?”阿加莎叫起来。
“要不就是一个特别爱恶作剧的家伙。这是故弄玄虚,凶手在模仿去年发生在岛上的那起事件。”
“啊——”
“蓝屋的四重杀人。被害人之一的中村和枝被勒死后,手也被切掉了。”
“埃勒里,这是为什么?”
“你是问模仿的目的吗?怎么说呢?”埃勒里耸了耸肩膀,“先听爱伦·坡把话说完——能推测出死亡时间吗?”
“身体上出现了轻微的尸斑,我诊脉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不过很容易就掰开了她握成拳头的右手,所以可以认为关节还没有僵硬。综合考虑血液的凝固状态……是啊,大约死了四五个小时,也就是今天早上七八点左右;时间范围放大一点,大约是六点到九点之间。不过,这完全是我这个外行的意见,仅供参考。”
“值得信任。”卡尔像猴子一样露齿一笑,“大医院的继承人,同时又是k**大学医学部的高才生,说的话当然值得信任,前提是这个人不是凶手。”
爱伦·坡一语不发,甚至没有看卡尔一眼。
“有人能证明自己今天早上六点到九点之间的行动吗?”埃勒里问所有人,“或者有人察觉了和事件有关的线索吗?”
无人回答。
“那么,有人能想到动机吗?”
勒鲁、范和阿加莎的视线全部聚集在卡尔脸上。
“原来如此,”埃勒里冷冷地说,“看来只有卡尔最清楚——当然,前提是凶手的动机合乎常理。”
“你说什么?为什么是我?”
“你被奥希兹甩了吧?”
卡尔无言以对,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可是,埃勒里,假设卡尔是凶手,他应该不会整理尸体。”阿加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挖苦,“卡尔是唯一不会这样做的人。”
3
“浑蛋!”
卡尔坐在岩石上眺望着眼前的猫岛,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他粗鲁地拽过身边的杂草,揉搓着草叶。
“浑蛋……”
他难掩心头的愤懑,反复咒骂,被他扯下的草随风飘进大海。
(那帮家伙平时自以为是,唯独在指责我的时候团结一致,就连爱伦·坡那个家伙也净说废话。)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提出检查一遍奥希兹的尸体和现场,却落得如此下场——卡尔心想。
特别是埃勒里这个家伙,分明自己也很想检查一遍,勒鲁和范肯定也一样,最后却对爱伦·坡听之任之,他们难道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吗?
轰鸣的潮声让卡尔越发气急败坏,他嘴角抽动,又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攥紧拳头砸在膝盖上。
“说什么我被奥希兹甩了!哼,我不过是闲得无聊和她打了个招呼而已,她反而自以为是……太荒唐了,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哼,我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杀人吗……”
卡尔瞪着眼前的景色,怒气填胸。
“看起来不可能有船经过,也没有工具砍树造船,就算造出了一条木筏,也不见得能划到对岸——抽烟吗,范?”
除了卡尔以外的五个人,分成两组在岛上寻找和外界联络的方式,这一组是爱伦·坡、范和阿加莎三人,他们正在从岛的南岸往东岸走。
爱伦·坡递了一支烟给范,自己也点上一支,脸色阴沉地抱起双臂。“只能点火引起过往船只的注意。”
“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吗?况且——”范一边点烟一边抬头看天,“看云层感觉今天晚上要下雨。”
“不妙啊——真是的,事先没有准备好紧急情况下的联络方式。”
“现在抱怨也于事无补,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命案。”范无力地垂下肩膀,“好不容易退了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一艘船经过。”阿加莎悲戚地说。
薄云笼罩的天空下,不知是否出于心理作用,大海显得凝重阴暗。
“说不定等一下就有船经过,我们在这里两人一组,分三班守候吧。”
“我不要!”阿加莎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和有可能是杀人犯的人单独在一起。”
“那么三个人一组。”
“所有人在一起也行,范。即便有船经过这里,反正也是在进出港的时候——傍晚或者清晨。”
“这可说不准。”
“无论如何,我认为船不太可能发现我们。上岛的时候,渔夫老伯不是说了吗,渔场在远离这里的南边,很少有船靠近角岛。”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有东西生火吗?”
“这也是个问题。”爱伦·坡回头看身后的树林,“全是松树,很难点燃,把落叶聚在一起倒可以一试。可是这么小的火,在陆地上根本看不见吧?说来说去,只能祷告有船只经过附近。”
“我们怎么办啊?”阿加莎怯生生地望着两个人,平日的神采消失殆尽。
“没关系,会有办法的。”爱伦·坡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络腮胡底下挤出一丝笑容。
阿加莎的表情更加惶恐。“爱伦·坡,你嘴里这样说,其实你可能就是杀害奥希兹的凶手,范也有可能。”
“还有卡尔、勒鲁、埃勒里……”爱伦·坡默默地点燃第二支烟。
阿加莎脸色煞白。“你们当中有人杀了奥希兹,而且切断了她的手腕。”
“阿加莎,你自己也是嫌疑人之一。”范粗暴地回击她。
“我不是。”阿加莎哆哆嗦嗦地退到树林边,双手抱住头,“啊……难以置信,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喂,范,爱伦·坡,奥希兹真的死了吗?凶手果真在我们当中吗?”
“勒鲁,我认为还有别的可能性。”
“别的?”
“这还用说,这个岛上藏了另外一个人。”
“呃?”
埃勒里和勒鲁察看海湾栈桥和蓝屋遗迹旁边的岩石堆后,走在林间小道上,目的地是面向猫岛的北岸。
“这是怎么回事,埃勒里?”勒鲁停下脚步。
“有外来者作案的可能性。”埃勒里回头笑着说,“难道说你希望凶手在我们当中?”
“这……别开玩笑。可是,隐藏在岛上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猜是——”埃勒里平静地回答,“中村青司。”
“呃?”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埃勒里,中村青司去年被杀了……”
“所以说,那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你没考虑过吗——勒鲁,半年前案发后找到的青司是一具‘无脸尸体’,而且,与此同时,有一名园丁失踪了。”
“实际上,青司是凶手,被认为是青司的尸体其实是园丁?”
“对,不过是个简单的调包计。”
“所以,你认为青司仍然活着,就在这个岛上?”
“有可能,说不定他一直住在这个岛上。”
“住在这里?”
“你记得前天渔夫老伯说过十角馆亮灯的事吗?是不是青司住在这里,点亮了灯?”
“这些鬼话可不能信以为真。去年事发后,警察和新闻媒体蜂拥而至,青司能藏在哪里呢?”
“我们不是正在岛上查找吗?刚才在海湾检查了船坞,那里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和外界的联络方式,同时我还期待发现某个地方有人藏身的迹象,所以才想去猫岛上一探究竟。”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青司不可能是凶手。”
“是吗?奥希兹的房间窗户不是没上锁吗?很可能是奥希兹忘记关窗,凶手就是从窗户潜入的。”
“为什么房门也没锁呢?”
“杀人后,凶手从室内打开门,走进大厅,把塑料板贴在门上。”
“这一点很蹊跷,假如是外来者,他是怎样知道埃勒里把塑料板塞进了厨房抽屉呢?”
“外来者也能准备那些塑料板。十角馆大门的锁坏了,可以随意进出。昨天早上,他把塑料板摆在桌上,等我们起床后,从厨房的窗户窥视着我们的行动;或者,我们当中有人是帮凶。”
“这……不可能吧。”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可能性。勒鲁,你那么喜欢推理小说,却太缺少想象力了。”
“现实和小说是两回事,埃勒里。那么,你认为中村青司杀我们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个嘛——”
穿过林间小道来到悬崖上,他们发现了卡尔的身影。一见两个人,卡尔扭头就走。
“喂,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埃勒里提醒一声不吭的卡尔,卡尔头也不回地大踏步消失在树林里。
“这家伙真伤脑筋。”埃勒里咂舌,“刚才大家都很冲动,我也说得太过分了,他好像把我视为眼中钉。”
“我理解他的心情。”勒鲁看了一眼卡尔消失的方向,“埃勒里,你总是——即使现在也保持冷静,给人置身事外、纵观全局的感觉。”
“是吗?”
“对啊。不是讨好你,我真的很尊敬你,卡尔前辈却正相反,想必他很嫉妒你。”
“唔,这样啊。”埃勒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到处都是灌木丛,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
埃勒里指的是位于对面的猫岛。勒鲁站在埃勒里身边,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脚下踩空。
“看起来是可以藏下两三个人,不过,这里是悬崖啊。”
“可能有船吧,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有一条小型橡皮艇就足够了,从那边的岩区出发……啊,勒鲁,你看——”埃勒里伸手一指,“那边的斜坡是不是可以爬上去?”
“嗯,没错。”
勒鲁眺望着盘踞在白色波涛间的猫岛,绞尽脑汁,整理着思绪。
埃勒里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不能否认外来者作案的可能性——说不定还有一个人藏在岛上某处,企图谋害大家的性命。然而,毫无根据地和中川青司联系在一起,是否太草率了?青司没有死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就算他仍然活着,为什么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呢?
“还是不可能。”
勒鲁在心里反复盘算。然而——
记忆中仿佛有什么让他不能释怀——必须回忆起来的某件事。
拍打在悬崖上的波浪也拍打着他的内心,仿佛记忆的碎片也被波浪卷走了。
勒鲁灰心丧气地看着埃勒里,只见他默然地凝视着海面。
海风带来黄昏时分的气息。
4
“……受低压槽的影响,今晚后半夜到明晚,各地云层逐渐加厚,天气略有变化,后天逐渐转晴。下面请听九州各地的天气预报……”
勒鲁带来的收音机里传来的天气预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女性dj的喊叫。
“好了,快关掉,不想听了。”
听到阿加莎的抗议,勒鲁慌忙关掉收音机。
众人刚默不作声地吃完晚饭,围坐在十角桌旁的六人有意识地避开面向奥希兹房门的座位。门上仍然挂着“第一被害者”的牌子,大概使用了强力胶水,剥也剥不下来。
“哎,埃勒里,变个魔术给我们看看吧。”阿加莎故作轻松地说。
“呃?——啊,好啊。”
埃勒里重新洗了一下刚才一直拿在手里摆弄的扑克,然后装进盒子塞进了上衣口袋。
“让你变个魔术,你反而把扑克收起来了。”
“不是的,阿加莎,正因为你让我变个魔术,我才放进口袋。”
“什么意思?”
“魔术要先从这个步骤开始。”埃勒里清了清嗓子,瞅了一眼邻座的阿加莎,“准备好了吗,阿加莎?现在,你从大小鬼以外的五十二张牌里随便想一张,在脑子里想一想就行。”
“想一想就行?”
“对,不要说出来——好了吗?”
“想好了。”
“那么——”
埃勒里从口袋里掏出扑克盒子放在桌上,这是红底的单车扑克。“你盯着这个盒子,在心里默念刚才你想到的那张牌。”
“知道了,专心默念就行了吗?”
“对——好了,ok。”
埃勒里左手拿起扑克盒子。
“好了,阿加莎,你刚才默念的那张牌是什么?”
“可以说出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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