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服药(1/2)
轿中气氛诡异,大爷握紧了景晨的手,眸中笑意微浓,毫不遮掩地凝视着她。如此眸光,笑而非痴,陌生的感觉在胸口扩大,想要抽离的念头那般强烈,她却不敢动作。
“方才,你很好。”
蓦然得了大爷的肯定,景晨敛神觑他,察觉对方言辞真诚,不似调侃客套,心中微定。春日微凉,他掌心如火,暖意席遍了她的周身,轻柔回道:“妾身自作主张,亏在祖母未曾怪罪。”
大爷见她自谦,似乎因褒奖反倒心藏惴惴,微感无奈。明明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妇人,怎的在他面前就如此放不开拘谨万分,开口说话都要先推敲了自己神色,谨慎至极,反没有丁点夫妻相处的模样。
景晨是察颜观色惯了,前世伴君如伴虎,若没有十二分的小心细腻,如何能长久生存俗话称祸从口出,禁宫最忌言错,一着不慎,便会因无心之过而断送了性命。大爷为人严肃,景晨更不敢随意对待。
轿中片刻沉默,大爷捏了捏掌中小手,粉嫩柔软,眯笑道:“母亲喜好清静,素来不插手后院之事,平日里都是二婶帮着祖母掌事。现如今你入了府,祖母亦将印鉴交与了你,即日起就着手熟悉内务吧。”
哪有这样快的
景晨心中微紧,面上却柔顺地应“是”,低垂眼帘,将内心的忐忑情绪掩下。老夫人虽赐了权,今日亦当面夸了自己,可她到底年轻缺乏经历,如此揽了阖府权力,难以服众。
三夫人,怕就是头一个不满之人。
大爷思索着复又开口,“府里各院你还不曾熟悉,得空多去走动。天气渐暖,想来各房屋里的摆设也该换了,库房里都记着各院里的物什,回头我让宋妈妈送到你屋里。”
景晨向来不敢轻视周边人的一言一行,更何况这些话从大爷口中说出,便越发觉得隐含深意。自他病醒,终日埋在书房里忙碌,哪有闲情功夫来搭理这些内宅之事忆起昨夜他对账时难以遮掩的怒意,此刻提及屋里摆件,莫不是有所关联
“妾身知晓了,待下午看了库房记录,明儿亲自去各个院子认个位置。”
这话说得妥当,新妇进门,难免要和夫家各位婶婶小姑往来,认个住所无可厚非。不过大爷话中的提点之意,显然是涉及银财,景晨思及从前常有寺人宫婢偷运了宫中物品拿到外面换取银两,难道是君府里出了内贼
正当她满心腹诽之时,大爷拧眉再道:“不急,府里的姊妹,会有拜会长嫂的时候。身为晚辈,你只需去两位婶婶院里走走。”说着紧了紧手中的小手,肃然道:“二婶为人和善,若是遇着困难,可去寻她帮忙;三婶帮衬三叔料理府事,操劳多年,你得敬着。”
提到三夫人时,大爷面色未变,但语气显然不似之前亲和随意。景晨琢磨着颔首,“是,谢爷的提醒。”
“对了,三叔在外交友甚广,屋里摆件不乏珍品,你莫要多了心。”
景晨恍然大悟,兜兜转转,这关键处在三房。原不是怀疑府里有内贼,所查非失物,而是那凭空多来的物什。她端正了姿态,俏笑应道:“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了。”
果真冰雪聪颖,大爷满意欣赏地望着她,“府内旁事,你且慢慢学着来。”
景晨自然点头,虽说心中疑云仍在,但她只要做好大爷所交代的便已足够。至于大爷本是对账查铺子,为何会突然关心起这内宅物事,便不是她能深想的了。毕竟他若是想明言,就不会如此含蓄,既是不欲她知,多问也是无益。
回到晴空院,大爷直接进了书房,约莫大半个时辰回到主卧。景晨心有惊讶,忙起身相应,见他走向立柜,跟着上前服侍。
妻子体贴依旧,大爷忍不住低道:“身子可好些了”触及桌边帐录,缓声添道:“若是不便,且留到明日。”
指间动作微滞,虽然她身子清爽,但屋里还有婢子,景晨禁不住面红耳热。替他穿上织锦滚边的枣红衣袍,半垂似羞地回道:“好些了。”声音低低柔柔,分外动听。
“卢大夫就在府上,不舒服便让人去请他过来,莫要不好意思。对了,你说的贴药,可用了”
撞上他温柔的双眸,景晨忙别开视线,“妾身等会便用。”
大爷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紧要,待妻子替他系好衣带才沉声道:“我要出趟府,午时不必等我用膳。”
景晨应是,心里却是松喜。本就想着他终日在院里,随时有回房的可能,那贴药不便服用。此刻却是大好机会,故而等大爷才走,景晨便亲自带人去了药房,令人煎药。
药材本是普通,重在用量。
宫闱之中,夺宠排挤,用计阴谋,根本目的还不是为了一沾雨露、承欢圣前若是能孕得皇嗣,在深深宫院也算有个盼头,地位更是非凡。故而后妃之间,斗争激烈,以月信入手,或推迟或提前,对人对己,已属常事。
毕竟,不是谁都同自己一般,有定远侯府为后盾,三年圣宠不衰,未孕子嗣却能被封为后!
思及此,斜躺在榻的景晨目光微凛。圣旨既拟,为何连个身后名都不给!
长吁一叹,将手中帐录置于一旁,深深闭上双目。
“奶奶,药熬好了。”碧好端了紫木雕云纹的托盘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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