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深夜论英豪 云开月现 筵前腾杀气 石破天惊(1/2)
钱镖十一,连翩飞到,如流星乱舞,如惊雹骤落,独孤一行大喝一声:“打的好镖!”双臂一抖,“一鹤冲天”,凭空纵起一丈多高,取中、下两路的钱镖全部落空。但柳剑吟的钱镖绝技,非同小可,他也早料到对方会飞纵躲闪,取上路的钱镖,四枚都是径疾打上,要闪也闪不了!
但正是在绝险之中,独孤一行显出了非凡的神技,也不知怎的,他在凌空掠起之时,竟把分四处穴道打来的上四路钱镖全抄在手中,人未落地,镖已先发,他哈哈一笑,“钱镖奉还,我使不惯。”一抖手,四枚钱镖,径自射回,柳剑吟急引身躲避,但已吃了一惊!
独孤一行“奉还”钱镖,猛地插剑回鞘,向柳剑吟略一拱手,微微笑道:“三绝技全已领教,确是高手!确属不凡!柳老英雄,容再相见!”
柳剑吟也急插剑回鞘,高声叫道:“朋友,请留步!”但独孤一行已霎地飞掠入黑丛林中,口里说道:“一言难尽,日后自知,你还是先去找朋友吧!”余音燎绕,人影已没,寒风过处,卷起松涛,黑丛林中,只剩下柳剑吟怔怔地站着。
原来独孤一行此次入关,是想将江湖上的秘密会社联结起来,坚持不与清廷合作,待有机可乘时,便为汉族同胞(也是被满族压迫的同胞)做一番事业。他也从娄无畏与钟海平的口中,约略知道柳剑吟的为人,知道柳剑吟与他的师弟,倒是径渭分明,不肯和光同尘的。但他这番志向,却不能随便加入谈论,他虽知道柳剑吟此人,颇为骨气,但一来见他二十余年隐居水泊,表现的态度,是想“置身事外”,保持“清高”,这个路向和他的路向大有不同;二来“疏不间亲”,恐怕他因师弟沾上官府的关系,不肯和自己合作。因此他虽然故意打败了丁剑鸣,引出柳剑吟,再伸手试招,由相打而成相识,但他还不能和柳剑吟披肝沥胆地相谈,因为他也是在长期的秘密反清活动中,养成了应有的戒心。他的做法,是在试招之时,探出柳剑吟的口风之后,再由钟海平试探他,来正式拉拢双方的合作,他刚才遣走云中奇,就是打发他先行布置。
至于柳剑吟呢,他却颇陷入迷悯之中,几十年来,从未见过这样的武林好手,而且这班人来得离奇,去得突兀,如果说他们含有恶意,则刚才两人围攻,他自己准敌不了;但既不含恶意,为何又在试招之后,不肯交谈。饶是柳剑吟久历江湖,也有点猜疑不定了。
柳剑吟想了又想,突然又猛地窜出丛林,向钟海平的家走去。
惊鸟乱飞,猿猴夜啸,寒风括地,旷野凄清;钟海平门前的丛林,发出萧萧瑟瑟之声;钟海平门前的小径,现出隐隐约约的人影。此人正是名震江湖的太极名家柳剑吟,他穿出丛林,驰过山道,走近钟家,猛地施展本门轻功,就像燕子掠空似的掠上了屋檐,他轻提衣襟,微点屋面,霎忽间就绕了钟家一个圈子。
夜深人静,月暗星稀,钟家院落,四周黑黝黝的,只是那北院的一间小房,却似有着一星灯火。柳剑吟侧身从斜刺里掠上东边耳房,越过墙头,往那间房看去,透过窗上的通风格子,只见房中烧着一枝大红烛,有一个人坐在烛旁,似乎是等待什么人似的,再定睛一看,不是钟海平还是什么人
柳剑吟暗暗诧异,为什么风寒夜重,钟海平还没有睡他此来本是深宵求见,趁他没有睡,正好上前相叙。可是柳剑吟却突地转了念头,他一飘身,就像棉花似的,粘在钟海平的房上,直是怕发一丝声响!他随即用一个“珍珠倒卷帘”之式,倒挂在屋檐之上,游目内窥,他想和老朋友开一个玩笑。
他暗吸了一口气,运足内劲,猛地一吹,只见烛光摇曳,忽地熄灭。他心想钟海平必定会吃惊,会跳出窗外。
哪知柳剑吟料错了,烛光一灭,钟海平竟哈哈大笑道:“柳兄现在才来吗”他敢情竟是在等着自己。
柳剑吟暗吃一惊,怎的钟海平武功,似乎大有进境了,自己施展绝顶轻功,他居然能听得出。他不知云中奇早就来过,告诉他柳剑吟将会来访,(云中奇他们在黑丛林和他会面时,早已料到他是往钟家去的。)也告诉他独孤一行的意思。
房中烛光重燃,柳剑吟也轻飘飘地落下。钟海平起立迎前,又微笑道:“柳兄,我早想到你会折回来。”柳剑吟再问他怎的知道时。他又含糊其词,只说:你师弟的事,今日尚未得畅谈,你怎能不来求个水落石出
当下两个抵掌深谈,钟海平坦直说出武林中人确是对丁剑鸣有所怀疑,有所顾虑。他还紧迫着柳剑吟说:“柳老英雄,令师弟给官家当差,你也要帮他出头,讨回贡物吗”
柳剑吟因习精光,深沉地缓缓说道:“钟兄,岁月不庸,我们已二十多年不见了,但,耿耿寸心,尚无变异,你以为我会给清廷作爪牙,当鹰犬吗休说柳某不会,就是俺师弟也不会,他只是糊涂,并非变节。”于是他给钟海平详细剖析师弟为人,他的意思是,像丁剑鸣这样的人,还不必屏诸武林之外。他朗声说道:“钟兄,如果掩师弟真的投降清廷,求取利禄,俺也不会迢迢千里,远到热河。俺来,不是为师弟而来,而是为了江湖义气,如果自己人也闹意气,岂不是只招来外人冷笑。”
钟海平忽抬起头,目视柳剑吟道:“柳兄,这不是意气之争,这……”柳剑吟未待他说完,已急地答道:“俺知道这是丁剑鸣糊涂,怪不得武林朋友猜疑。但像俺师弟一样的,在今日江湖之上,恐怕尚不止一人吧。如果一律视为敌人,岂不是分薄了咱们力量”说到此处,钟海平忽又倏然起立,话锋咄咄逼道:“柳兄既谈到不要分薄咱们的力量,那么聚集了力量必当有所用处。柳兄,可有为恢复故国衣冠,为汉族扬眉吐气之想么”
话锋逼来,单刀直入,柳剑吟可迟疑了好一会子,不敢接过话碴。二十余年来,水泊隐居,他可只是想到,要保持武林侠义的气节,还未曾想过怎样才能推翻清廷。
他兀立多时,半晌不语,好一会子,才缓缓地说道:“只凭我们这些江湖上的朋友,就济得了事么胡虏入关二百余年,根深蒂固,近几十年来,还加上洋人的帮忙,我们能动得他么”
于是钟海平缓缓道出独孤一行之意:先将江湖上的秘密会社联结起来。这些会社,本来是明亡之后一直遗留下来的,他们的宗旨是“反清复明”,可是年深日久,又经清廷压制与笼络双管齐下的措施,不少会社中人已忘掉本来宗旨,或者是销声匿迹了。因此武林中有志之士,就想再使这些秘密会社,联结起来,振作起来,再谋扩大,如果能在农村立得住足,走李闯王洪秀全的路,未必倾覆不了清廷。
柳剑吟细细咀嚼了这些说话,忽地双目凝视着钟海平道:“钟兄说到江湖上有志之士,有此雄图,敢问究是谁人柳某不知能否相见”
钟海平哈哈大笑道:“柳老英雄,此人你不但已曾相见,而且已经交手,斗了半夜,难道你还不知是谁吗”
话已说开,柳剑吟自是恍然大悟。当下钟海平就将独孤一行其人其事,与柳剑吟细细谈说,柳剑吟急问独孤是否在此,可否即邀来同作长夜之谈。
钟海平捻须微笑,双指频敲桌面,得得有声,边笑边说:“不打不成相识,也只有独孤一行才能接住老兄的招,也只有柳兄才能敌住此老的擒拿掌法,这真叫做惺惺相惜,怪不得老兄要急于求见了,但,他现在可不在这儿,他大约就要回辽东去了。”
柳剑吟骇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个说法。”于是钟海平便道出独孤一行的意思。原来钟家所在地的“三十六家子”虽然荒僻,但到底是离承德不远,而承德又是清廷设立行宫之处,胡虏耳目众多,如邀武林群雄相聚,实有不便。因此独弧一行的意思是他先回辽东伊兰三姓黄沙围的地方,请钟海平与柳剑吟谈得“入港’后,请柳剑吟、钟海平出面,代约关内各派中掌门人物与有志之士,到辽东一谈,而他也需先回辽东稍作布置。
云开见月,事件大明,但这次是轮到柳剑吟作深深的考虑了。他不敢即答,也不能即答,这事情需要冒好些风浪,他也不是害怕。但他颇有所顾虑,他绝迹江湖已有二十多年了,各派中人,虽然以往彼此交情甚深,但二十多年不见,怎敢立谈大事
钟海平也料到他的意思。但他却认为如有柳剑吟出面,大家总不能不卖个面子,而且即有阻碍,事情也易办得多。他还特别要柳剑吟去见梅花拳的掌门人,柳剑吟又问这是什么缘故
钟海平道:“柳兄住在山东,难道连梅花拳近年发展的情形都不知道吗梅花拳又有一名叫做义和拳,近年来组织了一个叫做义和团的,非但在山东很有势力,就是在北五省也很有势力呢!”
柳剑吟道:“俺在水泊里,闭门封刀,二十几年来从不涉江湖,外面事情,也不大了解。不过有时旧时朋友来访,也常听得谈起义和团的事,说起来倒象很有办法的样子,听说只在平县八百六十余庄,拳厂就多至八百余处。又听说以前的梅花拳掌门人姜翼贤死后,他的儿子能为平平,不足以服众,倒是有一后起之秀叫做朱红灯的,被推做掌门,义和团就是他一手建立的,可是”
钟海平道:“可不正是不过谈起朱红灯嘛,人物倒是一个人物,只是他做的事情却很不简单,我和独孤老兄谈起,也不知要怎样联络他才好呢”
于是钟海平详细和他谈起义和团的事。其中有些是柳剑吟已经知道的,有些则是柳剑吟还不知道的。原来义和团是白莲教别派八卦教的一个小派,说起白莲教,可要直溯至元未之时,那时白莲教首领刘福通,奉“教主”韩山童的儿子韩林儿起义,林儿称“小明王”,朱元璋也是起义军首领之一,后来他赶走了蒙古人,所建立的朝代就叫做明朝。朱元璋虽然是白莲教起义军中的一个小首领,可是他做了皇帝后,也是极力压迫白莲教的。明末时白莲教又称白莲会,蔓延至山东、直隶、山西、河南、陕西、四川等省,教主王森死后,他的儿子王好贤和教徒徐鸿儒,曾经结集过二百万人,反抗明朝,虽然没有成功,可是势力已很深入民间了。
到了明亡之后,满族入关,清廷对汉人专制暴虐,在满清嘉庆元年,白莲教首领刘之协就提出“反清复明”、“官逼民反”的口号,发动过大起义,旗帜衣服全用白色。嘉庆十六年,白莲教的一个支派——天理会(即八卦教)起义,震卦教首李丈成、坎卦教首林清,曾联合攻袭北京皇宫,图谋夺取直隶(河北)山东、河南三省,允许成事后公众每人得分地一顷,事虽不成,已震撼了全国。
这样一直到光绪年间,白莲教以及它的各支派都是在秘密活动中。朱红灯就是白莲教别派八卦派中的一个小首领,他从姜翼贤习技,到姜翼贤死后,做了梅花拳的掌门,就组织起义和团来,而梅花拳也就因此又称义和拳了。朱红灯是山东曹州人,他自称是明朝后裔,开头揭的也是“反清复明”的旗帜,并且倡言他们练的是“神拳”,练起来有神仙帮助,可以刀枪不入,枪炮难摧。这话自然骗不过识者,可是却也很有一班人相信呢。
钟海平一路叙述义和团和朱红灯的历史,叙述至此,柳剑吟突地面现诧异之色,倏然起立,问钟海平道:“我正是要问你,既然朱红灯的义和团揭的是‘反清复明’的口号,怎的清廷又不禁止他们而且反许他招收‘拳民’,只连平县就有八百多间拳厂呢这倒是什么缘故”
钟海平又得的一声,指头猛击桌子道:“我说的不简单就正是在此了!老兄谅也知道近年来洋人闹得太不像样子了,义和团就渐渐从‘反清复明’变为‘扶清灭洋’了。”
列位看官,说起义和团这一历史事件,内容非常复杂,在下只能简单地先在此交代几句。义和团的成立与其后的“暴动”,都与列强的侵入中国,不可分割。由“义和团暴动”引出的是“八国联军入北京”,当时联军的统帅是德人瓦德西氏,但当时德国有一张报纸就这样指出过:“义和团是帝国主义掠夺中国所激起的必然的运动。”这话真是一语中的。
原来在公元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之后,中国闭关自守的门户,给列强坚船利炮打开,骑在中国人头上的除了一个满清政府外,又多了一批洋人。而给当时中国人最尖锐感觉的又是外来的教士和“吃教的”,本来基督教的教义是“待人如己,劝人行善”,这主张确是不错。可是在当时许多败类,混人教会“吃教”,那就引起民愤了。就是当时清廷的“总署遵议教案章程奏”里也说:“入教华民大率败类,一经入教,鱼肉乡民,教士每依为心腹,恃作爪牙,一遇斗殴,必相袒护,数十年来总理衙门所办教案,从未见教士责罪教民之事。”当时人李东玩的“传教论”就更说得具体了:“以教中为通逃教的莠民、罪犯、讼棍、地痞之流,得教士之包庇,更胆大妄为,作奸犯科,无所不至。或乡愚被其讹诈,或孤弱受其欺凌,或强占人妻,或横侵人产,……或因小故而殴毙平民,种种妄为,几难尽述。”
就是在这样情形下,朱红灯的“义和拳”为了要在农村发展,就很自然的要保护平民,抵制官吏和当时那些教堂的横暴,这样平民也就纷纷参加,清廷一看不对,唯恐义和团扩大为反满清的叛乱,觉得不如利用他们来排外,以消灭其反政府的情绪,于是山东巡抚颜贤就取得西太后的同意,出告示承认义和团为民间团社。于是本来是清廷视为眼中钉的白莲教一个支派的“义和拳”,就暂时取得了“合法”的地位。而朱红灯也就从此把“反清复明”的口号改为“扶清灭洋”。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扶清,却是主张要站在和清廷对等的地位去“挟”它,而不是给清廷做奴才。这样的策略,自然是一个错误,但就整个历史事件有来、他们的行动还是反映了当时许多中国人的意志的。
可是这件事情在当时江湖上以“反清复明”为志的“秘密会社”中,却引起了一些混乱,这是他们思想上所不能解决的问题。对“义和团”应该采取怎样的态度呢说它不对,它又确有值得拥护的地方;说它对吧,它却又是要“扶清”的。独孤一行也是因此大伤脑筋,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去联络了。因此他请钟海平去问柳剑吟的意思。因为柳剑吟既在山东,而和梅花拳(亦即“义和拳”)的前辈又很熟。
夜风呼呼,暗云低垂;柳剑吟听了钟海平的话,也不禁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中。……
柳剑吟原自对清廷不满,只是当年因和师弟分手,凄怆伤怀,竟自闭门封刀,隐居水泊二十余年,本自渐渐“壮志消磨”,有“水乡终老”之意。这番碰到独孤一行,又和钟海平作了深谈,不觉那久已压制下去的雄心壮志,又死灰复燃。他竟答应愿意去见义和拳的大阿哥朱红灯,看看他的行事,想办法和义和拳中坚持“反清”也“反洋”的人合作,希望能改变朱红灯“扶清灭洋”的路线。
两人这一深谈,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白。窗外的天空,虽然还是迷蒙蒙的一片云海,可是这迷漫的云海也已渐渐由厚而薄,由薄而随风飘散了。
就在这晓色朦胧,残星明灭,晨鸡乍啼,将曙未曙之际,有一个人正奔驰在“三十六家子”崎岖的山路之上,这人就是和丁剑鸣同来的武师——五行拳名家章汉泽的弟子李家骏,他一大清早,就来扣钟海平的大门。
他是奉了丁剑鸣之命,来找柳老拳师的。他们也料到柳剑吟必然是深夜来访钟家,他们一来见柳老拳师更交五鼓,还未回来,深怕他出了意外;二来他们那边,也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要临时改变此行大计。
李家骏一早来扣钟海平的大门,惊醒了钟海平外间的门人弟子,这些门人弟子,原就不知昨晚曾有两个江湖上的成名英雄——云中奇和柳剑吟曾先后来访,而且柳剑吟还正在和他们的师傅款款深谈。
他们竟误会李家骏的来意,以为他是故意来踩探。把他们形意门人当作和官府作对,私劫贡物的同谋。他们竟和李家骏争吵起来,差点就要亮招动手。
但清晨寂静,哪容得嘈杂之声,更兼柳剑吟和钟海平二人,都是武林名宿,耳目轻灵,一听吵声,早已登然而起。他们赶出门外,正好及时制止了这场纠纷,也令得钟海平的门人子弟,深为惊诧。
柳剑吟急问李家骏的来意,李家骏见有钟海平在旁,竟湘湘然如有顾忌,说不出口。钟海平面色微变,柳剑吟急捻须微笑道:“老弟,钟老前辈和我几十年至交,想必是你们怕他留住我不放,要来迎接了,可是”钟海平也微笑道:“你们的柳师伯,在俺家中,不会有什么闪失的,老弟,你们也忒小心了!”
李家骏面露惶恐之色,连声道歉,连说:“这是哪里的话柳大师伯在钟老英雄家中,俺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不过!”他说到这里,面对着柳剑吟说:“不过,丁师叔紧紧叮嘱要请你回去,昨晚我们那边也有了一个不速之客……”
柳剑吟急问:“什么来客是哪一方的人物”
李家骏慌忙答道:“弟子实不晓得,他只是和丁师叔谈了很久很久。后来丁师叔就吩咐我来迎接你老。”
柳剑吟见他说得这样神秘,心里也暗暗诧异,当下就拜辞了钟海平,和李家骏回到小镇去。
晓日初升,晓霞映照,山村方道,怪石中零岩,都像忽然地被揭去了一层黑纱帐幕,一一豁然显露了。柳剑吟虽然一夜未眠,可是迎着晓风,精神依然健烁,他在路上一再问李家骏,昨晚来找丁剑鸣的不速之客。究是何人李家骏委实是不晓得详情,但他也透露出:“好像是承德的来客。”因为他听到那个家伙,一见到丁剑鸣,?鍪谴映械麓掖叶矗聿煌l愕摹?br />
“承德来客”柳剑吟不禁暗自沉吟,心中不自觉地泛起了忧虑。承德是满清皇帝行宫所在,难道来人是听到什么风声,奉官方之命来查探
他猜对了,但也猜错了。来人的确是官方的人,但却并不是来查探柳剑吟的,他们还不知道柳剑吟已经是和独孤一行化敌为友,暗商反清大计。但他们派遣人来,却也是有着阴谋。
这人正是保定索家遣来的,柳剑吟和丁剑鸣离开后,索家父子竟也赶到热河。因为柳丁等沿途查访,延了一些时候,倒是他们先到承德。他们到了承德,和承德离官的卫士,以及北京大内来的卫士们一商量,暗中踩查,觉得情形很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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