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廷盛会逞奇能(1/2)
阳太华急忙走上前去迎接,脸上堆满笑容,说道:“谷老前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要知谷神翁虽然也是反对武则天的人,但他一向鄙屑域外三凶的为人,虽末公开与他们决裂,却是甚少往来。如今不请自到,怎不叫阳太华惊喜心道:“到了这样大有来头的人物,我师父脸上也有光彩!”
谷神翁笑道;“我听说百忧上人就要荣任国师,我是特地来给他贺喜的呀!”阳太华怔了一怔,心想:“这老头儿的消息倒真灵!”急忙恭恭敬敬的说道:“家师尚未来到,天恶、灭度两位师叔现在大汗宫中,待弟子即刻去禀报他们,请谷老前辈到宫中安歇。”原来宾馆所招待的是次一等的人物,那些顶尖的人物,则早已由大汗接人宫中,待以上宾之礼。
谷神翁摆摆手道:“不必,不必!这里熟人多,我愿意住在这里。”眼光环扫全场。一眼瞥见李逸,微微一笑,忽然向他走来。
李逸正在惊疑不定,心想:“谷神翁确是一心想恢复唐室的人,但他也是个有见识的人,却怎的也效域外三凶所为,来此投奔突厥”心念未已,谷神翁已到了他的面前,拱手说道:“好久不见面呀!”李逸虽已改容易貌,想不到还是给他看了出来,急忙说道:“晚辈上官敏谒见谷老盟主。”谷神翁道:“不必多礼。”伸手与他拍握,却以极迅捷的手法在他掌心写道:“一切我全知了!”
阳太华道:“原来两位是认识的”谷神翁道:“上官老七在襁褓之中我已认识他了,他性喜习武,老朽还曾和他切磋过剑法呢!”阳太华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子懂得正宗的内功。”要知谷神翁本来是峨嵋派出身,与长孙均量、尉迟炯都是知交,李逸既然自小便认识他,那么从他那儿获得用心法,也就不足奇怪了,阳太华如此一想,疑心渐息。
谷神翁缠七夹八的信口胡扯,与李逸闲谈,一面佣拉着他的手不放。忽又在他掌心写道:“你当真不是来投奔突厥的吗”李逸心中暗喜,想道:“他这样问,他当然也不是来投奔突厥的了。”便在谷神翁掌心写道:“当然不是。”谷神翁展眉一笑,这才放开了他,转与其他熟人搭话。
李逸又惊又喜,又是猜疑,心想:“难道那暗算程达苏的就是他了可是我却不曾听说他练过梅花针打穴的绝技呀。而且那个人的武功似乎比他还高。但不是他,又是谁莫非是他在这十年中又练成了什么绝技”可惜人多口杂,李逸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去问谷神翁。
第二日程达苏本来要带南宫尚与李逸来拜见默蹑太师(相当于中国的宰相)的,但突厥大汗临时派人通知,说是今日中时,大汗在宫中赐宴,赐宴之后,才正式开始武士大会。有消息灵通的突厥武土告诉他们,原来是突厥大汗迎娶的新王妃到了,听说这位新王妃是阿尔泰山南面一个小国的公主,生得美貌非常。早已艳名远播。所以大汗不惜金银重宾,特派专使将她接来。大汗最近有两件得意的事情,一是召开武士大会,一是迎娶新王妃。因此今日在宫中盛设喜筵,招待各国武士,准备向宾客大大夸耀一番。据那个突厥武士说,王妃也许会出来向宾客敬酒喝。
大汗在王延踢宴,被邀请的,都感到光荣,尤其是听得突厥武士将新王妃说得那样美貌,更是使得大家都想去看。只有李逸听过便算,对众人赶着去不仅不高兴,心中并且感到憎恶。
到了午间,各国武士云集宫中,那座宫殿正在御苑当中,御苑中守卫的武士林立,一派森严的气象。
谷神翁到来的消息早已有人报告了天恶道人,大汗也已知道了他的身份,一进宫中,天恶灭神二人便将他请上上座,并谒见大汗,程达苏身份较低,则阳太华陪同,席次也排在后面。李逸与南官尚等人的席次则排到三十以外,靠近大门,还有几十席设在宫门外的草地上,那些人则连大汗的颜色也不能“瞻仰”了。
李逸抬头看,但见突厥大汗高高在上,相貌甚为威武,但看来最少也有五十多岁了。新王妃还没有出来,李逸想起那武士所说,新王妃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少女,心道:“两人年纪相差一半有多,新王妃若然真像她说得那样美貌的话,岂不是糟蹋了她”随即又在心中自笑,做了皇帝的人,谁不是三宫六院,妃嫔盈庭,那怜惜得这么多再一看,程达苏正由阳太华陪同向默嗓太师献媚,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但见他打躬作揖的样子,却实在感到一阵恶心,便把眼光移开,不愿再看。
众人刚刚接着所排的席次坐好,忽听得有吆喝的声音,李逸抬头向外望去,只见御苑中闯进了一个汉子,约莫五十岁来岁,穿着一件褪色的长衫,头上戴一顶污旧的方巾,活像一个科场屡试不第的落扭书生,疯疯癫癫的样子,有五六个突厥武士大声吆喝,向他追来,看这情形,他当然不是得到大汗邀请的宾客了。所有赴宴的武士都大为惊诧,试想大汗的皇宫,防卫何等森严,竟有怪客闯了进来,这事情当真不可思议,而这人胆量之大,更是惊世骇俗!
晃眼之间,但见那个怪客已闯到门外的那块草地,草地上排有几张桌筵席,席上的宾客纷纷站了起来,一个武士举步如飞,追到了他的背后,高声喝道:“还不站住!”提起大刀,一刀就向他脑后劈去!
那怪客似是给他追得又慌又急,忽地一足踏空,背脊朝天的仆倒地上。这时那个武士的大刀刚刚斩下,李逸心中正在吃惊,但听得那怪客叫了一声:“哎哟,不好!”只见他的身形在即将倒地之际,忽地右足向后一踢,“啪啦”一声,一只鞋子飞了起来,恰好打中那个武土的手腕,武士的大刀脱手飞出,那怪客在地上打了一个盘旋,倏的跳起,接了那只从半空跌落的鞋子,来不及再行穿上,拾着鞋子,又急忙逃命。
这一下,满堂宾客,皆是大吃一惊,试想那武土大刀斩下之势是何等刚猛,却被他飞起了一只破鞋,大刀便脱手飞上了半天,这等功夫,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混乱中但见天恶道人与谷神翁双双奔出,谷神翁叫道:“老符,老符,这里是大汗宫廷,你怎么恶作剧来了”天恶道人则道:“是天山符老先生吗难得,难得!你也来了!”听那口气,谷神翁和他甚熟,而天恶道人则似是和他只属闻名,尚未曾见过面。
那怪客哈哈笑道:“两位老弟,你们来得,我便来不得吗”追赶他的那班武土,见有天恶道人出来招呼,都止了脚步。这时怪客从从容容的穿上了鞋子,携着谷神翁的手,嘻嘻哈哈的步上石阶。
那些从中原来投奔突厥的人,听了他们的称呼,更是大感惊奇,都在想道:“这是什么人连谷神翁天恶道人都对他这么尊敬”看这怪客的相貌,腭下只有几根长髯,看来最多不过五十年纪,比谷神翁与天恶道人要年轻得多,但他却把谷神翁与天恶道人都称作“老弟!”还有,听他们的口气,他只是和谷神翁相熟.和天恶道人则似是刚刚相识,而也用这种不客气的称呼;天恶道人一向自高自大,被他叫了一声“老弟”,面上也竟无丝毫惕色。
突厥大汗起初见在盛筵将开之际,竞有这么一个衣衫破旧的怪客前来闯席,本来极不高兴,后来忽然见他露出那手神奇的武功,才知他是个风尘异人。突厥大汗也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心中想道:“有异人投奔,正且招揽,不可怠慢了他。”同时,灭度神君也对大汗说出了这个怪客乃是个大有本领的人,突额大汗便叫太师出来迎接,将他请上上座,与天恶道人、灭度神君、谷神翁等同席。
李逸听得谷神翁将这怪客称作“老符”,猛的省起,心中想道:“原来是天山的符不疑符老前辈!”符不疑是武林中一个隐士,行事颇为怪诞,那一次峨嵋金顶的英雄大会,谷神翁与武玄霜斗剑,正在难解难分之际,便是符不疑飘然而来,将谷神翁支走的。其时李逸虽已走开,但后来却也曾听得武玄霜谈过,想不到他这次又突如其来了。
符不疑和李逸的师父尉迟炯本来也是很好的朋友,尉迟炯在南天山隐居,他在北天山隐居,有一次尉迟炯去访他,与他切磋新创的几招剑法,符不疑此人很喜欢评论别人的剑法,欢喜用嘲弄的口吻,那次两人比试了半天,符不疑赢了一招,挖苦了尉迟炯一顿,但尉迟炯认为他虽然赢了,剑法中亦是仍有破绽,不过一时间还未想出破解他的法子罢了。两人遂相约在十年之后,各以新创的剑法再比试一场,这是李逸未到天山以前所发生的事情。想不到未满十年之期,尉迟炯先已死了。天山南北距离三千余里,所以李逸和符不疑虽然同住天山,两人却未曾见过面。李逸见是他来,心中颇为奇怪:“符不疑的行为虽然怪诞,却是个不肯随俗洋沉的世外高人,怎么他也来看这场热闹”
这时,满堂宾客都已按所排的席次坐好,突厥大汗早已叫人去催新王妃出来敬酒,新王妃却迟迟未来。卫士队长巴图鲁恰克图说道:“王妃尚未出来,咱们可以先来几场玩艺,以娱宾客,也免得场面冷静。”大汗道:“有什么玩艺好看的”恰克图道:“渤海王国的勒勒大汗进贡了几头长白山的剑齿虎,今日既是武士大会,正好请咱们的武士显一显身手,表演服虎的功夫。”渤海王国是东北的一个大国,国中所产的长白山剑齿虎,是猛虎中最凶恶的一种,其时渤海王国正与突厥联盟,知道突厥即将出兵攻打中国,故此送了几头猛虎来作为贺礼,那是祝他军威大振的意思。突厥大汗一听,连声说道:“很好!很好!不必挑选别人了,就由你去服虎吧。”突厥大汗知恰克图神勇非凡,想趁这个机会,让各国来的武士看看突厥本国武士的功夫,他的面上也有光彩。
恰克图领了命令,便叫饲虎的将猛虎放出来,这时宫门外御苑的一块空地,早已布置妥当,周围用铁丝网拦住,以免猛虎闯出伤人,众人一看,只见那是一只雄伟硕大的吊睛白额大虎,锯齿囚烧,神威凛凛,果然令人害怕。
恰克图从容走入,向那猛虎叱咤一声,那头猛虎猛见有人拦在它的面前,虎威陡发,辜然间发出霹雳一般的怒吼,巨尾一摆,腾空窟起,立即便向恰克图当头扑下!
座中虽然都是有本领的武士,见猛虎这等威势,也不禁有点触目惊心,恰克图却未给它声势吓到,但见他一个闪身,“中”的一拳,先打中了老虎的背脊。
那老虎皮粗肉厚,但吃了一拳,也痛得连声咆哮,更发怒了,只见它那对碧汹汹铜铃般的大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猛地把腰胯一掀,虎尾一扫,两只的爪一扑,恰克图双掌向它腰胯一按,那老虎大吼一声,腰胯一掀,竟把恰克图抛了起来。
在旁观看人虎相斗的突厥武士都惊了一惊,忽见恰克图在半空中一个筋斗翻下,一个蹬脚,在那老虎头上重重的踏了一下,人与虎倏的分开,老虎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痛得声声怒吼,蹲在地上,张牙舞爪,但已似有点气馁,不敢即向恰克图扑来。
恰克图哈哈大笑,故意走近老虎,招手引它,那老虎眼射愤火,只听得又似半空中起了一声霹雳,那老虎像是疯了一般,腾空窜起,带起了一股狂风,蓦地扑来,虎爪一撕,虎背一掀,虎尾一剪,一扑、一掀、一剪三般使过,仍然伤不了恰克图,反而给他一连打了几拳。这一扑、一掀、一剪乃是老虎最厉害的三样本领,三样本领都伤不了敌人,气更馁了。恰克图趁着虎势一衰之际,矗然扑上,双手抓着它的头皮,将它按下,向地猛撞,喝道:“畜生,你服不服”那老虎狂晦怒吼,四只脚爪在地上扒开了一道坑,却是摆脱不开,渐渐力竭声嘶,垂头丧气,不敢发恶。恰克图哈哈大笑,跨上虎背,一只手抓着它的头皮,一只手轻轻拍它的颈顷,笑道:“你给我做个坐骑吧!”那老虎给他治得服服贴贴,恰克图骑着老虎,绕场一周,场外掌声雷动。恰克图得意洋洋,这才放了猛虎,回来覆命。
大汗见自己的卫士队长得胜,当然非常高兴,立即赐酒三杯,并封他做“伏虎将军”。又笑着问天恶道人道:“像恰克图这般神勇,在中国武士之中,可算得第几等人物”天恶道人笑了一笑,沉吟半晌,说道:“晤,也差不多可以算得是第一等了。”听这口气,分明只是敷衍大汗的面子而已,其实对恰克图的本领并不怎样恭维。恰克图愤然说道:“请道长也去降服一头猛虎,让咱们开开眼界”天恶道人又是微微一笑,叫阳太华过来,说道:“贤侄,你去和那几只畜生玩玩吧。”看天恶道人的神气,根本就不屑和老虎作对手。
阳太华垂手匝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向大汗问道:“请问大汗,还有几头这样的猛虎”突厥大汗道:“渤海王国进贡了六头。”阳太华道:“刚才那头已给大汗的武士打怕了,就除开它吧,让我独力制服那五头猛虎。”阳太华身材瘦长,相貌毫不威武。恰克图心道:“凭这个病鬼的模样,盾然敢夸此海口”恰克图不信,说道:“你若能降服五头猛虎,我愿意给你牵马随登!”
突厥大汗也想看看阳太华的本领,便叫将那五头猛虎都放入了那块有铁丝网所拦着的空地,阳太华走了进去,在地上盘膝一坐,五头猛虎都怒吼起来,从四面扑上。阳太华忽地一声大吼,有如雷鸣,摆在御苑上的那几十桌酒席,席上的杯盘都跳动起来,那吼声竟然把五头猛虎的怒吼压了下去!
恰克图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这个看来似病鬼模样的汉子,吼叫得竟是如此骇人!”他在宫殿里头,耳鼓兀自给震得嗡嗡作响,御苑外面的宾客,功力稍弱的更禁受不起,纷纷撕下衣襟,塞着耳朵。
猛虎碰着了比它们更厉害的敌人,一样害怕,它们被阳太华的吼声所震慑,尾巴渐渐垂了下来,竟是不敢张牙舞爪了。
突厥大汗眉头一皱,他也有点禁受不住阳太华的吼声,然而地以大汗之尊,又不便塞着耳朵,便对天恶道人说道:“请道长代朕吩咐,叫令师侄不必再大声吼叫了。”天恶道人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太华,你制服猛虎便了,不应惊吓大汗的宾客!”他的话声声调如常,然而在那样强烈的吼声之下,却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突厥大汗以为他要出到御苑外边,才可以将命令传达给阳太华的,谁知他人不离席,已经用了“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将声音送进了阳太华的耳朵。符不疑将筷子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说道:“好本领,好本领!”别人不觉怎么,天恶道人却是心头一凛。就在这时,阳太华的吼声和那五头猛虎的吼声都突然停止。
那五头猛虎,蹲在阳太华的周围,不敢扑上,却也不后退,人虎相持了一会,一头猛虎大着胆子,忽地又大吼一声,腾空窜起,向阳太华扑下来,它来得快,阳太华比它更快,但见那头老虎一扑扑空,阳太华已在它的颈项上拍了一掌,沉声喝道:“不知死活的畜生,给我乖乖的躺下来吧。”话犹未了,那头吊睛白额猛虎竟似老鼠遇上了猫儿一般,果然服服贴贴的躺了下来,原来是被他用分筋错骨的手法制伏,全身麻软,哪里还能发威
阳太华几个起落,用同样的手法,将五头猛虎—一制服,猛虎伏在他的身边,都是不敢动弹。阳太华哈哈大笑,道:“你也给我做个坐骑吧!”跨上了一只最大的虎背,也像刚才恰克图所做的一样,骑着猛虎,绕场一周。可是刚才恰克图只是骑着老虎,而他现在则不但骑着一只老虎,后面还有四只老虎随从,比起恰克图那是神气得多了。场外欢呼喝采的声音,也比刚才更为热烈。
李逸暗暗吃惊,想道:“百忧上人的徒弟这样厉害,百忧上人更是可想而知。我虽然有谷神翁相助,只悄也未必是他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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